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6 之所以是朋友

“铁血教皇罗格尔德·波尔金？”

借着昏暗的油灯，我站在灰发少女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桌上拜访的厚大书籍，她个子并不比我高到哪里去，所以我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宛若深山野林中的寒梅。

成为女孩子以后，我曾经试着去闻自己的体香，那种味道更像是白鸢尾，比较甜馥却不浓烈，不过已经失去雄性激素的自己，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冲动，更何况闻着自己的体香，怎么可能兴奋地起来啊！

——那种人不是不存在，只是叫做变态。

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着师傅，果然师傅也是个美人胚子啊.......可惜我已经失去了作案工具了，指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其他男人的施加对象......哇呜，光是想想就有点害怕，还是不去想了。

手指指着那个名字，师傅微微探头，露出帽檐下那琥珀色的眼睛，一娄灰色发丝在她细额前飘荡，她只是那样地看着我：

“怎么了吗？”

“这个人......是谁啊？”

“为什么会想着问他？”师傅的话轻盈地没有一丝重量，像是坠落凡间的天使，在使用着凡间的语言，她的音色纯洁而空灵，让人想起月光。

“.......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有点眼熟。”

“很奇怪的问题，但我暂且告诉你，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怎么个奇怪法？”

“魔法高洁士协会的主席，公会国四大创始人之一的大法术师马格列先生，曾经形容他是‘有着天使般面孔的男人’，可是他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不惜杀害无数人，也只为爬上教皇的宝座，这也是他称号的来由。”

“他曾经为了牢牢把握权力，曾经向亚特兰大联邦借兵，想要讨伐北境公爵管理的奥罗塞自治州，借此统一大陆东侧，而当时的菲特烈三世向他提出的条件——。”

“——是将他的妹妹，当时就任真理之圣女的米娜·波尔金，嫁到亚特兰大联邦，成为菲特烈四世的王妃，为了夺回真理神教的‘圣地’——北境，罗格里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而米娜·波尔金，则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却从教皇国境内人间蒸发了，有人说，他看见米娜和魔鬼一起逃走了，魔鬼有着猩红色的瞳眸，正如那天晚上埃尔伯利亚圣厅上升起的血月。”

◇

那些记忆碎片，闪过心头的同时，却让我不由得一怔。

——铁血教皇罗格里德·波尔金的外甥？

我不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也不想去关心莲跟教皇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的我，却只想做一件事。

——在所有人还没察觉到的时候，手臂伸出，我从少年的背后攥紧他的手，像是再也不会放开那样。

“小莲，先别想那些东西，好好听听他们的话再说也不迟。”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拉起少年的手，手指紧握彼此的瞬间，伴随着自己轻盈的话语，我朝着他露出柔和的笑容。

少年一怔，看着我紧扣着他的手，随后微微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这一次我不再躲闪他的目光，因为我只是想要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他，我不知道他从我的紫眸里读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份坚定，一定传达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伊莉丝。”

少年轻轻地回答着我，嘴角稍稍卷起弧度，随后收起笑容，和我一同侧身，看着那边熟悉，却又陌生的两人。

——莲，难道你就这么不想向他人释放自己的善意吗？

“伊莉丝小姐好大胆的说......”精灵小姐微微张大嘴巴，双手还捂着眼睛，露出一小块缝隙，那当中露出的瞳孔却饶有兴趣地在我和莲之间来回扫视着，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小女孩。

听到这句话的我，笑容有些凝固。

“小莲，我亲爱的挚友，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但是我们确实有我们个人的理由。”

菲尔克好像没看到莲的模样一样，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盯了米菈一眼，娇小的女孩点了点头，两人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于是乎，那一顶帽子悄然落下，女孩的眼神平静而坚定，那一头像是瀑布一样直达腰间的蓝色长发，如同阳光下波澜壮阔的海洋。

少女的那一对尖长的耳朵，彻底地暴露在了空气当中，她的双手交织在胸前，似乎有些害羞。

菲尔克默默地拉住她的手，少女低着头，在身边少年的牵引下，两人朝我们走了过来。

“小莲，米菈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但是.......米菈是精灵，如果被教会发现了，或许会被逮捕起来，所以米菈只能找魔女议会寻求帮助，而代价就是成为魔女，米菈不想失去自由，所以........”

“——希望小莲能原谅我......和菲尔克，瞒了小莲这么久。”

认识她以来，这好像是她头一次使用了“我”作为主语代指自己，这细微的变化，让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心意、

她低着头的模样，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莲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我知道他其实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但是这幅模样，或许会让那两人感到心寒。

“犯了错并不可怕，只要能诚恳地承认错误，就一定会得到原谅的。”

我走下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扶着她的小脑袋，她的蓝发比起我自己发丝的质感也不逞多让，如细雨那样柔嫩。

许久没有办法从女孩子身上揩油的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机会，于是忍不住地轻轻地**着她的长耳朵。

“呜......伊莉丝小姐，请别这样，米菈很难受......”

“啊啊啊？很抱歉，也请你原谅我。”

在女孩子们轻微的打闹的时候，我也微微注意着两位男生之间的行为。

灰发青年看着我跟少女的玩笑，很自然地浅笑着。

莲微微颔首，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了点头，这算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吧，他似乎也理解了我的意思。

不过，他还没说什么的时候，倒是许久没说话的灰发青年开口了：

“米菈，过来。”

“嗯。”

米菈朝着他跑了过去，青年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似乎唯有注视着她的时候，青年的眼神中才会伴随着那一丝柔和。

我悄悄地走回床上，好像瞥见了少年看了我一眼，可是我瞪回去的时候，他又把头扭回去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菲尔克蹲下身来，抚摸着她的额头，然后目光回到了少年身上，“接下来，无论小莲你是把我们绑起来，送到异端审问厅，还是直接交给你的舅舅大人，接受神圣的肃清，我们都不会有异议的。”

“我们究竟去往何方的决定权，交给小莲。”

菲尔克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并没有一丝怨恨，他身后的少女，蓝色长发低垂，似乎有些羞涩地站在菲尔克的身后，原来她其实是这么容易害羞的孩子么？

“你还不说些什么的话，你们之间友谊的小船或许就再也打捞不起来了。”

“你干嘛......”

我突然冲着面前一直沉默的少年说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有些不高兴地踢了他一脚，撅起嘴唇看着他，少年看着我，好像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我收起你那副面瘫的样子好吗？你面对着的，可不是敌人，是朋友啊！再这么下去，朋友都跑光了！你信不信我也跟你绝交啊！”

“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你是小孩子么？”

“要你管！你这注孤生的家伙。”

我瞪了他一眼，鼓起腮帮子地转过头去，这家伙要是能好好交流的话，米菈他们俩就不至于弄得这么悲壮了。

“终于轮到我发言了吗？”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少年似乎终于要说出他的决定，那边的两人，虽然目光并不看着小莲，但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像是害怕，却又像是冰冷的视线中，夹杂着浓浓的迫切。

莲好像没有在意我们所有人的行为，他走上前去，我本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可是他却从两人身边走开了，碧蓝色与银灰色，还有紫色的三双眼睛，都盯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

脚步声循序渐进，少年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门口，与离开前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多出了几张椅子：

“......都坐下吧，伊莉丝，这个你拿去，我不饿，减肥对女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少年率先坐了下来，然后把床边的可丽饼，递给了我。

“诶诶诶诶诶诶？”接过食物的我，有些忍不住地叫了出来，“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他们啊？”

“没什么意思，我们是朋友——不是么？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这句话，并不是只对着我一个人说的，这个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流露出那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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