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诡计的开端

“舞会？你去吗？莉可？”

“舞会？啊？就是那个吗？”莉可的表情显得有些好奇，或许她对这项活动有兴趣，但很快，她有露出了不太自信的愁容，“哎呀，那种舞会，我去的话不适合的啦……大家都会穿华丽的晚礼服，佩戴昂贵的手饰，而我的衣服大多都是那种乡下女孩穿的，没有适合舞会穿的。所以……哈哈。”莉可尴尬地笑道。

原来莉可是在担心这件事，在关于自己的身份问题上，她总是显得很自卑。

“也好，我认为你不适合去那种场合……”兰多姆认真考虑过后，决定不强求莉可。说实话，如果不是莱缇娅公主的邀请，他自己也不想出席任何贵族的集体活动，一来，他和那些人格格不入，二来，他在那些人中名声并不好。

在宿舍前的广场上，停了不少马车:在离开学校前，那些贵族出身的学生，会雇佣马车将自己的行李送回家，历经三年在雪翼的生活，不少人都积攒了很多“行李”，譬如珍贵的异域珠宝，珍贵的皮毛制品，甚至有那些屠龙勇者从杀死的龙身上割下来的龙爪。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会把这些别人拿到的战利品，当做他们回家后向女孩们炫耀自己“传奇经历”的谈资，而这些所谓战利品，基本上都是从市场上高价购买的。

“呵，如果让他们碰到真正的龙，估计会吓得尿裤子的吧。”伊芙娜看着那些在马车前互相吹嘘自己收藏的贵族学生们，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你见过龙吗？”站在一旁正在往马车上搬行李的兰多姆问道，他的行李大多数都是书籍。

“啊……大人，在下并没有见过。”

“是吗？那你如何知道他们会吓得尿裤子？”

“因为，我母亲跟我讲过，她曾看到过加入联军的赤焰龙族在森林上空飞过，它们会喷出炙热的火焰，有巨大的翅膀和尖利的龙爪。那些黑色的邪龙被赤焰龙族压制，他们远不如赤焰龙族那么强大……”

兰多姆笑了笑，伊芙娜所说的这些，他在书上也读到过很多。赤焰龙族是生活在萨古塔大陆上最古老的种族，据说，在上古魔神战争中，他们与神明所组成的军队站在一起，共同抵御魔族的侵袭。战胜魔族后，神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在离开之前，他们创造了精灵和矮人两个种族，并把赤焰龙族留在萨古塔大陆上作为监视者。在乌加诺入侵诺夏时，赤焰龙族站了出来，与各种族一同战斗，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老索斯菲尔德公爵远征乌加诺时，赤焰龙族退出了联军，回到萨古塔隐居了起来，至此，只有很少人见过他们的踪影。而至今仍在诺夏的龙，大部分都是上次战争中遗留的少数邪龙，他们脱离了乌加诺的控制，据说，冒险者们在人迹罕至的雪山上见过它们，并有一些幼龙成了冒险者们的猎物。

“听说，赤焰龙族会变成人类的模样哟，哈哈，不知道是怎么变的，难道是站在面前，‘哗’的一下，就变了吗？”莉可貌似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边帮着固定马车的绳索，一边插话道。

“哈，如果我们能见到的话，说明诺夏又陷入危机了，所以还是不要见到得好。”兰多姆把最后一箱书搬上了行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车夫说道:“麻烦您了，车夫先生，把它们送到鲜花堡。”说完，他让伊芙娜把30个王国铜币交到车夫手上。

“噢，您太慷慨了，索斯菲尔德大人。”车夫显得十分感激，要知道，把这些看上去没什么价值的行李送到鲜花堡，通常只需要5个铜币就足够了。

送完行李，在雪翼的工作基本上大功告成了，参加完舞会，他们再雇一辆马车轻装回鲜花堡即可。如果一路顺利，一个月时间即可到家。兰多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又冷又不受待见的王都了。

“大人”伊芙娜叫住了兰多姆，“如果您执意要参加舞会的话，我会在宫殿外等候您。”

“伊芙娜？你也不和我一起吗？”

“不了，大人，我和莉可一样，不喜欢那种场合。”说完，她的表情变得阴郁起来。

看来，伊芙娜仍然因为兰多姆放弃对决而耿耿于怀。

这时候，莉可好像看到了她的熟人， “啊，小菲！”她喊道，不用说，那一定就是莉可的舍友，圣女菲尔丝了。

一个身材娇小，拿着学院医者法杖，身着初阶牧师长袍的女孩停下了脚步，朝莉可点了点头，然而，她的表情并没有起太多变化，既不像活泼的女孩那样和莉可“打情骂俏”，也没有像普通朋友那样简单地进行问候。说实话，兰多姆觉得，他遇到的大多数圣女都是一幅高冷且自命不凡的样子，不知道莉可是如何和她成为朋友的。

莉可把菲尔丝拉到兰多姆跟前，丝毫不顾及她愿不愿意，敢情她俩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似的。

“小菲，这个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小兰，哈哈，名字叫兰多姆的家伙。”莉可介绍道。

菲尔丝依旧面无表情，她只是按照礼节，提起长袍的下摆，双**叉，半蹲，以示对蓝翎公爵的致意。

“你好，菲尔丝圣女，恭喜你成为第四教区的初阶牧师。”兰多姆倒是来了句客套话。

“谢谢。”菲尔丝终于说了一句话，语气很淡定。

“哎呀，小菲……其实小菲说她一直想见小兰你呢？她觉得很崇拜你，认为你很有正义感……”莉可看菲尔丝如此腼腆的样子，急不可耐地说道。

菲尔丝依旧面无表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呃……人家小菲有些害羞而已啦……哈哈哈哈……”这回，倒是莉可显得无比尴尬。

“行了，请不要为难菲尔丝小姐了，”兰多姆岔开了话题，他看了看怀表，提议道:“我们四个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吧，今天算是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了。菲尔丝小姐，意下如何。”

“在下乐意前往。”菲尔丝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虽然比起公主殿下那样的女孩，兰多姆更善于应付不苟言笑的人，但菲尔丝这种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还真是有些让人热情不起来。不过，这样倒是让兰多姆感到好奇，既然莉可说她崇拜自己，那她一定有自己想要接近自己的方式。欲擒故纵？谁知道呢？

学院的食堂分为免费区和付费区，通常除了学费之外，在这个学院的大多数开销都可以完全免除的，除非你愿意过清贫的生活，当然，花几个王国铜币偶尔奢侈一番，选择收购自雪翼城外猎户和农庄的上等食材也是不错的，味道不比伊芙娜做得差。可即便如此，那些有钱的王公贵族学生也不会稀罕在食堂就餐，而那些贫苦的学生，比如像莉可这样的，通常都只吃免费伙食。

当然，能结识到兰多姆这样的家伙，不狠狠敲他一笔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吃货，她觉得能认识像他一样慷慨的同伴，简直是三生有幸。

兰多姆让伊芙娜付了50铜币给管理员，作为最后一顿食堂午餐，他可不想亏待了大家。不过一会儿，伊芙娜就端着各种菜肴上桌了:有整只的烤雪翼天鹅，有碳烤冰海长尾鳐，有特兰福德郡风味红酒焗鹿肉……啊！这就是金钱能带给人的享受。兰多姆有些吃惊，他刚刚付车夫运费的时候，不知道30个铜币是个什么概念，现在他算见识了。即使是在平时，他请莉可与伊芙娜吃饭，花上5个铜币就能让他们大呼过瘾，而现在的状况……那些在一旁就餐的低年级平民学生，几乎都看呆了。

“呃，伊芙娜，这未免有些太丰盛了吧，”说着，兰多姆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对那些目不转睛盯着这一桌的学弟学妹们宣布道:“大家如果想吃的话，可以来这一桌取，我请客。”

听到这句话，那些饥肠辘辘的后辈们一拥而上，将那些可口地菜肴一扫而空。

“谢谢您，前辈！”

“您真是慷慨啊！索斯菲尔德大人！”

“愿至高之神护佑您的前程……”

大家一边发出感谢，一边大快朵颐。

坐在桌前的菲尔丝，并没有观察面前发生的一切，也没有动起刀叉开始享用美食，如同一个机械木偶一般。

等众人散去，菲尔丝闭上双眼，紧握双拳，双臂交叉置于胸前－－那是圣堂教会特有的祈祷动作。接着，菲尔丝说道:“索斯菲尔德大人，您真是善良和慷慨呢，愿神明保佑您。所以，在下乐意相信您是个值得去托付的明主。”

“哈哈，你总算见识了吧，像小兰这么好的人，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莉可一边用手掰开裂冰峡湾贻贝，贪婪地吃着，一边称赞道，“诶？小菲，你不吃吗？”她发现了问题所在，好奇地问道。

“是啊，菲尔丝小姐，既然大人请客，不吃白不吃。”伊芙娜也附和道，此时，她正啃着一只鹅腿。

菲尔丝这才动起面前的刀叉，她和莉可的冒失可不一样，吃饭的动作十分文雅，即使是大块的鹿肉和鹅肉，也会用餐刀切成小块，缓慢地送入嘴里，细嚼慢咽。但很显然，她有心事，所以才茶饭不思。

“菲尔丝小姐，你希望当一个圣能医者吗？成为圣女大概并不是你的本意，对吧？”兰多姆试探着问道。

菲尔丝轻轻点了点头。

“那这样如何，我去和教区的主教说一声，带你去鲜花堡，那里正在招募圣能医者。”

菲尔丝听兰多姆这么说，脸上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一定要说的话，惊喜的成分更多吧？这是兰多姆头一次发现这个女孩能有如此巨大的情绪变化，和之前的冷漠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然而，菲尔丝却拒绝了，“索斯菲尔德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教会仍然需要我，第四教区的信众很多，我需要协助主教大人的工作。”

兰多亩有些遗憾，不过，他倒是钦佩菲尔丝所展现出来的责任感。

“因为……一件事，所以，我不得不那样做……我想我遇到了挑战。”菲尔丝有些悲伤地说道。

“是什么？”兰多姆期待菲尔丝能说出实情。

“多拉格郡是第四教区的管辖范围，大人，主教大人希望我说服那里的教众上缴更多的信仰税，因为……最近，国王陛下提高了多拉格郡和毗邻的塔佩郡的赋税，从粮食税到财产税……全部都是……”

“什么？”这回，该轮到兰多姆震惊了。

“啊？这……我老家就在塔佩郡的埃姆村……”莉可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这意味着，他的众多父老乡亲也会被提高赋税。

兰多姆知道，在诺夏王国内各个郡和行省的赋税税率，都远高于蓝翎自治领。根据法律，国王限制在王国出生的居民自由迁徙，即使他们在王国内其他郡或行省生活，也需要按照出生所在地的税率缴税。这样一来，有很多人为了逃避高昂的王国税率，而不得不放弃世代耕种的土地，举家迁徙到王国之外，那样，这些人永远无法回到家乡。而一旦没有越过王国边境，被治安官抓住，下场十分悲惨:全家沦为农奴，为那些兼并了土地的贵族无偿劳作，永远无法翻身。这样，贵族通过兼并土地，抓各种逃税犯进行无偿劳动，再把粮食出售给商人赚取大量财富。

而再一次提高税率，无异于，把所有人都逼往绝境。

“大人……听说……国王陛下免除了您领地上三年的赋税？是吗？”菲尔丝突然问道。

“是……是这样的……”兰多姆下意识地站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些赋税，得由他的子民来替您偿还了。”

兰多姆知道，他被弗洛伦宰相，生生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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