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的人（1）

一边，狼狈逃走的李秋曈扶着走廊上的窗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自己果然还是喜欢他。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舍不得吧……

其实，那天回去时，自己只是感觉，哦，被间接拒绝了。仅仅是如此的感想罢了。虽说听到的时候很伤心，感觉心都要碎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空荡荡的房间，她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到连自己都忘了放生了什么。

她很平静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点东西吃。的确不好吃，比起万民做的，差远了……

直到这时，才能回想起来，才能意识到，哦，我被甩了啊……

然而，想起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感慨罢了……

可是，这不对啊……你应该伤心好几天啊，你应该茶不思，饭不想，日不能思夜不能寐，一整天流着泪，然后，然后，然后……然后一整天想着他，忘不了他，再哭，对，就是像是要把眼里的泪流干一样。接着，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来着……

好像是，忘记……

怎么可能忘啊？

对！就是这样，反复的纠结着，为这份恋情反复纠结着，然后……忘记……

怎么可能忘……

想到这，她不禁哑然失笑……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像是在模仿小说里的脑残剧情一样，自己这是怎么了？先跟爸妈报个平安吧……

这样想着，她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拨通了那个久违的电话。

没有人接……

呼~如释重负般的长叹出一口气，她缓缓踱回自己的床边，连房门都忘了关，就倒在床上。不过，趴在床上时心里总是感觉，哪里不对，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沉沉睡去……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

当她揉着疼得像是要裂开的头打开房门，却发现爸爸和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察觉到气氛不对，李秋曈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身前：“爸，妈。这几天抱歉了。”

……

回复她的只是沉默。

“那个，”她不由得扯起裙角，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重复着道歉的话，“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好，光顾着其他事情了……”

慌乱之中，她的目光对上了妈妈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那种眼神，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光的眼神：畏惧而又渴盼……可是，为什么，为什会有这种眼神？犯错的，不是我吗？这种眼神应该是我的眼神。这明明是求救的眼神啊。为什么，要向我求救啊——该喊“救命”的，不应该是我吗？

恍惚中，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我猛然抬眼，眼眶于这瞬间睁开，瞳孔骤然缩紧。

“曈曈，妈妈该怎么办？”紧接着，一双臂弯紧紧围上我的肩膀，揽住我的后腰，略带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该怎么办？什么该怎么办？为什要问我？话说，我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在呼救吗？不是，我在干什么？我该干什么？安慰、劝解、询问……

然而，又一句话在耳边响起，打乱了我的思考……

“你弟弟他，被人接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成调调的呜咽声。

“江江他，被接走了？”像是梦呓般，我问出了这句，“什么意思？”

“江江他，成了铁轩人了。”一旁，爸爸补充道。

“什么铁轩人？！他就是我的江江！！”妈妈哭着吼道，把李秋曈的耳朵给吼得鸣声阵阵。

“到底，怎么了？”我还是有点在状态外。

“来，曈曈，跟爸爸去做晚饭去。让妈妈稍稍缓一下。”爸爸站起身来，稍稍拍了拍妈妈的背。

妈妈这才不舍的松开我，让我跟爸爸离开。

“你这几天去哪了？”在厨房里，爸爸冷声问道，“你不知道你妈妈担心死了。每天就只是回个短信，害得我们以为你还被绑架了。”然而，他手中拿着的芹菜杆子却半空中抖来抖去。

“对不起。不过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所以，就没事了，吧？”我试探着问道，小心地观察着爸爸的表情变化。然而爸爸却直接被过身来，只留了个后背给我。

所以，能不能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看，真的，太伤人了。

“呼~”爸爸最终长叹出一口气，“你妈妈啊，明明当时是统一了意见才去报的名，结果事到临头，又反悔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埋怨的语气。

不过，爸爸也不好受吧……我想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妈妈估计只是一时没接受吧……没事的，还有我呢，我待会回去劝劝她的。”我这样说，像是在迎合着什么。

“秋曈啊，你长大了——”良久，爸爸感慨道，随即话锋一转，“江江是被送到天都的一户人家里，每年会回来一次，一次也就一两天的样子。所以啊……”爸爸转过身，却低着头，不肯正眼看我，“所以啊，以后能别跑太远了吗？你爸我……呼~也怕啊。”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没事啊，爸。反正江江以后还会回来的，别说了，还有我嘛，我们怕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会出奇的冷静，甚至开始安慰起别人来。不对啊，这不对啊。我这会不应该像那些小女孩一样，哭着扑进父母的怀里，大声哭诉。然后他们会抱着我，搂着我的背，轻拍着我的头，安慰我说：“没事，都过去，爸爸妈妈在呢，不用怕。”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对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冷静？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这会应该，应该伤心吧？对啊！毕竟弟弟被那群所谓的铁轩公民给接走了，成了他们的儿子了。可是，江江他才三岁啊，前几天还跟我说“姐姐加油”之类的话啊。对啊，我还刚被人甩了呀！这个应该足够让我哭出来了吧……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啊？！！

情绪很稳定，稳定到甚至连一点起伏都没有。

突然响起的声音再度打断了我的思绪：“先去陪你妈吧，她估计比我还难受些。”爸爸又转过身去，开始切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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