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巴尔卡的葬礼

满志踌躇的巴尔卡在乔瓦诺的鼓励下，决定重返艾尔科诺，完成他仕途的逆袭。然而，就在他离开托塞的时候，巴尔卡已经开始感觉到自身有些异样——难以言状的痛苦侵袭着这个男人。

巴尔卡回想起了自己几个月前离开艾尔科诺之时，除去身上还有少许之前艾尔科诺元老院给的俸禄，已然是几乎身无分文，除了每天能吃上一些最低限度保持着温饱的充饥品（有的时候他甚至吃不上干粮），只有在乔瓦诺家中吃过一顿好的了。但巴尔卡依然很坚定自己的目标，一定要再次站在艾尔科诺的元老院——再次置身于那个国家的权力中心……

过了三天，巴尔卡最终还是没能敌过生理极限，长期的营养不良最终击溃了这个男人。他的脚步停在了艾尔科诺南郊外的一座小农场边上。

傍晚，放羊归来的牧羊人在草径中发现了昏迷的巴尔卡，住在不远处的一位纯朴老农收下了牧羊人背过来的巴尔卡。

在老农的照顾下，巴尔卡恢复了恍惚的意识，他试图撑开沉重的眼皮：一副苍老的面庞依稀地映入眼帘，那个和蔼的脸上逐渐露出喜悦之情。

“先生？！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老农慢慢扶起了巴尔卡。

从灌进耳朵里的那几句带着艾尔科诺口音的特拉因语，巴尔卡仅存的意识可以判断出这里应该离艾尔科诺不远了。

“艾……艾尔科诺……”巴尔卡尽力鼓动着喉结，他比较清晰地拼出了Elkeno的六个字母。

“您要进城？哈……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咯！艾尔科诺城的镇守卫都已经例行戒严了，肯定没办法的啦……”老农摇了摇头。

确实，到了深夜，艾尔科诺城的各个城门就会关闭，守夜的镇守卫们将会以战时执勤的强度开始对艾尔科诺城及其近郊开展巡逻，所有深夜的进出城行为理论上都是禁止的，违者一律就地处决。此外，就算是在城内活动，手上也必须持有火把之类的照明工具，不然会被镇守卫视为夜间行动的不法之徒。

巴尔卡大半辈子都住在艾尔科诺城，自然也知道这些事。于是，他放弃了挣扎，身体一软，又瘫回了床上，但是他微微睁着双眼，看起来并没有再次入睡的打算。老农耸了耸肩，从床边离开了：“那么，祝您有个好梦，先生……”

老农离开前尽可能安静地熄灭了灯火，踏着最轻的脚步离开了这个狭小简陋的客房。

痛苦再次袭来，巴尔卡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恍惚间，他看到了父亲安提亚-克辛的背影，随后，脑海中的安提亚微笑地半转了过来……

“父亲……”巴尔卡像个小孩子一样追寻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请等一下！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别再次丢下巴尔卡一个人……”

好像听到了巴尔卡带着梗咽的呼喊，安提亚的身影停下了，那个幻影向巴尔卡伸出了手……

第二天，老农为了干活还是按生物钟早起了，他打开了客房的木门：“先生？现在的话，应该可以进城了。请起床吧……”

巴尔卡似乎没有反应了。

老农在试图叫醒他，就在他接触到巴尔卡的时候，这个男人冰凉的触感给了老农一些不祥的预感。惊愕之余，老农还是确认了一下巴尔卡是否有生命体征——很遗憾，他死了。

清晨，老农整理着巴尔卡的遗体，准备为他按照黑提里亚的原始信仰的流程简单地埋了这个陌生人。当他翻动那件破旧托迦的内衬之际，一段用不同颜色的线缝制的特拉因字母进入了他的视野：巴尔卡-克辛？！

“什么？！”老农的手迅速离开了巴尔卡的遗体。这位解放艾尔科诺的前执政官大人自然是全黑提里亚家喻户晓的名人。

在通过艾尔科诺的镇守卫传达给元老院之后，在执政官们的授意下，艾尔科诺元老院决定为巴尔卡-克辛举办国葬。虽然平日里政见不合，甚至相互敌对，但现在巴尔卡已经去世了。那些元老们自然也就放下了成见，为这个伟大的前执政官准备一场体面的后事。

葬礼当天，所有的艾尔科诺元老和军队、镇守卫高级军官以及绝大多数评议会议员还有数千名曾经经历过那个黑暗时代的老艾尔科诺市民自发地出席了葬礼。相比于父亲安提亚王的葬礼，巴尔卡的葬礼更体面了些。

乔瓦诺闻讯后，自然也是从托塞日夜兼程地赶来艾尔科诺城，还好是赶上了仪式的尾声：至少是亲眼看到了巴尔卡被祭司们埋葬的场景。

在悲痛之余，现任的三位执政官和元老们几乎是一致同意追加了一个永久的荣誉给巴尔卡前执政官：“艾尔科诺第一执政官”

一只海鸥从马希列城区的上空飞来，望着肃立的艾尔科诺人群，它落在了一旁的屋檐上。打量着这些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人类，似乎感到有些无趣。于是它拍了拍翅膀，飞向了艾尔科诺城广场，轻轻地落在了中央那座有些风霜的艾尔克雕像，海鸥踏着艾尔克雕像的头部，似乎发现了天敌一般警觉地发出了些叫声。

它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就再次回到了艾尔科诺的上空，然后仓惶地快速向西南方向飞去。

过了一段时间，海鸥的身下已经不是艾尔科诺城的地界了，而这只飞禽的尖叫声还在继续着……海鸥掠过的城市正是那个要塞化的黑提里亚军事城镇——托塞。不管城市当今如何易主，托塞的士兵们还在按照乔瓦诺的方法认真操练着……

更远处，那就是已经独立的维那利港了！维那利港往西折返就能通过马托姆西从海上绕行黑提里亚半岛，到达艾希尼的城邦或者是哈吉北部的港口。

伟大的执政官已然逝去，他那悲喜参半的传奇人生一定会被后世津津乐道。而关于艾尔科诺共和国则是刚刚开始，以新形态对面世人的艾尔科诺还在蒸蒸日上。这个曾经被人们在地图上忽视的小城开始得到了更多大国强邦的特别关注，位于“大陆之腹”的黑提里亚半岛深入大海，它的崛起势必将重新搅动整个大陆的版图。

艾尔科诺的故事还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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