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乐园

精灵塔一旁的临街铺面，即是布丽梅尔所开的魔法与炼金道具商店，装潢显得相当精致，拥有多个大的货架和橱窗，里头分门别类地摆放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菲尔丝十分好奇地盯着橱窗里展示的附魔卷轴，商品说明告诉她，那是一种可以给武器附加额外法术力量的卷轴，价格……呃，50个王国银币！这对菲尔丝而言，简直是天价。

“喂，布洛宾，把这些魔泪研磨成细粉，盛进瓶子里，待会……噢，不，稍晚一些送给布丽梅尔。”萨芙蕾把一口袋魔泪，递给了柜台里的一个精灵伙计，那个家伙显得干练，但沉默寡言，接过魔泪，便走进了柜台后的工作室里。

伊芙娜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她似乎显得有些疲倦，毕竟长时间的旅途让她自己心力交瘁了，更不用说兰多姆那些破事。说真的，以她那种干脆而又直爽的性格，真看不惯兰多姆和那对精灵姐妹在那纠结，不管是自怨自艾的一方，还是记仇的一方。

“啊，烦死了，这要回到鲜花堡，还有两个大丫头要对付……”伊芙娜明显指的是威德尔的两个女儿－－米萝和安琪莉娜。

“好啦好啦，先别烦了，先吃些点心吧，我自己做的。”萨芙蕾从工作室端来了一些华丽的精灵糕点以及花草茶，放在了茶几上，“喂，圣女小姐，先别看啦，过来休息一会儿吧。”她一边扑动着翅膀，一边招呼道。

“谢谢您的盛情款待，妖精小姐。”菲尔丝走过来，坐下，她闻到了那些糕点及花草茶香甜的味道，不禁咽了咽唾沫。

“哈哈，吃吧，圣女小姐，不用客气……”说着，萨芙蕾也坐在沙发上，开始吃起点心来。

“说实在的，萨芙蕾，你觉得兰多姆大人该怎么做才能让那小子满意？我没想到，加铎竟然会如此记仇。”伊芙娜一次性拿了三块樱桃派，大快朵颐起来，看得出，她很饿。

“呼……我怎么知道啦，咱不想管这些问题，哼，每天要外出搜集材料，已经够累了。”

的确，一定要说的话，伊芙娜和萨芙蕾都是置身事外的人，当他们知道那个事件的时候，兰多姆和布丽梅尔已经被救了出来。不过，大体上，二人的想法都是希望和平解决争端的，她们和兰多姆以及精灵姐妹，都是从小的玩伴，如果因为那件事，而导致不欢而散，绝对不是她们想见到的。

“喂，圣女小姐，你认为该怎么办？”萨芙蕾把问题抛给菲尔丝。

“抱歉，在下对情况一无所知……无从判断。”菲尔丝小口吃着曲奇饼干，回答道

“切，你刚刚在马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您都听到了吗？妖精小姐？”

“啊哈？咱的耳朵可灵了哟！”

“那您觉得可行与否？”

“不！可！行！”

“为何？”

“因为，我不想看到兰多姆娶那两个老女人！”

“是吗？您看，您不是也对他人有偏见吗？《圣典》里说，‘无论如何，拥有偏见即是万事的枷锁，倘若无从解锁，便从学会理解开始，寻找公正的钥匙。’至高之神还教导我们，要……”

“啊！够啦够啦够啦！我脑袋要爆炸啦！”萨芙蕾捂住了耳朵，她可听不了这些神神叨叨。

“抱歉……在下只是提供一种思路而已。”菲尔丝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看来，这些不怎么信圣堂教的种族，不太喜欢她讲道理。

“其实菲尔丝说得没错……”一旁的伊芙娜发话了，“我们可能真的不太了解威德尔，他或许有他的苦衷呢？至少在我小时候，我所见到的威德尔，不像是人们所形容他的那样，他一直跟随在老公爵身边，对他忠心耿耿。话说，萨芙蕾，你知道他和老公爵是怎么结识的吗？”

“唔……说说看？”

“老公爵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威德尔，那时，他只身一人离开鲜花堡，外出冒险。在菲兰港（诺夏王国东部海港城市－－作者注）认识了一个行侠仗义的码头工会头目，那就是威德尔。那时候，当地行会因为克扣码头工人的薪水，引起了工人罢工，并试图派人暗杀威德尔。老公爵在一家酒馆里从杀手的刀下救了他，从此，他们就成了朋友。罢工胜利后，威德尔和老公爵一起冒险，五年后才回到鲜花堡，并成了他的手下。你想想看，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威德尔会去背叛他吗？如果会，那他早该做了，不用等到乌加诺战役之后，以牺牲自己名誉和自己孩子的代价来做，对吧？”

萨芙蕾认真地聆听着伊芙娜的分析，虽然她觉得说的有道理，可从表情上看，她还是心有不甘。毕竟，自己的主人自己成千上万的精灵都被驱逐出了鲜花堡，光这一点，她就很难选择去原谅。

“或许，仇恨要靠时间去化解，至少，我们木精灵从不记仇，我们信奉有仇当下报，割开仇人的喉咙，一切都解决了，呵呵。”伊芙娜调侃道，说完，她喝干了杯子里的茶，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呵啊，这沙发很舒服啊，我得睡一会儿。”

萨芙蕾没有说什么，她一直在思考。

“妖精小姐，接下来，您有安排吗？”菲尔丝问道。

“嗯？咱下班了哟。”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带着我出去逛一逛呢？”

“哈哈，这倒是没问题呢……不过，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菲尔丝掏了掏口袋，里头还有一些他养父临终前留给她的铜币，不多，大概五十来个。

“妖精小姐，您有什么打算？”

“哈哈……”萨芙蕾看到了菲尔丝显得窘迫的举动，笑着摇了摇头，“你既然是客人，怎么可能让你破费呢？不如，你就和我说说兰多姆的情报吧。”

“在下只能说在下了解的。”

“行啦，走吧。”

傍晚时分，乌塔利奥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位于米达达大街两侧的酒馆和夜市聚集着众多市民和游客，他们用各色各样的语言在交谈着，情绪高涨，孩子们在米达达广场的舞台上欣赏儿童话剧，鲜花河畔的公园里，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们在约会，给这座城市凭添了几许浪漫色彩。

菲尔丝有种感觉，蓝翎自治领和腐朽堕落的诺夏王国，是不一样的存在，在这里的街道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路边没有乞丐，没有小偷和黑帮，就算是那些从酒馆里出来的醉汉，也显得彬彬有礼，深怕给其他人添麻烦。如果雪翼城是一个充满了罪恶，无序，压迫和贫穷的地狱，那么在这里，在蓝翎的每一座城市，都仿佛置身于天堂一般。大概，这里是最接近《至高圣典》里所描述的乐园的地方了吧。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国王不允许诺夏的平民自由迁徙了，因为那样的话，没有人会选择待在诺夏。

“菲尔丝小姐，你和兰多姆是如何认识的？”萨芙蕾走在沿河的栏杆上，目送着晚霞从山谷中消失，问道。

菲尔丝把自己对兰多姆的崇敬之情，和他认识兰多姆的过程告诉了萨芙蕾，关于这一点，她从来不会保留什么。

“啊啊……那个白痴为什么总是这么有女人缘啊……他到底哪一点好了，连布丽梅尔那样曾经被他伤害过的女孩，也对他死心塌地。”萨芙蕾似乎有些愤愤不平。

菲尔丝觉得没必要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她的想法很简单：在那个万恶的国度，像兰多姆那样拥有正义感的人，就是令人钦佩和仰慕，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去追随他。关于这一点，菲尔丝从没怀疑过，至少，在他认识兰多姆之前，他就听养父说过老索斯菲尔德公爵的故事，加上自己从小耳濡目染所受到的教育，让她意识到，能拯救世人的不仅只有神明，还有像兰多姆那样的人。

“如果让你回答这个问题呢？妖精小姐？”

“我……我嘛……嘿嘿……”萨芙蕾脸红着傻笑起来，“我小时候和他一起玩过家家，我扮演了一天那家伙的妻子，他真是超温柔，超体贴的人啊……尤其是，被他抱在怀里抚摸的感觉……好舒服啊……”

“是么？那大概是因为，他体内蕴含了圣能的缘故，圣能会让人有放松和舒适的功效。”

“哎呀，不是啦……是……温柔……啧，跟你说你也不懂……圣女小姐一定没谈过恋爱吧。”

“对，没有。”

“所以说喽，哼哼。”

萨芙蕾飞到一座雕像前，那是位于滨河公园里的，用巨大岩石雕刻出来的精灵女性雕像－－她只有一只右手，左臂断了，正用牙吃力地咬着弓弦，跨着马步，正蓄势待发。那该是多么悲壮的一刻啊！精灵女王，艾莉莫拉，这是她牺牲前最后的样子。

“女王陛下，保佑大家都和好吧，不要再互相怨恨了，拜托拜托。”善良的萨芙蕾跪在雕像前祈祷。

菲儿丝也用自己的方式祈祷着，她用法杖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念出一段咒语，顿时，她的身体四周出现了一片闪着荧光，亮晶晶的星星，它们聚集到雕像上方，然后如雪花般落下。

“哇……好漂亮，这是什么魔法？”萨芙蕾都看呆了。

“这是祈祷之言，并不是魔法，是圣能术，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是它能安慰那些受伤的心灵……”

“哇……圣女小姐，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既然，你问我是否谈过恋爱？那么你呢？妖精小姐？你为何不对兰多姆大人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哈哈，那种事……做不到啦……”

“为何？”

“我是魔法蛋孵出来的生物，就算我喜欢兰多姆，他也不会娶我……因为……有生殖隔离……”萨芙蕾显得有点难为情。

“生吃蛤蜊？那是什么？”

“啧……是生殖隔离啦！生殖隔离！这么难为情的东西，让我说多少次啦？”

“嗯，在下懂了……”

“切，你一定是故意的吧！”萨芙蕾用自己的小拳头捶了捶菲尔丝。

“我听说，有一种魔法，可以把你这样的小不点，变成和我一样大小的模样，那样就不会‘生吃蛤蜊’了。”

“啊？是吗？是吗？在哪能找到那种魔法？快告诉我！”萨芙蕾两眼闪着光，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抱歉，我开玩笑的，不存在那种魔法。”

“呜哇！你又逗我，你这个坏圣女，腹黑圣女，讨厌你！”被欺骗了的萨芙蕾又开始捶起菲尔丝来。

这一刻，菲尔丝终于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这里，在这个美好而又祥和的国度，也许，她不用再控制什么情绪了。如果觉得开心，就微笑吧，有兰多姆在，有这么多可爱的人在，如果会真心地笑，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吗？

愿至高之神保佑着这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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