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知心朋友

圣莫比卡大图书馆是圣殿学院里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建于1200年前的“七王同盟”时期，名称来自人类最早的圣能使用者－－莱顿·莫比卡。十二年前，雪翼城被乌加诺占领，曾将这座建筑破坏，但好在，大部分馆藏书籍都被事先运走，建筑在联军收复王都后又被修缮，这才使得圣殿学院的学生们，能继续利用这座智慧的宝库来充实自己。

图书馆的三号阅览室是兰多姆最喜欢来的地方，阅览室的窗户面向学院的苗圃，在春夏时节，可以一边听着鸟儿合唱，一边闻着繁花的幽香在阅览室读书，那种感觉，对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兰多姆而言，无疑是一种享受，即使是冬天，能欣赏雪景并同时享受一杯热茶也是不错的。

此时此刻，他不会去在意今天发生的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这是他的优点之一: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郁郁寡欢，当然，在他脸上，也很少看到笑容。总有人形容他的性格孤僻而木讷，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不过，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时，就不会有什么烦恼可以影响到他了。

他喜欢阅读有关这个大陆上的各种人文风情类的图书，有些甚至是用晦涩难懂的古精灵语和龙语誊抄的，为此他自学了这些语言来帮助自己理解它们。其中有相当多一部分书籍，是叙述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从其他参战种族的视角，而不仅仅来自于人类，比如来自高阶精灵的战史，还有矮人和龙族。但是，真正能活下来记叙这场战争的文字真的很罕见，尤其是登陆乌加诺大陆后，几乎没找到详实的记载，毕竟，能从那样严酷的战场上回家的战士，真的少之又少。所以，他至今没有搞清楚，父亲失踪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绪被一阵欢快的笑声打断，来自在阅览室另一头书架旁的伊芙娜，不用说，她一定又读到了什么滑稽的段子。比起兰多姆，她更喜欢找那些广受欢迎的通俗小说来看，那里头，总是充满了廉价易懂的笑料。

“哈，抱歉大人，没打扰到您吧？”伊芙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表达歉意。

“可以分享一下你的乐趣吗？”兰多姆倒是想知道她为何而笑。

“没什么……是一个冷笑话而已，大人您想知道吗？”

“当然。”

“话说，一个矮人得到一大桶淡啤酒，可他只能喝掉其中一半？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的大胡子吸干了另外一半……哈哈哈……”说完，那个家伙又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

这个笑话实在有些冷，不禁让兰多姆打了个冷颤，他勉强以笑容回应了伊芙娜，然后皱着眉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哎呀，真是可惜，马上就要跟您回家了。这里的图书馆是我为数不多留念的地方，很多小说太有趣了……”伊芙娜感慨道。

“是吗？你不知道鲜花堡也有一个？”

“真的？”

“嗯，以我父亲名字命名的，当年王城被迁回雪翼的时候，由于马匹和马车不够，留了大约三分之一在那儿，不过缺乏人手打理，很多书都堆在了地下室。”

“诶？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是威德尔叔叔告诉你的？”

“不用他告诉我。我小时候，经常喜欢去那儿，我就是在那喜欢上阅读的。”

“是吗？难怪很多时候去找你玩，连威德尔叔叔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其实，兰多姆没有说，他之所以喜欢一个人去图书馆的地下室，是因为孤独而悲伤的童年:他父亲没有从战场上回来，家族还背上了未经证实的指控，母亲也在他八岁时因为忧郁过度而死。作为一个孩子，很难从这一连串打击中释怀，好在，后来他慢慢看开了。

一分钟后，阅览室的门被推开了，兰多姆的注意被吸引过去。

一个身材娇小，身着见习圣能医者长袍的少女走了进来，“啊，小兰，你在这里啊，”她亲昵地这么称乎兰多姆。

“呀!莉可小姐，你来啦!下午好啊!”伊芙娜倒是比兰多姆更快反应过来，对那个女孩抱以和善的笑容。

“诶嘿嘿，你看，伊芙娜姐姐，我的见习医者长袍!”莉可拽着裙角，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是在炫耀。

“真漂亮，莉可小姐。”

“哈，是吗？谢谢……”莉可说完，有些在意地凑到兰多姆跟前，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头“喂，小兰，你知道我进来了吗？你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诶!”

“知道。”兰多姆把书合上，转过来，说道。

女孩有着可爱而活泼的大眼睛，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很多时候，连兰多姆都会被她的热情打动，不忍心用冷漠去回应她。至于认识这个女孩的契机，也很简单:她是图书管理员，而兰多姆喜欢看书，平时图书馆是相当冷清的地方，一个总是光顾这里的书虫自然会被莉可注意到，于是，她就主动和兰多姆套起了近乎，渐渐地，两人就会一同坐在阅览室里，一边看书，一边攀谈。

不过，平民出身的莉可并不把兰多姆当做高高在上的贵族去看待，她会叫自己小兰就是最好的证明。之后的三年，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兰多姆得知，她也是一名孤儿，父母牺牲在了乌加诺，后被雪翼城外一个村庄的圣能医者所收养。相似的人生经历让他能渐渐敞开心扉回应这个女孩，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另外，她是为数不多的相信老索斯菲尔德公爵是英雄而非逃兵的人之一。

“这么说，你通过了圣能医者考试？”兰多姆问道。

“嗯哼，怎么样？很厉害吧？”

“是啊，很羡慕你们，不用像骑士那样，和自己的同学去战斗。”

“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不过，我也没得到初阶牧师称号，只是拿到了医师执照罢了。”莉可有些不甘心地撅起嘴巴。

“嗯，牧师和医者不一样，医者是真正的救世主，而牧师只不过是一帮神棍。”兰多姆吐槽道，他知道，即使是官方认证的骑士，和那些秉持骑士精神的人，也是大不相同的，前者只是为了自己，后者却是为了芸芸众生，倒不是说他瞧不起所谓的“官方认证”，他只是觉得，凭借莉可的善良，她应该去行医，而不是假装去某个地方的圣堂里传播所谓“神的旨意”，却毫不羞耻地从教众那骗取捐赠。

“啊，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宿舍了。”伊芙娜看到两人正交流者，很主动地退出了阅览室。

莉可有些寂寞地扒在桌子上，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真是可恶，那个布库，整天找你茬。话说，他真的是你的对手吗？”

“嗯，是这样。”兰多姆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准备去特训吗？你真有把握击败他？”

“我不在乎，我拿到毕业证书就行了，至于骑士称号，无所谓。”

“哈哈，我们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呢？其实嘛……我也对什么牧师称号不感兴趣，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而已……明明很多人，没有我做的好，却可以得到那么高的分数。”

兰多姆知道，圣能医者的考试虽然不需要1VS1对战，但考官会测评医者施展各种治愈和防护法术的技巧等级。如果莉可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那十有八九是有些贵族学生的家长，已经提前把牧师名额给预定了。

“另外……嘛……”莉可侧过脑袋，盯着兰多姆，若有所思的样子，兰多姆知道女孩正看着自己的脸，他不善于和人对视，所以装作自己仍然在看书，“毕业后，你会回鲜花河谷的，对吧？”

“嗯，会的，因为的人民需要我……虽然，我不愿意被身份束缚，但你知道，如果我不回去，那很多人都会失望。”

“是吗？那我们就要分别了？对吗？”莉可得表情，变得忧伤起来。

兰多姆不愿意做肯定的回答，他知道，莉可不想和自己分别。说实话，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太多朋友，如果注定要和对方分别，难免会有些难过。

“嘿嘿……”突然，莉可又笑了。

“笑什么？”

“你猜，我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

“我和你一起去鲜花堡。”

“啊？”

这倒是让兰多姆很意外，因为莉可说过，他的养父是希望她回村子里去帮助他的。这时候，她突然做了个背道而驰的决定，确实很让人不解，“为什么？”兰多姆问。

“因为，能和小兰你在一起啊……”

莉可说出这个原因的时候，脸颊上露出了红晕，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的想法。

“那你父亲呢？他怎么办？”

“我会先去村子里和他解释的啦……虽然我确实很想帮他，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还年轻，不应该出去外头多见见世面吗？”

确实，兰多姆觉得莉可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大多数圣能医者，会在毕业后的头几年周游整个诺夏，一方面他们需要获得各地圣堂牧师的认可以获得晋升证明，另一方面，他们需要不断去研究草药学知识和治愈伤者的技巧。据说，雪翼城皇家医师学会的会长，当年就在整个诺夏游历了十年之久，他同时也是为数不多能活着从战场回来的人。

“这样也好，反正圣能医者，哪里都很缺。”兰多姆点头表示认可。

“哈哈，太好啦!”莉可十分开心地样子，“对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明天我们去城里玩吧？就当是毕业前，最后一次约……啊，不，最后一次活动，怎么样？”

“什么？这种天气吗？”

“呼呼，天气的事情……没办法嘛，好啦好啦，我们可以去卡吉拉市场，那里没关系的。”

莉可所说的卡吉拉市场，是雪翼城港口区的室内集市，离皇家区很远，汇集了本大陆以及其他大陆上各个种族来此进行贸易的商人。不过，那里的治安情况不太好，贵族是基本不会踏足那里的。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嘿嘿。”莉可吐了吐舌头，“那就这么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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