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叶城

坐在马车上，瑞诺莉像焉了一样，情绪很低落，一言不发。而在对面，那个陌生的圣女和亚人正愉快地聊着天，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头，和兰多姆又是什么关系。瑞诺莉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是觉得，再次见到那个男孩，她内心很烦躁，也有些自我厌恶：分明没有那么地讨厌他，到底为何总是和他过不去呢？不管自己有多么地任性和自负，那家伙却从来没和自己争吵过，这样反倒显得自己很无理，很高高在上。难道，自己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吗？

“姐姐。”瑞诺莉用木精灵语喊道。

“嗯？怎么了？”伊芙娜转过脸来，摸了摸瑞诺莉的头，问。

“这三年，你过得好吗？雪翼的生活，有趣吗？”

“唔……没想象中有趣，甚至会觉得有些枯燥，唯一能慰藉自己的事，就是能待在兰迪身边保护他。他受到了很多人的非议和白眼，尽管他的身份高贵，但他从来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那一切。我总是想替他分担点什么，但最后发觉，自己做不到……不过，至少我在学院里看了很多有趣的书，见识了各色各样的人，也算有些收获吧。”伊芙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呵呵……现在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反而，又不那么羡慕你了呢？”

“呼……那你呢？在赤叶城的生活又如何呢？”

“唉……母亲大人，还是对我很严厉，我一直忍受着，做一个乖巧的女儿，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服从，我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失望而已。”

“是吗？但你要知道，母亲大人其实是爱你的，对吗？她希望你成为一个能守护我们部落的强者，所以，你应该成长起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添麻烦。”

“嗯，我明白，只是……”

“只是？”

“没什么……”

“没关系，我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

“如果我是姐姐，该多好啊……”

“哈哈，是吗？但是，你比三年前长大了许多，越来越成熟了，嗯……但瑞诺莉永远是瑞诺莉，是我无可取代的好妹妹，对吗？”伊芙娜温柔地搂住瑞诺莉。

另一侧，菲尔丝看着这对姐妹间的谈话，虽然听不懂木精灵语，但她似乎能感受到，在这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隔阂，尽管已经三年没见了，但姐妹就是姐妹，那种默契是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弭的。

“呃……菲尔丝姐姐。”这时，一旁的莱茜推了推菲尔丝，她手上正拿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图案，“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菲尔丝接过纸，看了看，似乎是一家开在鲜花堡的甜品店的广告，上头画着的是他们的招牌产品－－水果蜂蜜奶昔。

“你不认识诺夏文字吗？莱茜？”

莱茜摇了摇头，“我没上过学，我之所以会讲王国语，是因为我曾经在拜恩弗萨的一家人类开的商行里打过一年工，那里的一个人类童工教我的，他叫巴雷兰，比我大一岁。他很聪明，会讲几种语言。”

“噢……是吗？”菲尔丝指着那张广告上的“水果蜂蜜奶昔”这个单词，一个一个字地教莱茜念，“水－果，蜂－蜜，最后是奶－昔。”

“菲尔丝姐姐，什么是奶昔？莱茜不明白，是什么好吃的吗？”莱茜的眼睛里闪动着垂涎欲滴的神色。

“呃，我只知道那是一种饮料，不过在下也没喝过……”

“嘿嘿，那到了鲜花堡，咱们一起去喝吧，叫上兰迪哥哥一起。”

“好啊……对了，你说有个男孩教你王国语，那他后来怎么样了？他没有和你一起来诺夏吗？”

被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莱茜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他因为偷老板的面粉，被老板的手下打死了。”

“噢……愿至高之神怜悯这个孩子……”菲尔丝听到这样沉重的消息，不由自主地祈祷起来。

……

在车队后面，兰多姆依旧在行走着，他似乎感觉不到疲倦，因为沿途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在鲜花河谷深处，两边的峡谷愈发高耸起来，这里是整个鲜花河谷落差最高的地区了，由于气候温暖，雨水充足，河谷里的植被茂密而青翠，高耸入云的树木在远处看去，犹如铺就与河谷与两侧山坡上的绿毯。而当人置身在下方时，却犹如被笼罩在巨大的绿色伞盖之下，伴随着穿梭于林间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在森林的庇佑下，各种动物不时出没，你能看到河谷卷尾猴在树梢间跳跃，当然，也有那些长着五颜六色羽毛，身形巨大的彩虹鹦鹉停留在树梢，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啊！这是多么美丽而又壮丽的景象啊！兰多姆不禁感慨。

“喂，你哑巴了，说点什么啊？我都无聊死了。”靠在兰多姆肩上的萨芙蕾抱怨道。

“你这些年，常遇到瑞诺莉吗？你和她为何关系不好？”

“呼呼，也没常遇到她啦。偶尔在森林里看到她，她去打猎，我呢，收集魔泪而已。本来也和她聊不到一块去，不过一开始咱俩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后来，她总是说我们家主人的坏话，说着说着，咱就不乐意搭理她了。”

“你是说布丽梅尔？”

“嗯……我说，那家伙，该不会……”萨芙蕾凑到兰多姆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她该不会对你也有意思吧？”

“是吗？”兰多姆显得很震惊的样子，“难道你刚刚知道她对我有意思。”

“喂，你可别臭美啊，我可是劝你哟，那种女孩子，少招惹，咱们家主人可比她性格好一万倍不止。”

“哈哈，那是你不了解她，萨芙蕾，有些女孩子，是需要一些耐心去应付的。”

“诶？你很懂行嘛？没想到三年不见，还总结出了规律？话说，那个圣女小姐是不是被你泡到手啦？”

“菲尔丝？这么说吧，她不需要我泡她，她本来就是我的崇拜者。”

“啧啧啧，你瞧你那得意的样子。”萨芙蕾显得一脸嫌弃的样子。

“哈哈，说这么多，你不也是一样？”

“切……我才不一样呢，”萨芙蕾脸红了起来，“就算我一样，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你指的什么？”

“唔……我才这么点大，她们那么大……喏，怎么解决嘛？”

“要那么大干嘛？小巧玲珑不也挺好吗？”

“这么小的话，就不能……”

“不能什么？”

“没什么，嘿嘿。”萨芙蕾亲热地戳了一下兰多姆的脸颊。

“哈哈，我懂的，我问你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可以吗？”兰多姆坏笑着，问道。

“什么啦？”

“你们妖精，也和人类一样有X欲吗？”

“噫！你好恶心啊！想不到才三年，你就变得这么好色啦！”萨芙蕾用力掐着兰多姆的脖子，向他表示抗议。

“我才没有好色好不好，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

“滚蛋！”

“那到底有没有吗？你倒是给个准信。”

“有……有又怎么样？哼！不想理你！”

傍晚时分，赤叶城终于到了。

赤叶城，是河谷中部赤叶盆地中的一座城市，虽然规模远不及乌塔利奥和鲜花堡，但也容纳了五万人在此生活，其中绝大部分是赤叶部族的木精灵。赤叶城拥有盆地四周天然的高耸峡谷作为天然屏障，而峡谷外，则是连绵的诺夏中部山脉，如果有入侵者，他们是绝对不会从盆地四周进攻的，那意味着，他们得翻越海拔超过3000王国米的雪山，才能到达盆地四周。因而，和乌塔利奥一样，赤叶城没有城墙，只在两侧的盆地出入口，修建了可供升降的木质闸门，通过穿城而过的鲜花河的水力来提供升降的动力，一旦敌人从两侧入侵，就能把那两道厚厚的闸门放下，暂时进行阻挡。

如果从高空俯瞰赤叶城，你绝对会以为脚下的城市是一座在森林深处隐藏的古迹，而不是一座住了五万人的城市。木精灵热爱自然，亲近自然，他们虽然擅长建造，但从不会因为大兴土木而破坏森林的完整性，因而，无论是在丰沛之域的老家，还是在蓝翎，他们的城市都以大量的石材和少量的木材为建筑材料，所造的石楼和石板道路，合理地运用林地间的狭窄空地，见缝插针，这使得城市布局狭窄且局促，不会有宽度超过5王国米的街道，即使是最宽的女王大街，也仅能并排通过三辆马车而已。大道两侧，则是整齐划一的沿街商业区，最高不超过三层的沿街店铺，有旅馆，酒店，各种商店，当然，还是少不了娼馆。

当然，为了解决居住用地，曾经在岩洞里有过居住经验的木精灵们，还会把那些天然溶洞作为天然的居所：他们在盆地四周的峭壁上开凿出围绕整个盆地的多层栈道，并在上面凿出可供人居住的屋子，同时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溶洞也利用了起来。这样一来，居住在峭壁和溶洞里的木精灵比住在森林里的还要多，大大缓解了用地紧张局面。与此同时，一旦盆地内的城区因为敌人入侵而失守，居民和城防部队可以退守至溶洞，里头的建筑在战时可以转变为防御工事，房间之间也有各种暗道相连，便于快速转移和撤退。

木精灵们酷爱金字塔型建筑，尤其是部族首领的寝宫和祭祀用的祭坛，通通都是用巨大石块磊成的金字塔－－在女王大道往鲜花堡方向尽头的两侧，各矗立着讲座金字塔建筑，较大的是女王宫，而较小的则是大祭坛和陵墓。和那些等级森严的王国不同，在木精灵社会里，女王和部族议会只是职能上的领袖，地位上却不是，其他部族成员和女王依旧保持着身份上的平等，他们既可以在活着的时候批评女王，也能在死后与王室成员同葬在陵墓里。所以，与其说那是皇家陵墓，不如说是一座大型公墓。

马车停在了一所商行门口，兰多姆照价付了车费，并向车队头领道谢。

“不用谢，小伙子，我们准备在赤叶城待两天，采购一些商品，到时想继续去鲜花堡，还可以搭乘我们的马车。”

“谢谢你，老板，我们一定按时赶到。”

转过身去，大家都在看着兰多姆，似乎在等他来安排。

“大人，我和瑞诺莉去觐见母亲大人，你一起来吗？”伊芙娜被瑞诺莉搀扶着，另一只手拄着拐杖。

“嗯，我要去的，你和瑞诺莉先去吧，我先安顿好其他人。”

“好吧，那……你一定要来。”

“哼，最好别来……”瑞诺莉恶狠狠地瞪了兰多姆一眼，搀着姐姐向王宫走去。

“不来就不来，拽什么？哼！”坐在兰多姆肩上的萨芙蕾反唇相讥道。

兰多姆没有说什么，他对站在一边的菲尔丝和莱茜说道：“走吧，我们去找个旅店，先安顿下来吧，看样子，要急着赶路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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