路（5）

“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肉贩偏过头，望向另一边还在零食区的两人，“他可是前苏芸的王子……”

万民忐忑不安的走着。七年来，他头一次如此不安过。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段炮火连天的日子……

“怎么了？”一个声音响起，瞬间将万民拉回了现实。

“想什么去了？”万民定神，朝声音的主人望去。

两个影子在现实中重叠。

是李秋曈。

他停下脚步，微微向前倾了一下，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诶，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身子不舒服？”看着有些着急的女生，万名笑了。

“好像被你传染了。”万民又沉下头去，似乎有些头晕。

“啊？”女生被吓到了，急忙跑上前去，“你别出事了！到底怎么了？”

“被你传染的见到肉也有点怕。”万民扶了扶额，似乎随时就要倒下去似的。

“啊？这个也可以传染啊？”女生有些意外，“要不，你把肉给我拎着吧。”稍稍的迟疑后，女生说出了这句话。

男生楞了一下，随即蹲下，头靠着一旁的货架，一只手遮在脸的一侧，一只手覆在脸上，不知在干些什么。

“喂！”女生有点怕了，“万民，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女生也在一旁蹲着，全然不顾一边落在地上的帆布包。

然而，算不上是高峰期超市里的人并不多，即便看见两个人，也只是把他们当做在偷偷腻歪的小情侣，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情况。

女生的眼圈有点红了。她想帮上万民，可慌乱之中又不知道要干什么。

终于，她想起了救护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要叫救护车吗？”随即准备跑到一旁捡起慌乱之中掉在一旁的帆布包，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她倏地转过身，两眼瞪着拦下她的手。

那是万民的手。

她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没事了。”万民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事一样，嗓子沙哑起来，“比刚才好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迎上了女生关切的眼光：女生似乎也很害怕，但还是一直守在男生身旁，她的眼角微微泛红，头发凌乱，几根头发甚至粘在了脸上。

“谢谢。”万民松开了李秋曈的手。两手分开时，女生的手指微微向后蜷了一下。

“真的没事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女生避开了万民的目光，转过头打理着头发。

“嗯！”万民点点头，“菜都买好了，咱们今天吃牛排去！”

女生点点头，站起来看着万民，问道：“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万民笑着说道，“李秋曈，我们一起走。”

“那你刚刚？”女生没有理会男生的玩笑话，眼里似乎带刺，盯着万民，“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能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却又没办法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好吧，”女生放弃了追问下去的欲望，转而开口道，“但你今天可不止一次搞得我不高兴。你说吧，你打算怎么赔？”

“要不请你去甜品坊？”万民偏过头，两眼弯弯，“听说那里出新品了。”

“诶！”女生受到了极大的吸引，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很快止住了嘴里的口水，眼里写满了失望，“算了，不早了，下次再讹你。”

“嘿！？”万民一副震惊的表情，还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你，居然……”却欲言又止。

“你什么意思？”女生有拎起了帆布包，脸上堆满了笑容，“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了什么啊？”

男生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连忙否定道：“没有，没有，小人刚刚只是在自嘲。”

“行吧，暂时饶过你。”女生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咱们快走吧，时间不早了。”说着，她快步走起来。

万民笑笑，跟了上去。

走出超市，两人来到街上。

女生似乎在赶时间，快步在前面，撑着伞。男生提着菜，跟在女生身后。一路上，像是一种默契，两人纷纷保持了沉默。

走在前面的女生时不时回头偷偷看上一眼男生，旋即飞速转过头，似乎是怕被男生看见。

好几次，两人的目光对上。每次，女生都是飞快的转过头去，想装作是在看路边橱窗里的衣服。但脸上爬过的红晕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意图。

男生虽然奇怪，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终于，女生放慢了脚步，开口问道：“沉不沉啊？你手上的东西？”

“啊？”万民停下了脚步，“哦！还好了，不沉。”

“可你走的比往常慢诶。”女生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说道。

“额，”万民故作轻松道，“没有事啦。”

“算了，要不我帮你拿几个，事先警告一下下，不准把肉给我。”女生，收起伞，走上前，试着从万民手里抽出几只袋子出来。

男生退了几步，把手挪开。女生又上前一步，拉住了万民。接着，她瞪了一眼万民，示意万民给她几个，让她帮忙拎着。

无奈之下，万民把几个袋子让给了李秋曈。

其实，对他来说，买的菜并不重。重的，只是那颗沉甸甸的心。

归途的路上，烈阳照得正欢。远处，模糊的地面上仿佛闪着水光，掩住了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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