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自古兵败如山倒

假的夜幕镇在选址上特意挑选了一个地形相对开阔的地方，道路也经过了一定的平整，所以足够火枪手们展开一个相宽的阵型，至少四个方队同时进攻是没有问题的。

马特不愧是红枫联军中最擅长使用火枪手的人，除了没有统一的军服之外，这些队列居然和兰宁在影视资料上所见到的排队枪毙的阵型极其相似，如果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是一支传统步兵大队或者是草原骑兵大队的话，战斗大概用不了十分钟就会结束，并且还是以后者被打的溃不成军而告终。

“不要畏惧！只要能靠近对面一百步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骑士和爵士们在队伍的后方作为指挥官兼督战队维持着队列的稳定，这在排队枪毙的时代是很常见的一种战术，因为燧发枪的精度和射程都极其感人，所以对峙的双方谁先开抢，往往就意味着失败，因为对手会趁着装填子弹的功夫而将距离挺近到更近的地方再扣下扳机。

所以有些时候，双方甚至还会互相嘲讽对方，出现‘邀请对方先开枪’的事情，这可绝对不是某些脑袋少根弦的文青们认为的‘欧洲绅士风度’，仅仅是为了胜利和更高效率的杀人而已。

在只进行了几场战斗的情况下，他就能摸索出这么多东西来。可想而知，如果能在多给他一些时间的话，横扫除三大王国之外的国家并不是一种幻想，而是真的有可能的——只要他们能够招募到足够多对抗钢铁骑士的战士。

噼里啪啦……

兰宁命令部下点燃了鞭炮，然而对于已经熟知了这个套路的红枫联军们，这一招已经完全没用了，反而在心里嘲笑着对方的愚蠢，连这种办法都用出来了，说明对方真的是已经黔驴技穷了。

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抢掠计划来了。

一百五十米……九十米……七十米……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在指挥官们看来，每往前一步，就意味着对方离死亡更近了一分，到四十米的时候，骑士们纷纷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下令开火！

砰砰砰砰砰！

枪声在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密集，震耳欲聋的响声几乎快要让人们的耳朵失去作用，哪怕是声嘶力竭的大吼也难以传达出半点消息。

在马特侯爵的注视下，夜幕镇的土墙被打的支离破碎！真是异想天开，四个纵队，将近上千名火枪手齐射，怎么可能是一片薄薄的土墙能够挡得住的？当第一轮火枪手结束射击之后，立刻就蹲下了身子给第二轮射击提供空间，再然后是第三轮……两千多发弹丸的密集射击足以摧毁一切血肉之躯，哪怕是前方是钢铁战士们手挽着手站成的横排，也绝对挡不住这样的火力！

“是啊，如果是血肉之躯却是挡不住……”

但……如果是真的钢铁呢？

“所有人自由射击！不要节约弹药！”兰宁鼓足自己的力气用最大的音量喊着，声音之大，就队伍后方的马特都能够隐约听到。这让马特深感意外，为什么兰宁还能有勇气在这个时候下达命令？五百多人的火枪手经过了三轮齐射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个人？十个？二十个？

“父亲！好像有些不对劲！”这个时候，霍奇意识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齐射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枪声还在持续着？”

“难道是鞭炮……不！那是什么！”

随着厌恶的散去，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土墙虽然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夜幕军们就彻底失去了防御能力，泥巴墙不过是一层伪装罢了，隐藏在后面的……是包裹着铁板的、厚达一米的水泥围墙！

对于最大射程不超过百米的火绳枪来说，一米厚的掩体足以称得上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那又怎么样？都已经快要贴到脸上了！给我冲上去！全军突击！杀光他们！”

马特对此不以为然，立刻拉响了手里的信号弹，刺耳的蜂鸣声意味着总攻的开始，所有的士兵都扔下了身上不必要的辎重，如浪潮一样朝着夜幕镇的阵地汹涌而来！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一个普通的成年人来说也就是不到十几秒钟的事情，而一旦冲入了对方的阵地内部，哪怕是这些被叫做夜幕军的家伙们再能打，也没办法在四面、乃至于五面受敌的情况下翻盘，更何况还有自己手下的骑士队呢？对于这些由农夫和矿工组成的民兵队而言，这些已经是精英等级的骑士们杀他们并不砍瓜切菜困难多少。

“夜幕军，这帮人也配叫做‘军’？”

直到这一刻，马特依然认为自己胜卷在握。

“敌人来了！快开火！”

所有机枪组的老兵们都在这一刻忙碌起来，每三个人一组，分别负责装弹、瞄准、射击，当手柄被摇动开的那一刻，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已经被注定了。每分钟一百八十发的惊人射速绝非这些只是用过火绳枪们的农夫们所能够理解的，而当这样的火力被乘以几倍，任何有勇气的表现都变成了自杀！

没有人能够用肉身冲过如此密集的火力网，五支手摇机枪的火力完全覆盖了阵地前方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有人能够侥幸冲过这一层拦截，那么还有四百多名的步枪手在等候着他们。

四十米的距离，哪怕是刚刚训练好的新兵也有着至少六成以上的命中率。

短短的四十米，骑兵们只要一眨眼功夫就能贴近的距离，此时此刻却成为了这两千多人的天堑，一个哪怕付出了成百上千性命的代价也难以逾越的绝望鸿沟！

马特的笑容此刻已经凝固住了，不只是他，包括他身旁的那些贵族们，此时也都像是石化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被夜幕军阵地上连绵不绝的火光所吸引。

他们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绝对不是鞭炮所能够做到的，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看到不止一名士兵枪口中连续不断的闪烁着火光。那是只有弹丸发射时才会出现的火光，可他们明明没有重新装填弹丸啊！

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没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拿出主意，火枪手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倒下的场面让这些人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

“快跑啊！敌人太多了！快跑啊！”

“啊啊啊啊！这和那个叛徒说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只是鞭炮呢！”

“马特侯爵这个杀千刀的骗子！”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当第一个溃军出现的时候，其它人也纷纷受到了感染，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开始往回跑。这些负责督阵的骑士们连手里的利剑都砍钝了也无法阻挡这样的溃败，到了后来，他们干脆自己也掉头了。

开玩笑，这根本不是人能打的战斗好吗！哪个混蛋说的对方只会靠鞭炮虚张声势？说好的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使用燧发枪呢？那个一直突突突的玩意是什么东西？鞭炮桶嘛！

“父亲/马特侯爵！”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马特的身上，希望这位红枫联军中最了解火器的人能尽快拿出一个主意来。但遗憾的是，无论是手摇机枪还是半自动步枪，亦或是栓动步枪，都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够理解的极限。干燥的嘴唇动了几下之后，马特只给出了一个字。

“撤！”

“什么？”

“我说撤退！你们这帮蠢货听不懂嘛！撤退！撤退！赶紧掉头往回跑！听见了吗！”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感觉让马特的心中充满了失败的屈辱感，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想要‘就这么战死算了’的想法，不过看到火枪手们倒下的速度，这个念头还是被恐惧所压了回去。

那么多人都被齐刷刷的放到了，多他一个又能有什么分别？

“快撤！快撤！”

身旁的小贵族们立刻把消息传递了下去，剩余的还没有冲上前线的火枪手们立刻调转方向，拔腿就跑。

“别放过他们！所有人上刺刀！冲上去！”

“是！”

早就蓄势待发的夜幕军们没有任何迟疑，娴熟的越过了围墙，在奔跑的过程中将刺刀装在了步枪上，就连机枪手们也不例外，此刻的红枫联军依然还有将近两千以上的火枪手们，如果反过来硬拼的话，夜幕军未必能够占得到便宜。

但人从来就不是能够一直保持着理性的生物，昨天晚上的夜袭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士气也下降到了最低点，唯一还在支撑着他们发起冲锋的就是打赢之后的尽情劫掠。可现在别说劫掠了，就连他们的命都快要危在旦夕，在战意崩溃、恐惧彻底吞噬了身心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戈一击的勇气，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字——逃！

或许一些头脑发达的家伙还能多想到几个字——快点跑。

但意义都是一样的，有些人为了自己能够逃走，还会故意推到旁边的人，踹翻前面的人，绊倒后面的人。自己跑得慢不要紧，只要别人落在自己后面，总能多少拖一些时间！

甚至就连马特都想命人留下一些火枪手来给自己殿后。

“你们谁都别想跑！！”

“什……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突然出现在了红枫联军的面前，如同水闸一样，彻底堵死了这股溃军洪流的最后退路。

“是……贝尔军！他们怎么会……”马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纸还要苍白，为首的那个人他还认识，正是之前差点被自己俘虏的贝尔贵族，凯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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