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郑家无愧于天下人（第二更）

“朕听镇北说过：你对新学有一套自己的认知，朕想问问你，你对这新学……怎么看？”郑思橼的这个问题出乎了白初杰的意料，她没想到天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关于新学的问题，怎么看自己怎么回答？站着看吗？

忖量了一阵子白初杰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认可的一个看法，也是历史终将证实的事实：“天下大势，不可违逆。”

“哈哈哈哈……”

听到白初杰的回答郑思橼突然大笑了，只不过在笑了几声之后他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初杰真怕这个虚弱的天子咳嗽中一口气没传上来薨了过去。而作为陪伴在天子身边的为一个人自己可就惨了，还好天子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脆弱很快就顺过气来，又轻笑了几声之后他又是叹息了一声。

“你出身偏远扶风，匠户出身，没上过几年学，但是看的却如此清楚，那些学富五车满朝文武居然都看不明白，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哈哈哈……”白初杰居然从郑思橼的叹息中听出了无比的凄凉和落寞，惨笑声听得让人心发紧。

“朕不如你，朕看的不明不白，一片恍惚，朕看的昏头昏脑，以至于如今的大萌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地步……”白初杰察觉到郑思橼的情绪波动很大，她急忙伸手在郑思橼胸前为其顺气。

“陛下为什么这么说？陛下自登基以来所行皆是良政，于国于民都是有益的啊，从古至今看来像陛下这样的君王都是少有的啊。”白初杰说的话虽然是安慰，但是也没说错，总管整个中原历史长河，这位宪制帝的所作所为都是可圈可点的。

“那……那只是出自朕的一片私心罢了……”可是白初杰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让郑思橼释怀，他摇了摇头，仰望着头顶的房梁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在念着什么，“你可知道……朕的年号为什么取名‘宪制’吗？”

“有宪制之名无宪制之实……因为朕怕啊……朕害怕这大好江山断送在朕的手中，但是这九五之尊帝王之位又让朕舍不得放手，励精图治？这不过是朕维系郑家江山的掩饰罢了，朕的所作所为说白了不过是为朕的这面椅子能够坐的更长一点。”郑思橼说到这里语气反而平稳了下来和刚才的样子大相径庭。

“朕鼓励商厂，却依然严加宪制商贾参政，朕发起新学，但骨子里依然是文官作风那一套，纵观古今，学术自由但却又深深忌惮，对于官府捉拿新学生的事情不管不问，如此卑鄙口是心非，朕能比的上几人？”

“我朝与前朝何其相似？老朱家驱除蒙胡，有再造神州的大功，老朱家的混蛋皇帝有很多，但末代崇祯死于煤山，算是对得起那‘天子守国门’的祖训了，对天下人也有个交代。而如今，我老郑家也算是走到这一步了，朕也算是看明白了，朕想要保住这郑家不得不变，不能不变，朕自从登基那时候就明白，每一次变革掀起的都是血雨腥风，而我郑家想要存在下去就必要成为变革的主导者……”

“陛下……这是想……”白初杰听了郑思橼这么一通话，在一想到郑思橼的意思心中顿时震撼无比。

“七人内阁只是个试一试，但是结果却依然没朕想的那样好，说来说去还是根深蒂固的权利观没办法一时改变，朕的两位皇子终究是挡在了这条路上，所以……”

郑思橼的话语转折让白初杰心中生出一股不妙，而果然，接下来郑思橼的话正好戳中她预想情况中最为不妙的地方“朕你希望你能帮朕……”

“帮……”

白初杰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她的舌头都差点打结了，帮？说的轻巧，这是要她和两位皇子乃至整个朝廷文武对立吗？这种冤大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回去做呢？

“你帮了朕，朕就告诉你你母亲和妹妹的下落如何。”

看到白初杰的俩呢郑思橼早就藏了一手，浑浊的目光中居然闪烁出了一丝狡诈，而这则让白初杰迟疑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答应她帮助寻找母亲和妹妹下落的吴岚蝶，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给自己来信了，难道说……是被眼前这位天子劫下来了不成？

白初杰越想越有可能，也越来越愤怒，这两位亲人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在意的人了，居然就这样被被作为要挟她的工具，即便是天子她也无法容忍这样的行径，但是那又怎样？就算她是神姬终究还是被人掌握了把柄。

一面是妹妹和母亲的下落，一面又是被天子推到台前站在大萌朝廷对立的危机，这让她如何做出选择？

激烈的思想博弈之后，对妹妹和母亲的担忧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白初杰满怀不敢和无奈的终于做出了答复：“我明白了……但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就算是神姬，不是还有别的吗？现在的镇国？沐坤华不都是最好的选择吗？”

听出白初杰此时话语中的不敬，但是郑思橼并不在意，想让别让再被用在意的人逼迫之后还满怀忠诚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会给白初杰留下任何好印象，但是这种做法却也是逼不得已的，即使遭到白初杰的怨恨也无可奈何，这关系到郑家的存亡，关系到大萌的兴衰。

“不……”郑思橼摇了摇头，“镇北我熟悉，这种事情她虽然不会反对，但也不对接受，至于其他神姬都有要是，对于新学的态度也不敢保证，至于镇国……那本就是不存在的……”

“什么意思？”

接二连三的秘闻让白初杰又是震撼了一下，不存在的？什么叫不存在的？

“就是字面意思，根本没有所谓的镇国神姬，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稳固皇位的骗局，而当年那名在皇城中大杀特杀的‘神姬’你也认识，就是你们辽东女学馆馆主。”

“郑武惠……”

原来……如此。

白初杰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这其中的事情原来是这般模样。

“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对新学的态度……以及你身边的势力，你救出过土门托阿，她对你感情很深，她不懂政事，但却愿意站在你的一边，而这就意味着整个女真人族群都将是支持你的力量……再加上镇北和你关系不出，应该会保持重力，而你和沈翘瑶关系极好，这意味着总督府不失为一个不可拉拢的势力。”

“沈翘瑶不是和总督府关系不睦吗？”

“这……需要亲眼见证再下结论……”

听完郑思橼的一番话白初杰也终于将自己摆在了对方所希望的位置上进行思考：“如果两位皇子都不能上位的话，也就是说……”

“对，朕的皇女。”郑思橼说着目光里流露出柔和的神色，“我愧对香儿，但我不得不这样做，香儿从不问政事，与朝中大臣关系一般，她是最好的选择。”

连这都想好了，不难看出郑思橼早已经盘算着这般主意了。

“去见见香儿吧，让百里奚带你去，另外他也将是你的绝对支持者，对了。”

正当白初杰准备往外走结束这段让她不悦的觐见时郑思橼突然叫住了她，并将一份文稿交给了她。

“这？”

“这是你亲人的线索，还有我的御赐玉佩，手谕文书，希望它们能够帮到你的忙，朕老了，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白初杰完全没想到郑思橼居然会这么做，直接将线索交给她？不留着做把柄吗？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还知道用心做和逼着做是两回事，这件事情干系整个大萌的未来，如此重担朕也不愿意再给你别的压力了，这一切都是朕酿成的苦果，让你承担是朕的错，朕负了天下人，但望你能看在朕这薄面上，替朕挽回一切，朕感激不尽。”

郑思橼说到这里已经流露出恳求的意思了，堂堂天子居然做到如此地步，白初杰伫立良久终究是答应了一个是字后踏出了房间，慢慢眼合拢的房门掩盖上的背影尽显落寞，站在时代末路的他不得不做出了一个选择，一个生错时代的人所做的正确选择。在懊恼和自责中用他早已所存不多的精力和勇气给了白初杰一个重担，也代替了老郑家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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