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骰子落下前的最後一刻

“你是谁？ ”

向太宗对着声音的源头问道。

事实上向太宗完全无法得知那位高等存在的方位，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对方沟通，毕竟对方比向太宗高等，能和他沟通应该不是什么奇事，但向太宗还是单方面地认为自己的讯息能够传达给它。

还有，就算对方能收到向太宗传给他的讯息，也不见得会给予回复。

或许是因为人生争的阴霾终于露出了一丝阳光，向太宗的理智稍稍的受到影响而降低，没有考虑到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也确实，羽皇亟听到了向太宗的声音，而羽皇亟也有和向太宗交流的意思。

向太宗这五百年来，确实承受着偌大的孤独，但和羽皇极相比还算不上什么。

羽皇亟已经孤独到渴望从骰子上看到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就像掷出一颗点数一到六的骰子，却出现了七那般。

羽皇亟的想法便是如此不切实际。

他希望这名为世界的骰子，能够出现他预测不到的结局。

“人类称呼我为上帝。 ”

羽皇亟回答时的眼神带着一丝感慨，但向太宗察觉不到。 向太宗只因为这个高等存在给予他回复而变得更加亢奋。

向太宗现在正在思考，对方用了上帝一词，所要传达的意义是什么。

在人类曾经有这么一个命题：若上帝全能，那他是否能造出自己般不动的石头。 有人层以这个命题驳斥全能者不存在，但在向太宗看来，这个所谓的全能者悖论太过局限。 这个全能，只留在了人类理解上的全能，真实的情况中是否有全能，又或者说真实情况中的全能是什么状态，人类皆不得而知。 说到底，从头到尾都是在语言逻辑上绕圈，钻牛角尖罢了。

羽皇亟短短的一句话，引发向太宗无数想法，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绕着上帝两个字思考，本身也在兜圈子。

羽皇亟知道向太宗在想什么，事实上早在五百年前，又或者说他掷出这颗名为世界的骰子时，便已知晓。

他打断了向太宗的思绪，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上帝的愿望是什么吗？ ”

向太宗听到这句话时不明所以。 上帝身为全能这，若是有愿望，为何不靠自己去实现？ 还是说全能者悖论是正确的？ 不，我一切都是建立在人类语言...

没过多久，向太宗的大脑又开始兜圈子。

事实上这是正常现象，高等存在与低等存在沟通时，虽然使用同低等存在使用的语言，但身为高等存在的同时，其表述一句话所带有的信息量原本就较低等存在多许多，所以在无意识间会引发低等存在过多思考，最后发疯，意识凌乱。

当然，羽皇亟已经有意识的抑制了过多讯息传递，而向太宗作为最强的人类也没有那么容易意识溃乱，但是影响还是存在的。

“上帝其实希望自己不是上帝。 ”

这句话似乎给向太宗的冲击有点大。 这算是嘲讽吗？ 还是我与真正的高等存在还有这一大段距离，即便语言相同，仍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向太宗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难道有比上帝更好的存在？ ”

“没有。 ”羽皇亟回道。

“那... 那...”向太宗一时无言，他是真无法理解羽皇亟的思维。

羽皇亟又说道：“上帝作为最好的存在，这个理由便足以让我放弃上帝的身分。 ”

向太宗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他很想评论对方是庸人自扰，但对方身为上帝，庸人自扰这一词汇并不适用，唯一可能便是自己高度不够，看不透、思不得。

良久，向太宗才吐出了一句话：“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不了。 ”

“没要你理解，我知道你理解不了。 ”羽皇亟说道“我和你对话，只不过是希望在开骰子之前，增加多一点变量罢了。 ”

只不过这一切，只是枉然。

也是，一颗骰子怎么骰，怎么在落地前干扰它，它都只会出现那六面。

羽皇亟如此自嘲道。

凡人都不会这么想了，自己身为无上存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在于，无法设置出构建子世界系统的环境。 ”

向太宗心理惊讶了一下，这位自称上帝的存在竟然关注自己那么长时间，不过羽皇亟的下一句话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这件事我在创造这个世界时就知道了。 ”

惊讶？ 敬畏？ 不服？

向太宗内心浮现了无数情绪。

既然早在上帝创造世界的同时，便已然知道自己会卡在环境设置的难关上，那或许，人类族群的兴衰、每个人的人生，上帝也在一开始便知道了。

这和被上帝决定了一生有何区别？

人类这个族群乃至于人类个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为了让向太宗等到上帝这一句，”你们的一切都是命运所决定”？

我们人类在怎么挣扎、再怎么反抗、再怎么证明自己是自由存在、不受命运束缚的个体...

不都还是在上帝的掌握之中？

还真是荒谬。

至此，向太宗好似突然理解方才羽皇亟所说，骰子、完美所指为何了。

“呵呵呵哈哈哈...”

连自己也不明原因，一项情绪稳定的向太宗突然大笑了起来。 是自暴自弃的笑了？ 看开的笑了？ 无奈的笑了？ 谁知道，或许只有上帝知道。

“反抗确实无法证明自己存在，但难道因为徒劳无功，就不反抗了吗？ ”向太宗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或许是他自己，或许是羽皇亟，也可能两者皆是。

陷入半疯狂的他，此时大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若是把子世界系统建造在自己的大脑中，不断往上构建维度，最后是不是...

能够成为和上帝同等的存在？

而在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

名为世界的骰子出现了一丝异状。

一个超越因果、时空，无视一切法则、存在的「感觉」，传进了向太宗的大脑。

那项感觉包含许多讯息，但向太宗只图取了其中的画面。

我，看着「它」，看着世界，看着我。

“不行啊，我可是唯一存在，不能出现在这里。 ”

在向太宗的脑海中，「它」这样说道。

这一次，上帝的骰子在空中裂了开来。

骰子上，名为「剧本」的一面，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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