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人不会说话

菲尔蒂娜和莱娅刚来到审讯室门口，便看到了正站在门前等候的尤利娅。

“啊，你们来啦，在车上住得还习惯吗？”

尤利娅见到菲尔蒂娜两人走来，朝她们打了个招呼，但是她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眼睛附近还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自从菲尔蒂娜让她不需要用敬语称呼之后，尤利娅便放松了很多，和菲尔蒂娜交谈时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我觉得挺好的，毕竟以前也不止一次坐过这辆车，而且我也不是认床的人。”

“这样啊，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我手下那帮亲卫队伺候呢。”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自己带了女仆。”

菲尔蒂娜扭头向尤利娅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跟着的莱娅。

“这我倒是忘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尤利娅笑道。

菲尔蒂娜虽然现在是以科洛蒂娅皇女护卫的身份乘坐“格兰赛尔号”的，但毕竟还是有着路西斯公国的公主这层身份在这里，因此在招待上容不得丝毫马虎。

这次“格兰赛尔号”由于是绝密出行，所以车上并没有配置随行的一般勤务人员。包括列车的司机，厨师等在内，都是由亲卫队员“客串”的。身为亲卫队指挥官的尤利娅自然也要负担起“车长”的职责，关心一下列车上“贵客”的满意度。

“嗯？尤利娅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菲尔蒂娜之前因为离尤利娅比较远，所以没有在意，现在走近之后便注意到了尤利娅的脸色，于是疑惑道。

“啊......嗯，其实也就是昨天那场袭击的后续处理罢了，只是事情稍微有点多，一个不注意就到早上了。”

尤利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地说道。

“看来你也是很不容易啊...”

菲尔蒂娜感叹道。

“哈哈，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说这些了，那个叫赛勒斯的佣兵点名要找你，看起来你昨天的那番话起作用了。”

“嘛，如果她没有想通的话那我就得苦恼了。”

“苦恼？”

“没什么，到时候就得麻烦你多注意一下她了，毕竟她还不能完全信任。”

“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吧。”

“那我先进去了。”

“好。”

朝尤利娅点头致意之后，菲尔蒂娜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审讯室内，赛勒斯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审讯椅上，双眼紧闭，看上去很是平静。

菲尔蒂娜并没有在意，径直走到审讯桌后面坐下，双手交叠在下巴之下，看着赛勒斯。

“他们跟我说你点名要找我？”

赛勒斯闻言睁开了双眼，用无比坚定的目光看向菲尔蒂娜，点了点头。

菲尔蒂娜看着赛勒斯那闪烁着光芒的双眼，知道她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呢，那我也就不废话了。”

她将三份已经写好的雇佣契约递给了赛勒斯，这是她昨天结束审讯后让玛格丽特去弄的。

“契约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按上面的条款签了吧。”

赛勒斯接过契约，开始仔细查看和比对上面所列的条款。

菲尔蒂娜则在一旁说明这份契约的一些细节。

“这份契约的有效期是5年，签完之后你将会隶属皇室亲卫队第三中队，每月除了皇室给你的雇佣费用之外，还可以享有亲卫队一般队员的薪酬待遇以及特殊津贴。”

“雇佣费可以分为按月支付和按年支付，看你喜欢哪种。按年的话就是将你当年所应得的雇佣费用分成两份，每半年支付一份。当然，在这期间你依然可以领取属于亲卫队的那份酬金。”

“你的任务内容就是作为科洛蒂娅皇女的贴身护卫，保护她的安全，具体的任务细节上你需要听从第三中队长，也就是尤利娅中校的指挥。”

说完，菲尔蒂娜见赛勒斯还没有读完契约，便不再开口，等了一会，待她看完之后才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疑问吗？”

赛勒斯摇摇头。

“没有，这份契约上的条款我都能够接受。”

听到这句话，菲尔蒂娜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好，等皇女过来我们就可以签了。”

菲尔蒂娜让守在门外的尤利娅去将科洛蒂娅叫了过来。

由于这份契约是以科洛蒂娅的名义雇佣赛勒斯，所以在拟定之后是经过科洛蒂娅确认的。

在双方都表示认同这份契约的情况下，很快便完成了签字，菲尔蒂娜作为第三方见证人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三人分别给自己的签名加上特殊的魔力印记，便各自拿走一份契约，从此刻开始，这份契约便正式生效了。

签字完成后，菲尔蒂娜却并没有将赛勒斯从审讯椅上解放，反而缓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直视赛勒斯的双眼。

“既然契约已经签完了，那么作为交换条件之一，可以把你知道的关于那帮家伙的情报告诉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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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格兰赛尔号”袭击事件1小时后，亚兰城。

距离亚兰中央车站不过两个街区之隔的莫里斯药剂店，走进了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他们的兜帽拉得很低，使得别人难以看清他们的长相。

听到挂在门上用来提醒里面的人有客人来访的铃铛响起，坐在柜台后面的干瘦男人抬起头。他便是这家店的老板莫里斯，同时也是“魔神会”安插在亚兰城的眼线，之前在亚兰中央车站监视科洛蒂娅皇女行动的就是他。

见到有客人来访，莫里斯习惯性地说出已经那句他已经说了无数遍的台词。

“欢迎光临莫里斯药剂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

他抬头看见那两位进店的黑衣人，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以至于说话都有点断断续续的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并没有理会他，进店后立刻将店内沿街橱窗的窗帘拉上。

另一名黑衣人径直走到柜台前，他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柜台后的莫里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呼吸为之一滞。

“啪”的一声轻响，黑衣人将一枚刻有黑龙纹饰的徽章放在了柜台上，那是“魔神会”的会徽。

莫里斯一看到那个徽章，心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原来是自己人，你们大白天的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盒状物，放在了柜台上，那是一台魔导通讯器。

莫里斯心中疑惑，如果是魔导通讯器的话自己也有，这黑衣人大白天的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新的通讯器？

虽然满腹疑惑，但莫里斯还是拿起了那个通讯器。就在这时，通讯器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震动。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莫里斯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通讯器掉落。

黑衣人示意莫里斯接通通讯器，从通讯器中传来一个熟悉的粗重男音。

“啊，接通了，看来他们准时到了。”

“大人？！”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莫里斯只觉得心头的疑惑更甚了。自己明明有通讯器，对方只要拨过来就是了，根本没必要让两个黑衣人特地送一个新的过来。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哈哈哈，莫里斯同志，不要紧张，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这次的刺杀行动失败了。”

“失......失败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里，莫里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刺杀行动的主力是上面派来的精锐，为了保险起见，还让自己雇佣了一名实力不弱的佣兵协助，怎么就行动失败了呢？

“看来是我小看了路西斯的那位小公主了，果然不愧是被称为【染血的银发魔女】的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

通讯器那头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听上去像是在夸赞那位路西斯的公主，不过莫里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所隐藏的一丝杀意。

莫里斯在亚兰城潜伏了多年，加上平时做生意积攒下来的经验，对于如何能够从看似平淡的话语中察觉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发现对方话语中隐藏的杀意之后，莫里斯的心中本能地产生了警觉，不过他觉得那股杀意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男人并不知道此时莫里斯的心里在想什么，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因为那位公主的关系，行动失败，你雇佣的那名佣兵被他们俘虏了。”

“为了避免组织的情报被泄露出去，我让那三个死士自爆了，本想着借此将那位公主和雇佣兵一起埋葬，可惜还是失败了。”

男人在这里叹息了一声，似乎在为那三名死士的死而感到惋惜。

但是他接下来所说的这句话却是莫里斯始料未及的。

“所以为了避免暴露我们的组织，只能让你永远闭嘴了。”

莫里斯这下终于明白对方派两名黑衣人过来给自己送这个通讯器的意思了，敢情对面是想要灭自己的口！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依然抱着一丝希望。

“等...等一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属下已经做好善后措施了！负责联系那名佣兵的中间人，还有出面签雇佣契约的那个人，属下都已经处理掉了！所以绝对不会暴露组织的！”

莫里斯的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拼命地向通讯器那头的男人解释自己已经处理好一切，希望这样能让对方打消除掉自己的念头。

“哦？是吗？看样子你的善后做得确实不错。”

男人听了莫里斯的解释后，赞赏道。

有救！

莫里斯赶紧抓住这根看似可能的救命稻草。

“请大人看在属下在亚兰驻扎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属下一命，属下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地做好大人安排的工作，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样啊......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男人话锋一转。

“既然你现在已经处理掉两个人了，那再处理掉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大人只管说要处理谁，属下一定办到。”

看到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莫里斯赶忙一口答应下来。现在不管通讯器那头的那位大人让他做什么，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行。

只是那位“大人”接下来所说的话让莫里斯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掉入了冰窟中。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你自己处理掉就行了。”

这句话就像一柄锋利的长矛，狠狠地戳进了莫里斯的胸膛。

他知道对方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自己了，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于是一边维持着通话状态，一边悄悄将手伸向柜台下面，那里藏着他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魔导手枪。

他可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丢掉自己的性命！

男人并没有在意莫里斯的感受，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这个人啊，最喜欢死人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莫里斯的手腕，阻止了他拿枪的企图。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的人自然也就更安全了，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把组织的机密给暴露出去。”

莫里斯扭头看去，发现之前将橱窗窗帘拉上的那名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后。他试着想要将黑衣人的手甩开，但对方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分毫未动。

莫里斯只得将手中握着的通讯器丢掉，再次试图拿取武器。

站在莫里斯面前的那名黑衣人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轻轻一拽，莫里斯整个人便重重地趴到了柜台上。

莫里斯的头也随之撞在了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让他感觉一阵眩晕，他身后的那名黑衣人则趁此机会将他的两只手都控制了起来。

掉在地上的通讯器中，男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所以啊，莫里斯同志，为了专属于我们的世界，在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之前，我们都不能让人们注意到我们组织的存在，不论多么细微的痕迹都需要被清除。你的牺牲我们会铭记于心，你就安心上路吧。”

店内发生的这场小骚乱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语。

平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感情，那位“大人”就此宣告了莫里斯人生的最终结局。

莫里斯这时终于从眩晕之中回过神来，他张开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便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并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唔唔！！！”

莫里斯拼命挣扎着，但是两名黑衣人死死地压住他，让他无法挣脱。

慢慢地，莫里斯的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

一名黑衣人松开手，将手指伸到莫里斯的脖子侧面，过了一会，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莫里斯已经死亡之后，走到一旁将摔在地上的通讯器捡起。

“已经结束了吗？”

通讯器另一端的男人问道，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好吧，我忘了你们不能说话，后续的处理就交给你们了，记得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随后他便挂断了通讯。

两名黑衣人将现场稍微布置了一番，回收了莫里斯身上的通讯器，清理掉所有与“魔神会”有关的东西和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离开了莫里斯药剂店。

临走时还不忘挂出“本店已打烊”的木牌，之后他们混入了周围的人群中，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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