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然后立刻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脑海中只留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样冰冷的说明性语句。
仍然紧闭着双眼,但是我已经开始思考是什么东西将我唤醒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温暖的热气,香甜的气味,以及柔软的棉花被。
所谓起床,睁眼的过程总是最困难的。因为睁眼意味着迎接现实的到来,而闭着眼睛时,世界依然是属于「梦乡」的。
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人在闭着眼睛时无法察觉的事情,在睁眼的那一刻就能发觉。
就像我在艰苦的睁开眼睛后,回忆起了睡醒前的事。大火,伤痛,死去的家人,毁灭的故乡,倒在大雪中的自己。这些随时随地都可能把脑袋挤爆的信息一点点的清晰起来。随后我就立刻发觉,自己不痛不痒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用右手轻轻捏了一把盖在身上的棉被,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柔和触感。
“果然是那个吗?!贵族才用得上的棉花被?!”
下一秒,我又发现了一件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的事情。右手的四根手指居然是完好无损的。准确的说,食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完好无损,最长的中指的前端似乎还没有恢复,指甲盖长了一半,一块丑陋的断面粘在原本应该是小半节指头的地方,似乎还会继续不断修复的样子。这证明我记忆中的经历是真实的。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在哪里?
没错,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是当务之急。只要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剩下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从床上坐起来,换上了新的衣服——它挂在床头柜右边的衣架上,看上去,不,肯定是为我准备的。这是一件漂亮的白色长裙,裙摆和袖口都装点着可爱的蕾丝边。是城里非常流行的款式,我小时候做梦都想要一件这样的裙子。大小与我的尺寸相差无几,非常合身。而且衣服非常新,是为我新买的吗……?
把重伤的我收留,治好了我的伤,还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户人家里的人想必都很善良。
“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 und es ist doch nit Zeit……”
门外传来了轻轻哼唱的歌声,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女人。
“Man wirft mich mit dem Ballen der Weg ist mir verschneit……”
空灵中又带了一丝沙哑的歌声像水草一样,一点点缠上我的身体,然后紧紧揪住心脏,逼迫我打开房门,去和那位好心人打个招呼。也对呀,我被她救回家,又供住又供穿,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我换上主人家准备的衣服,轻轻推开不是很沉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壁炉,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一张比我家的桌子再长一点的餐桌躺在壁炉前,上面不太整齐的摆放着两个餐盘,一个没有点着的烛台和一个看不清插着什么花的小花瓶。房间里的家具摆放可以用「无序」来形容,有两个不大的展示架,两排大书架(比我家的大多了)和好几排堆着杂物的架子和柜子。地板上还凌乱的散落着大量杂七杂八的东西,简直像是被流浪汉霸占的屋子。此外,房间里还有很多没有点着的烛台。可能是为了节省蜡油吧,但这样一来,房间里的氛围岂不是压抑的过分了?
我休息的小房间里东西整理收纳的很好,打扫的很干净,光线也很充足,相比之下,令人难以相信这一大一小两个房间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突然之间,昏暗的房间里闪起了一道火光,随后,一瞬间,犹如光明之神降临人间,星星点点的火焰从火光闪烁的地方喷溅而出。仿佛振翅的萤火虫,飞舞在整个房间中。马上,萤火虫们温驯的各自停在了烛台上。顷刻之间,房间里的所有烛台都被点亮,我从未见过的光明眷顾了这一方天地。
“好漂亮……”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是有点饿了。”一个有些沙哑,却令人有莫名安心感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坐在餐桌旁的女子。先前的光线过于昏暗,以至于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你要哪一种?”
“唔,啊,咦……你……你好,请问,什么「哪一种」?”
“南瓜饼和肉桂派,你要哪一种?”
“我吗……我比较喜欢肉桂吧。”
“哈哈,那真遗憾,只有南瓜饼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将就着吃一点吧。——实在是抱歉,本来我有准备肉桂派的,但是我忙的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没有忍住就直接吃了——不瞒你说,我也更喜欢肉桂。我对自己做肉桂派的手艺还挺有自信的,但南瓜饼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做,味道怎么样还不好说……”
“谢谢您,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请便。”
我坐到一张椅子上,拿起第一次看到的银质刀叉,小心翼翼的切下一块馅饼。
“啊,唔……”
“味道还行吗?”
我愣了一会儿。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盘子的馅饼已经被吃的一干二净。
“多谢款待!非常美味!”我全然不顾形象,满嘴塞满了南瓜和面粉的混合物说。
“喔!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做南瓜饼的时候,吃的那个人反应也和你很像呢!”她一副高兴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时,我才开始正式的打量起她的相貌:在成年女性中身高并不算高,但是有漂亮的亚麻色卷发和知性的微笑加分,她显然也是一个不亚于母亲的美人。
“唔……”一想到母亲,我又忍不住开始哽咽起来,结果差点被嘴里的吃食呛去。
“那个,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又花了点时间,终于把狼吞虎咽吃进嘴的东西全部送到了肚子里。
“多谢款待,小姐。”
“你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哦。”
“总之,太谢谢您了,小姐。您把重伤的我带回家,还治好了我……不过,小姐,我有点好奇,您是怎么把我治好的?我们这边以前被烧伤这么严重的人都很快就死了,手指被砍掉的人伤口都会烂出来,最后基本上也都死掉了……”
“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我想放到最后讲。我相信你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件一件来,好吗?”
“谢谢你,小姐。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黑森。准确的说,是黑森领地里的某片密林里的某座小木屋。”
“我应该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抱歉,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雷根斯公国的南部,离你的故乡很远,骑马可能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但是这里还在森塔瑞兰,最起码语言和信仰是通的。因为某人的帮助,我得以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从这里和你的故乡之间往返,不过,如果你想用同样的方法回去,我就爱莫能助了。”
“果然是这样吗……好,那么,能……能……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
“有什么条件吗?我会做的。”
“那就行。那么——你能站到镜子前面,看看你现在的样貌和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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