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终有一日会消逝（下）

我是欧阳羽枫，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家里蹲

尚未成熟的恋爱在人们眼中只是小孩子的过家家

而我在乎的并不是年龄还未到适合谈恋爱的阶段

而是这份恋爱未曾存在过

「没有在一起过，又怎么谈得上失恋呢？」

————————

互相确认过情感的那个晚上

看似很漫长，不想它这么快就过去

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只好将这份欣喜却又不知所措的惊喜存放在心中

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初中生

自然会在半夜疯狂脑补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

「牵手」「接吻」「拥抱」

「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一起学习？」

哦呀呀呀！

这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喜欢吧？」

不过我好像没资格质疑，因为我也是在不认识别人的情况下喜欢上她……这一份纯粹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没有理由。不错——喜欢只是因为自己的感觉。

「好期待上学的日子。」

第一次——这么期待去上学，因为上学的时候可以遇见她——就已经是我上学的最大动力，可惜寒假将至，在寒假来临前还有一次机会可以见到她——拿成绩的那天

「哟西！加油吧！」

我抱着被子，兴奋地滚来滚去

那一个晚上我彻夜难眠，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枫君，最喜欢你啦！」

想一个人甚至可以在梦中见到她

我到底是一个多么痴情的人啊！

虽然我很享受那份喜悦，哪怕这只是一个梦

★

那天以后，我便时刻盯着手机，想秒回她的每一条消息。想知道她的生活，想了解她的更多更多…因为这样，忽视了自己身边的人，耽误了很多自己要做的事情

「真是！老哥不要老是盯着手机啦！」

有时候欣会来我的房间玩，可我依旧是坐在床上盯着「Aline」的聊天面板，等待着她的消息回复。可怜的欣只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漫画，她那渴望和我聊天的眼神，令我惭愧到现在。

「明天，就得去上学了吧。」

考后的双休对于我来说很漫长，也很幸福。

但我更期待的是与她见面的那一刻

「想牵着她的手，在操场上散步。」

我躺在床上，脑中不断想着明天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

……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梦境

「Rainbow…」

★

一大早起床真是不习惯，一边打着哈欠的我正做着早饭，欣坐在桌子旁一直盯着我。

「盯…」

欣那带有埋怨的眼神，让我不得不马上做完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鸡蛋三明治。」

由于得上学，所以早饭也没有放假的时候那么丰盛

每次欣都很期待我做的早饭

这次…

「唔…够啦！欣忍不下去啦！」

欣拍桌而起，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我

「怎么了…做的早餐不好吃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为什么亲爱的妹妹坐在对面吃早餐，还得盯着手机看个不停啊！难道手机里面藏着个比妹妹更可爱的女人吗！」

原来欣生气的地方在这里

此时手机闪过一条信息，内容是：

「刚刚吃完早餐，现在准备回教室。」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别回了

「最近…嘛最近…老哥新认识了个人，有点好奇什么的。」

「妹妹重要还是那个新认识的人重要？」

欣问了一道送命题

这和「你母亲和女朋友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是同一性质的问题。但是要我选的话，也许还是选妹妹。因为——欣不会游泳……开玩笑的！

「呃…上学快迟到了喔？」

「老哥不要逃避问题！」

「好啦…在我的心中，欣比什么都重要！」

「哼，这次就原谅你！」

然后哔的一声，欣按了一下她的手机

「录音成功！」

手机发出提示一样的声音

「以后，和可爱的妹妹在一起，不准玩手机！」

被命令答应了这个要求

欣是有多黏我呀…不过也难怪，那个时候她才上小学。

……

惨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复她了

★

「现在开始发成绩，每个人都有一张成绩条，而且还有以往的成绩进行对比，看自己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

老师用严肃的语气说着，这次我们班的考试情况并不是特别好，而我更是有点站不住脚。

「姓名：欧阳羽枫」

我还是拿到了我的成绩条，上面写有我的名字，还有各科的成绩，说实话，真是惨不忍睹……我有点失落

「……」

裤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应该是她给我的「Aline」发信息

真不巧，现在班主任还在讲寒假应该注意的事项

「呼，解放了！」

我伸着懒腰，准备迎接着期待已久的寒假

以及——看见那个思念已久的她「Rainbow」

手机显示多条消息——全都是她发给我的

「成绩出来了，考差了……」

「你什么时候结束？我现在回宿舍。」

「在吗？」

……没想到她也考差了

「在？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以极快的手速回复着，这是一个家里蹲应有的技能「秒速回复」

「在宿舍楼，你要等我吗？」

「嗯。」

回复完信息后我便跑去宿舍楼那边

我也只能在宿舍楼前等待，虽然寒假已经开始了，不过光明正大闯入女生宿舍还是会被抓的……

「久等了。」

她拿着手机跑了出来，想必是已经收拾好宿舍的东西

「那个，走吧。」

我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和女生一起走（欣不算）

「嗯……」

她还是有点失落

这个时候就得用上男主惯用的套路「摸头杀」

「考试什么的，下次努力就好了。」

我的手想放在她的头上，但还是有点紧张

还差一点点…砰…放上去了…

「……」

她的脸有点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有一个地方喔，在那个地方……我们能好好呆着。」

她开口了，带着我去到一个地方——「生物园」

那个地方——听说有很多情侣喜欢待在那里

她怎么会知道的——

「就在这里坐下吧。」

生物园有几块大到足以让人坐下的石头

我便把书包放下，坐在她的对面，方便聊天

「……」

「…………」

聊了一会，她突然说了一句话：

「能坐在我的旁边吗？」

嗯…果然还是要这样呀

我坐在她的旁边，一开始还有点距离，后来越来越近。

「你的手，有点冷。」

我牵着她的手，口中说着要暖她的手，但心中却很兴奋

「习惯了。」

她没有抗拒我的手，反而脸更红了

那天很冷，她只穿了两件衣服，我便把外套脱下来，套在她的身上。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冷了吧。

「好暖和，谢谢。」

她微微地笑着，看着这片本无光泽的云彩

我默念着「虽然还没有见到彩虹，但你就是我的彩虹」

好开心，喜欢的人能坐在自己的旁边，牵着自己的手

「我有时候总是害怕枫君嫌弃我呢。」

她捏了捏我的手

「为什么？」

我有一点不解

「因为，枫君没说过，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有些不安，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会离我而去。」

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神有些飘忽。

「我也有点害怕，因为……我怕失去。」

她是我的初恋，却没有成为真正的初恋

要说，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呐，枫君，想和我在一起吗？」

她转过头来，凝视着我。

她的眼睛，在眼镜的折射中更显得美丽。

「想，但是为了你，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够耽误喜欢的人的未来。

因为喜欢，所以我得承担那份情感。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恋爱而耽误自己的人生。」

我依旧牵着她的手

那份温暖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瞬间，那也已经足够。

如果因为喜欢而想方设法限制她的自由，

本身就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我想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只好将这份喜欢藏在自己的心中。」

那个时候的我，认为对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忽视了自己的感受，一直压抑着自己

其实我很想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在梦中也会想着。

「枫君，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

她微笑着，微红的脸蛋正向我靠近

一点…还差一点点

「噗。」

她正贴着我的脸，一种不一样的温暖向我传来

时间虽然很短暂

却因为这来之不易的共处

成为了我将这份喜欢坚持下去的动力

★

由于寒假的来临，我们便只能通过「Aline」联系

我和她离得太远，「出去玩」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后来也没有成功地实现

我们之间沟通的桥梁——「Aline」便成为唯一

作为一个家里蹲，即使有喜欢的人，却不能够见面

如同异地恋一样，到底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寒假才刚开始。」

我叹着气，盯着无消息通知的手机屏幕

像没有主人的狗一样瘫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而欣正抱着海豚玩偶在我旁边坐着，她在看电视

「真是不理解老哥，放假还垂头丧气。」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嘴边说着什么「平时老哥一放假就肯定死在房间里，还能够一整天不出来」

「放假就不能看到自己想看见的人了。」

我看着天花板嘀咕着

这个时候，旁边的欣向我慢慢靠近

「痛痛痛！」

「竟然当着可爱的妹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老哥是不是不想活了！」

欣捏着我的脸，露出不悦的表情

「滴。」

此时手机发来一条消息通知，内容是：

「我最近要补习，恐怕不能够长时间聊天了。」

毫无疑问是她发来的消息

也对…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当初说好要支持她的一切

舍弃我们聊天的时间，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好的，加油喔！」

我无奈地打出这几个字，虽然非我本意，但还是希望她能够因为这样而好起来，迁就他人委屈自己吗…？

「嗯！」

她简短地回复着，便匆匆告辞

之后的寒假，手机却显得毫无用处

那一次之后，我每天和她的聊天时间连一小时都不到

秒回已经变成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时不时还会出现没有回复的情况

「呼…真想见到她呢。」

我盯着消息面板空空如也的手机

过着我那毫无乐趣的寒假

★

没有她的寒假，显得更无聊了

现在的消息基本是「在吗？」「在干嘛？」

聊天，好像已经成为一件乏味的事情

因为只能通过「Aline」进行交流吗？

虽然有过几次语音通话，但依旧打破不了我们之间的间隔「手机」，如果不是手机，我根本没有接触她的机会;如果不是「Aline」，我不可能能够和她聊天。起于虚拟，我不想结束于虚拟，我默念着……不要发生…

「我要忙去了，白白。」

还没有开始聊几句的聊天，因为一句话而结束

我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情况

「毕竟当初答应过她的，要让她优秀。」

于是我便开始做一件事情——「等待她的归来」

每次听到她说「好累啊，终于能聊天了」，就会很开心，但是这份开心……又能持续多久呢？

作为一名家里蹲，这样等待一个人，多么难得。

「我也应该干一点应该干的事情了。」

我便放下手机，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成为一个家里蹲

★

每一天的生活依旧是这么枯燥

如果没有她，我不知道我的寒假应该怎么过，

还是说，因为有她，我的寒假就全都是——她

「明天就要开学了呀。」

我翻着依旧崭新的日历

日历上有寒假刚开始的时候作的标记

开学日期——与她相见的日子

这个日子终于要到了吗？

「明天要开学了，作业完成得怎么样？」

我以极快的手速发送着消息

便放下手机陪着欣一起看电视

至于——为什么不盯着手机，那是因为……

自从那次以后，她的回复速度以及时间间隔越来越久

哪怕我时刻盯着手机屏幕

看到的终究是空空如也的聊天面板

「嘛，毕竟学习重要。」

我无奈地摇摇头

对于我来说，如果在学习和喜欢的人之间选一个的话，

毫无疑问是喜欢的人

可是她却选择了与我相反的答案呢

没关系，因为答应过她的，要让她「变得优秀」

★

开学当天，我早早地起了床，一边哼歌一边做早饭

欣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昨晚肯定又熬夜了吧？明明都要开学了……

「老哥，欣困死啦～！」

欣趴在桌上说话，听起来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真是…不过今天，终于能见到她了呀

这种惊喜，我可是期待了整整一个寒假！

「上学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但是，仅限于在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

即使这样，还是得出席枯燥的开学典礼

以及班主任的啰嗦开学指导

「Hey…」

看到她的时候，只好这样和她打招呼

她给我示了一个眼神

至于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事情回溯到刚出门的那段时间

「滴。」

手机发来一条消息，内容是：

「在学校我们尽量还是不要接触了，不想被老师叫去谈话。」

手机屏幕冷冷地显示着这几个字

不要接触……什么意思……？

「补充：打招呼还是可以的。」

手机又响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改变我此时的心情

这样吗……只能打招呼吗……？

我的心情彻底低落起来，失落地提起书包上学去

★

当天中午

「今天看见你，很开心喔。（表情）」

她发来了一条消息，接着就去午睡了

「嗯……」

我有些纳闷，便久久盯着手机屏幕

看着她的备注「Rainbow」

呼了一口气，便倒在床上进入梦境

之后的生活便与那天便没有什么区别

「分享学校生活」「互道晚安」「见到面打招呼」

不，这和我想的学校生活不一样！

但是…有什么办法，明明答应过的…

「我今天下午有空喔？」

难得能空出时间，我想邀请她一起散步

结果…

「这样啊…我不知道下午有没有空。」

她的意思是这样，不过并没有那么直白

与其说是委婉地拒绝了，不如说是当做没感受我的暗示

「真是遗憾呢……」

我慢慢地打出这几个字，便放下手机自闭去了

★

不知从哪天开始，她再也没回复我的消息

由于「Aline」是无法查看对方是否在线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想找个机会询问一下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便每天给她留言，每天坚持着…

「Hey！我想问你点事情……」

「……」

「诶…！」

她没有回复我，我以为她看不见我，于是……

「诶……（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

「……」

她依旧没有理会我，冷冷地走去饮水机打水

我感觉此时的我在她眼中是空气，像虫子一样卑微

「为什么……」

明明这么期待，到最后却落成这个下场

她说的每一个要求，我都尽我所能去满足她

甚至牺牲自己的一切，因为喜欢所以甘愿卑微讨好

回想起来，一直迁就的原来是我自己

她没有迁就过我，也没有太多关心我的想法

至始至终，我对她的好只是「保姆式的好」

一旦哪一天讨好的人累了，这份感情也就结束了

可偏偏是享受这份好的人先结束了这份情感

我感到无助，却又无能为力

我总不能说自己失恋了，因为没有确立关系

对啊…原来一直欺骗着我的，是我自己啊

只有我还傻傻地去珍惜这份感情

「我依旧喜欢你，可惜卑微得不到爱情。」

如果一开始双方的地位就已经不平衡

那么那个卑微讨好的人终有一天会感到心累

只可惜我的初恋已悄无声息地离我而去

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给过一个确定的结果

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答案

「对不起。」

我于是发誓，从今以后，哪怕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应该用「冷处理」的方式来对待她。那样不仅是一种心理上的伤害，更多的是对尊严的践踏。

「我依旧喜欢你，但是卑微得不到爱情。」

「所以，再见。」

恋爱对于我来说，大概也只是痛苦而已

青春期的恋爱…呼…我什么时候才能够享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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