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

虽然我很想用有想法之前身体先动了起来这一比喻，但很显然并不是这么回事。 从观察到向石行有出手的意图开始，后踏、右手拨动他的出掌路径、踏出右脚限制他的步伐与重心、左手擒拿他的手腕、最后压制他的肩膀，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全都在大脑中预先完成了一次。

而致使向石行无法反抗的原因，除了反应和速度以外，我的左手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这支义肢不一般。

先别说我在一般情况下使用时，跟原本的左手没有任何区别，而刚才的动作中，我还发现了这支义肢无论是力道的大小还是精度都控制得非常良好，简直强过我的右手太多。

我看了眼向石行，他似乎不感到意外，反倒是围观的人，嘴巴张的挺大。

我放开向石行的左手，弯下腰来，淡淡的说道：

“你这样试探，有意义吗？ ”

“刚才那一掌，就算是以前的你也没有办法躲开。 ”向石行淡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对以前的你来说，刚才那一掌成不了伤害，但也是要你触发肉体防御的前提下。 然而，现在的你，却非是以超乎常人的反应与速度，反过来将我压制住。 ”

“一者是防御，一者是反制...”

“虽然你现在没有任何修为，但似乎比以前更强了。 ”

“你这样分析，有意义吗？ ”我又反问道。

“当然有。 ”向石行说道“人座废了你一次，你反而变得更强了，那下一次，人座或许会直接把你杀了。 ”

一个月前，向凌天曾说过，像我这样的废人不值得他动手杀死，放着自生自灭便可。 然而现在，我即便没有修为，但因为向家认为我有威胁，还是要取我的命。

这种自己的性命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还真是恶心啊。

认为自己是上帝，可以一句话决定他人的生死？

真可笑啊，上帝就能决定凡人的命运了？

不知道为何，这个想法愈加浓烈，我也开始慢慢想起一些词汇。 或许也不能说是想起，应为我理当没有这些东西的记忆才是。

文明遗物、子世界系统、上帝、...

“停下、停下，现在还不是触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

白光的语气有些慌张，这好像是我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听见她发出这样的声音。 应该说，从她和我说的每句话，除了这句以外，都是带着有些活泼外向的感觉。

“为什么？ ”我在脑海中回问她。

“你... 你先别管那么多啦，现在还不到时机。 ”

她愈是慌张地避开话题，我就愈是觉得她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我很好奇。 ”

“你在好奇什么啦！ 呜~我都自降身分当你的中控系统了，你还这样对我！ ”

虽然白光刻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但我不知为何，就是丝毫起不了同情心。

“比起好奇这种事情，你还是收拾一下这个场面吧。 ”

我看了下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一个个都露出畏惧的神情，他们看我的表情，彷佛就在看一个怪物似的，就连向石行也是一样。

不只如此，龙语冰的脸色也略显苍白，白芊宁强忍着不适，擦着额上的冷汗。

我刚刚有做什么吗？

“当然有啊！ 我的天！ 你知道你刚才的意念浓烈到什么程度吗？ ”

意念？ 什么意念？

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向石行的身躯僵硬，直直的倒了下去。

好像是晕倒了。

“唉，所以我才说你刚才那个想法很危险啊。 ”白光说道“在我把第一层布置构筑完成之前，你的意会在不自觉向外扩散，影响这个世界。 ”

第一层布置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哎，所以说你别管那么多，你先处理眼下的情况吧。 ”

白光说完这句以后就不再理会我，任凭我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出现。

以前是我不搭理她，现在是她不搭理我，这关系的转换也是挺有趣的。

我在一次审视周围，教室里所有人都是处于濒临晕倒的状态。 我走到龙语冰身旁，抚摸她的背部。 而我的走脑似乎知道怎么抚摸能最有效的稳定情绪，不过几秒的时间，龙语冰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抱歉。 ”

“我... 我没事。 ”龙语冰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太宗，刚刚那个是什么意念？ 为什么有一种...”

看的出龙语冰很想用词汇比喻那种感觉，可是却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大概是希望我帮她说完这句话吧。

可惜我根本不知道我具体做了什么。

“刚才的意是我近期领悟到的东西，本来只想对向石行一个人施放的，但看上去控制的不太好。 ”我糊弄个听上去还算可以的里由，说道。

我扶着她在最近的位置坐下，然后又朝着白芊宁走去。

“哈，你还挺厉害的嘛。 两周不见，竟然悟出了道意。 ”

“行了，别强撑了。 ”

我打算用同样的办法平复下她的情绪，但我伸出手的同时，她却是把我的手给拨开。

“你不是很爱摸龙家那个心机婊？ 那就去摸她啊！ 摸我做什么？ ”

这是吃醋了呢。

不过从结果上来说，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调整完他们两人的情况以后，我直接走出了教室。 至于教室里的其他人？ 现在管不着。

我得先确认意的影响范围多大、影响了多少人，之后才是决定怎么救。

而当我走出教室，仔细一看四周的景象时，便知道现下的情况不是我一个人能处理的。

现在，五月份，算是夏天吧。

但校园里的植物，却呈现四季交错的现象。 春天时嫩叶初发，夏天时绿盖成荫，秋天时叶枯花谢，冬天时空余残枝，原本用于描摹一棵树木四季变化的景象，现在竟可以在一个画面里见到。

感觉我把事情闹大了啊。

“太宗？ ”

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一位穿著西装的中年男子。

“副院长好。 ”

这名中年男子是华明学院的副院长，据说他的实力一直没有被打探出来。 从没有被意影响来看，他或许也触碰到了那个境界。

“刚才那股意，是你动用的？ ”

副院长看着我的眼神十分严肃，而严肃之外，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

那个东西，一般人称之为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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