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安提亚之死

“艾尔科诺王国，自‘国祖’艾尔克建国以来，已经经历了：特拉因裔的艾尔克、德鲁里亚裔的伊尔蒂-萨利诺、摩丁裔的摩拉迪亚以及马希列裔的安提亚-克辛四代国王，在稳固了先辈们攻略下的疆土之余，他们继续致力于向东扩张，百年来一步步蚕食着德鲁里亚王国在东黑提里亚的势力范围。”

上面这段话，被一名艾希尼旅行者记述在他的羊皮纸上。

旅人放下了笔，起身走向窗前：窗外正是艾尔科诺城的街市。来自黑提里亚、苏瓦西亚、艾希尼等地的商旅们络绎不绝，连年不断的军事胜利给这个流淌着尚武血液的国家带来了巨额财富。

街上的人群里，有一个身着华丽托迦的年轻男子身旁前呼后拥着十多名家丁。人们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个青年，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嘿！那家伙不是国王的儿子么！”、“切！不就是个死暴发户！瞧瞧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想当初他们马希列佬到底是靠着谁才苟活了下来？现在倒是在咱们面前嚣张了起来！哼！”

艾希尼旅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回到了座位上。继续拿起了笔，写道：

“在第三代艾尔科诺王摩拉迪亚的推动下，艾尔科诺和马希列的双城一体化被提上了台面。不断扩张的城市和不断涌入的移民需要更多的土地。艾尔科诺人甚至移除了特拉因城的废墟，在那里建了一个新的居民区。然而还是没有完全解决这个问题，摩拉迪亚的想法是把离的最近的马希列也并入艾尔科诺城的辖区内……这一主张在马希列人巨大的反对声中勉强通过了，在一堵被称为‘摩拉迪亚墙’的新建石砌城墙的包围下，艾尔科诺城的范围大大增加了。时至四代王安提亚-克辛统治的今日，艾尔科诺人和马希列人还都对这件事依然耿耿于怀。”

旅人停笔稍加思索，又写道：

“过去，为了平息马希列人的不满，艾尔科诺元老院建议马希列的贵族们可以进入艾尔科诺元老院。这一提案受到了萨利诺家族为首的保守党的反对，萨利诺家族肯定不会接受那些‘满身铜臭味的’马希列商业贵族和拥有高贵的德鲁里亚王室血统的他们平起平坐的地位。然而事与愿违，三代王驾崩后，当选了第四代国王的恰恰就是马希列人……”

旅人挠了挠头，接着写道：

“年事已高的马希列人安提亚-克辛只有一个独生子，叫巴尔卡-克辛。这个人非常喜欢‘炫富’，而且他本人似乎把这种奢靡的生活当做是一个‘正常人’的日常，而且对其他人的仇意对他表示不解。此人凭着他父亲的丰厚家产，过着全艾尔科诺最奢华的生活，艾尔科诺人：尤其是同年龄的人，看他也自然是非常眼红……”

旅人侧过身，用手够了下一个刚开封的信封，他打开里面的文档看了看之后，继续补充着：

“第四代王安提亚-克辛表面上似乎是个‘艾尔科诺主义者’，根据可靠的情报，此人其实在通过艾尔科诺王国内部的运作力图恢复马希列的独立……”

突然，门外传来了些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粗暴的敲门声接踵而至。旅人急忙收拾着他的手稿，还没等他收完，几名全副武装的艾尔科诺镇守卫破门而入：“放下你手中的东西！根据我们的人的报告，现在我们艾尔科诺镇守卫怀疑你是艾希尼人派来的细作，请跟我们走一趟！”

旅人被带走了。镇守卫队长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羊皮纸，扫视了一下：“哼！看来真的是细作！普通的旅行者会写这些玩意？”

镇守卫队长继续往下看，当他看到旅人记述的第四代王安提亚-克辛企图分裂艾尔科诺的报告时，也不由吃了一惊：“什么！安提亚-克辛国王要内部运作马希列独立！这可是大事了！看来我得回去告诉那位大人了……”

几天后，这名被确认为是艾希尼间谍的旅人被镇守卫羁押。而从细作手中夺取的那份报告也在艾尔科诺元老院和第四代王安提亚-克辛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艾尔科诺元老院，大部分元老们死死地瞪着站在台前的安提亚-克辛。时任萨利诺家族的家长是艾尔科诺王国第二代国王伊尔蒂-萨利诺的长孙——斯凡特-萨利诺。他在来自同一家族的元老们的簇拥下坐在议席中央，用刻薄的眼神看着安提亚-克辛。

“安提亚大人，您将会如何向我们元老院和艾尔科诺人民解释这封信里的内容呢？”斯凡特有些挖苦地发问了。

安提亚没说话，他看似平静地望着议席。而他的手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了。

“哦？如果安提亚大人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咯？”一个萨利诺家族的元老在一旁扇风点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您务必解释清楚！”一些中立派的元老们也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国王发言。

在众多质疑声的包围下，年迈的安提亚的身体开始发凉，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父亲不是这种人！”议席上发出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元老们的逼问。

“哟！这不是我们的巴尔卡-克辛少爷么？”萨利诺家族的元老用轻蔑的语气问候着国王的儿子。然而这种看似缺乏对别人尊重的语气，却引起了议席间的一片哄笑。显然，大家都不喜欢这个天天“炫富”的暴发户。

看着议席上那些元老们扭曲的笑容，安提亚-克辛胸口越来越闷了，像是一块巨石缓缓从他的前胸压进了他的身体。

其实，造成如此窘况也是有他本人的原因：安提亚-克辛任内并没有达到元老们的预期要求，而在西黑提里亚对艾希尼城邦的两次战争失利也让艾尔科诺王国的人民大失所望。

“果然马希列人只会做生意呢！打起仗来就和瘸了腿的野狗一样……”不知是谁又在议席间嘲讽着安提亚。

“要是摩拉迪亚国王的话说不定那两次战争就是我们艾尔科诺的胜利了……”另一个声音应和着。

“呀！真是不得了呢！我听说翁迪拉罗人（Umdiralo，“山内”苏瓦斯人的一支“野蛮”部族）趁着我们把德鲁里亚打废了，偷偷沿着东黑提里亚的南岸正攻向我们中黑提里亚呢……如果还是我们的安提亚大人领导这场战争的话，我可是很困扰的哦！”斯凡特笑着看着安提亚。

这句话像压垮驮驴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安提亚-克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别再说了……”安提亚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清楚。

“唉！斯凡特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呢！”萨利诺家族的一名元老使坏地看着斯凡特，“安提亚大人的生意可是仰仗着苏瓦斯人进口的牲畜的，说不定人家苏瓦斯人就在战场放过了我们的安提亚大人也说不准呢！”

“嘿！你说的真有道理嘢！”别的派系的元老也加入了起哄。

“不……不是这样的……”安提亚的声音更弱了，他的视野也开始变得灰暗，呼吸也变得更急促……

“父亲！父亲……”安提亚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儿子巴尔卡抱着他在痛哭。然后，安提亚眼睛向上一翻，手里也没了力气——便这样在元老院里咽了气。

元老院散会了，安提亚-克辛国王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艾尔科诺——甚至是黑提里亚！

可悲的是，除了克辛家族的成员、寥寥数位军政要员以及他们的苏瓦斯人贸易伙伴对此表示惋惜。其他艾尔科诺人似乎都表现的不痛不痒一般。

而萨利诺家族也趁机占了便宜：斯凡特趁着元老院里别的小派系还没提出新王选举之际。悍然把六叶花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元老院的其他派系一方面互相猜忌，一方面也畏惧萨利诺家族的权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承认了斯凡特-萨利诺是艾尔科诺王国新一任的“合法国王”。

为了赢得人望和规避别人拿到“是斯凡特逼死了老国王”的话柄。斯凡特-萨利诺对安提亚-克辛的独子巴尔卡-克辛表现的极为宽厚。

不仅没有利用职权抄没克辛家的家产，还安排巴尔卡-克辛做了个安逸的元老院内部的高阶虚职——护旗元老（相当于是艾尔科诺国王的军事顾问，当然最终拿定主意的还是国王）。而巴尔卡只能如他所愿地接受斯凡特的任命，老老实实去当他的护旗元老。

“看来这样一来，就非常稳妥了！”斯凡特-萨利诺对此非常满意。

艾尔科诺王国的“新秩序”建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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