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混乱

贺平随着逃难的人群随波逐流，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在脚上，却在用上肢的横冲直撞以挤出哪怕一丝多余的空间上下了好一番功夫。

“好挤……救命啊……”

他想这样大声呼喊，但只要想想都知道，他根本干不了这事，喊了不仅是白费力气，在仅依靠本能的情况下，人如同横冲直撞的野兽一样，可没有一丝同情的心智，随后引发更糟糕的混乱和骚动这一点自然不必多说。

“不要啊！！！”

一个女人张开双臂护着她身旁的孩子们——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那个男孩显然是这几个孩子中最大的，他用后背护住那两个女孩，衣襟染成鲜红色。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三个穿着潦乱的小混混。

“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生存的家当真的没多少了，您将它们劫走了，我们怎么活啊？！”女人苦苦哀求道。

“切，我才不管你们活不活呢！我只要你身上的所有财物，给了就放过你们，不给？呵呵……有你们好受的！”

说罢，小混混们拿着生锈的铁质棍棒，朝着被欺凌者坏笑。

“不许欺负我妈妈！”小男孩挡在女人的身前，但他的双脚似乎不停地打颤，“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啊？！”小混混坨起棍棒，就要狠狠地砸下去。

“糟糕，那个母亲和孩子们有危险！”贺平连忙用力将人群拨开，但人群叠了一层又一层，想要拨开怎么可能是一件易事？

眼看那根铁质棍棒就要打在那个小男孩身上，已经来不及了，贺平想要伸出手抓住那根棍棒，但还有一层厚重的人墙阻挡着他。

已经来不及了……

……

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孩子们，都会受伤的……原本应该是这样子的。

“啪咔！”

清晰的响声似乎还夹杂着模糊的断裂声，传到能够留意这个“小事”的少数人耳中。

鲜红色的粘稠液体从手臂上划过。即使是未曾遭受打击的见证者都感受得到这彻骨的痛苦。如果是一个未曾受到专业训练的普通人，恐怕当场就会昏死过去吧。

但是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孩子们，却并没有因此不省人事，原因是他们并没有被砸落的棍棒击中。

一个少女冲向那个小混混，硬生生地用手臂接住棍棒的攻击。这个少女素颜朝天，黑色的长发扎着一条马尾辫，脸上还有一丝似乎被匕首划伤的痕迹。

“后退！”少女朝那个女人喊道，女人连忙护着自己的孩子，缓慢地退后。

“臭**，多管闲事的婆娘都给老子去死吧！”另一个抄起手中的棍棒朝少女挥去。少女并没有慌张，她灵活地俯下身子，躲过棍棒的袭击，顺带让站在少女面前的小混混当头一棒。被打中的小混混眼冒金星，就一屁股摔倒在地。

“可恶！”那个小混混疯狂地甩着手中的棍棒，“我们一起上！”

“那当然！”

“给你一点滋味尝尝！”

于是乎，三个小混混几乎同时扑向那个少女，她娇小的身影完全被笼罩了。

“哈哈哈哈哈！抓到你了！”

他们正想如此宣告胜利时，少女早就不见了身影。

“什么？”

“不见了？”

“可恶，有种给老子出来！”

三个小混混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四处挥舞着棍棒。

“你们两个人留在这看着我们的‘猎物’，我去将那个女的扒出来！”那个看上去是头目的壮汉小混混向他那两个小弟发号施令，然后坨起铁制棍棒，大步迈开脚步走了。

贺平一边挣脱人墙的包围一边看向走开的混混头目，他从腰间掏出隐藏的匕首。

“我得要赶快救他们！”

他逐渐靠近那两个混混，那两个混混背对着他，而且正在闲聊，根本没有注意到贺平的存在。

贺平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额头冒出豆粒般的汗珠。

“3！”

一切感觉似乎都消失了，仿佛只剩下了自己。

“2！”

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一种紧张的收缩感瞬间遍布全身，就连心脏也因为紧张而感到疼痛。

“1！”

没有意识，仅依靠自己的本能，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在这世界中”的最强的生存法则。

“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这并非是从贺平喉咙中发出的悲鸣，若要问其原因，那就是贺平被这出乎意料的喊声怔住，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两个小混混听到喊声，惊恐地转过身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脚飞踢精准地击中一个小混混的头部，就像足球运动员的凌空抽射一样，那个小混混就像被踢的足球飞了出去，不省人事。

“可恶，竟敢还手！”另外一个小混混同样扑向那个少女，拿起棍棒就向她砸去。没想到少女一个反手就将小混混的棍棒给卸掉，然后一个膝盖踢痛击了小混混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混混摔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他的**，全身蜷缩成一团，怕是一时半会都站不起来的情况。

少女呼出一口气，然后就要走向女人和她的孩子们。

“你们没事吧？！”

但是他们的表情依旧没有意思缓和，惊恐似乎写在他们的脸上。直到小男孩喊道：“小心你后面！”

少女立刻转过身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铁制棍棒几乎就要砸中她的头部。光凭小混混头目的力气，恐怕连头盖骨都要击个粉碎。

少女躲闪不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锵——”

一声剧烈的金属敲击声。

少女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感，就连受到冲击的灼热感都没有。她睁开一条眼缝，然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一把刀刃挡住了那个铁制棍棒，少女的面容清晰地在刀刃上照映。

“这又是从哪来的野小子？”小混混头目厌烦地叫喊着，然后似乎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遇到了怪物一般。

“你这制服……还有这装束……难道是军界都市的……？”

顺带说一下，贺平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黑弹高中的夏季作战训练校服——一件白底绿边的短袖训练衬衫和黑色的野地作战长裤，长裤上还附带有匕首和手枪袋。

“原来如此……军界都市的人……你们……你们这些虫子……！”

小混混头目的脸上狰狞起来，太阳穴和眼睑之间迸出几条紫色发青的筋络。然后，那张如同怪物的脸滑落几条泪痕，颌部以一种超出人类范畴的扭曲，向贺平轰鸣着几个字：

“将我所有的一切——你们所践踏的东西还来！”

话音刚落，小混混头目举起手中的铁制棍棒，以俯冲状朝贺平扑来。

“什么？！”贺平握紧匕首，硬是把那粗壮的铁制棍棒挡住，他立即感到全身发寒，一股麻痹感让他的手几乎使不上力来。

“可恶！这家伙是真的要杀了我啊！”

小混混头目并不甘心，他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铁制棍棒，一步步向前紧逼，贺平在这连续的猛烈攻击下，不断被打退，勉强挡住已经算是万幸，反击简直就是妄想。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混混头目呐喊着，他双手握柄，以棒球的全垒打动作砸向贺平，贺平几乎被掀了出去，双脚离地，在地上滚了一两圈才以一个蹲姿稳住了阵脚。

“需要我帮忙吗？”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连视线都没有对过来，让人很难琢磨她究竟是对谁说话。

总之贺平不管她究竟是对谁问，就喊道：“算了，我应该还能够应付！”

“是吗？”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在不是我自作多情，然后让我当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贺平大力一挥，匕首和铁制棍棒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团金色的火花随着金属间的摩擦迸溅出来。

两人之间不断被弹开，又不断在交织。小混混似乎杀红了眼，不断向前给贺平施加压力，而贺平也被压制着向后退去。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你可是快要输掉的哦，平日的傲慢哪里去了啊？给我好好回答啊！”小混混头目那两颗眼珠子仿佛就要掉出来，嘴边满是唾沫与汗水。

“切，可真是难缠啊！也是时候结束战斗了呀！”

“虫子，这得要看你是否有能力了呀！”小混混头目狂笑着，再一次用铁制棍棒砸向贺平。贺平也不甘示弱，他用刀背接住了棍棒，刀背与生锈的铁制棍棒相碰，“滋滋”地发出声音。

“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击手段吧，无论是力量还是攻击手段，我似乎都在你的上风哟！”小混混头目十分得意，朝贺平坏笑着。

但是贺平并没有任何恐惧，不，哪怕是一点消极的表情也没有。相反，他似乎还得意了起来。

“对不起，游戏结束！”

匕首的刀背一侧，有一个小洞。

但等到小混混留意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啾！”

鲜红的血花，在空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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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尸体后，贺平就要走开，那名少女突然叫住了他。

“少年，你是从军界都市其他地方过来的吗？”

贺平顿时紧张起来，就要将手伸向腰间。

“放心吧，少年，我不会像那个暴徒一样攻击你的。”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地回应着，她将手放在自己胸前，做起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思田源，你叫我田源就行了。”

“这……这怎么……？”贺平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一些而已，你叫我全名自然也没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贺平“唰”的一下脸色大变，一副快要哭出出来的样子。“我说啊，就不能够别说一些容易产生误解的话吗？日本恋爱轻小说可是经常会出现这种桥段，直接互叫名字可是被视为亲热的表现。”

“你这逻辑很有问题啊，少年。”思田源平静的说道，“首先来说这里可是位处军界都市的所谓意义上的‘第十三学区’的现实，不是你所说的日本恋爱轻小说里。”

“好吧，这的确我不能反驳什么……”贺平仿佛被戳中了盲点，除了一脸黑线外干不了什么。

“而且，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名字不过是互相识别的标签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用处。甚至来说……这其中有很多名字，也许终身再也见不到一次。”

“……”

“所以我不会介意的，对于我的名字。”

思田源的表情似乎愈发凝重，贺平决定切换一下话题频道。

“话说回来，那个……田源，你叫住了我，应该不只是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们的领导人找你。”思田源说道。

“找我？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总之你去找我们领导人就行了。”

我们来到一间平房前，那间平房有两层，外表已经掉了一层灰，露出褐红色的砖块。

前来迎接我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英国国教的下层组织“上帝之使”的领袖，同时也是为数不多的“守护者”——爱丽丝·厄尔加德。

对于贺平来讲，爱丽丝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意料之中，但是真正让贺平吃惊的是站在爱丽丝身旁的人。

“这个是……杨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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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子外表虽然简陋，但内部被打理得还算整齐。除了配备有完整的生活设施外，还放置着一些资料袋、武器柜和急救箱等。

客厅被临时改造成会议厅，一张会议桌被摆放在会议厅正中间，桌旁的座位早已被人占据，每个人的脸上无一不是如临大敌的恐慌与紧张。

“看来目前的情况至少让他们笑不出来啊……”

正当我这么想时，站在我身旁的杨威走向会议桌的另一边，与此同时，思田源也跟在他的身旁。

待到他停下时，我正好面对着他。

“诸位，我今天召开这个紧急会议，是为了做对抗军界都市暴政的最终部署。首先，我得要做的是……”

他并没有一口气说完，而是先朝我伸出手，再把后半句说完。

“……我以‘自治武装反抗集团’最高领导人的名义宣布，贺平先生成为‘自治武装反抗集团’战术助理兼临时代理队长，将为我们‘自治武装反抗集团’暂时提供战术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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