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上的东西都记清楚了,不要买错了呀!中午要记得吃饭,在外面别饿着肚子。”
“知道了,妈妈。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艾莉卡。”
与母亲挥手告别,我牵着外祖父向村民借的驴子,沿着大道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驴子是用来背货物的,驮着大大小小几个箱子袋子,没有留给人坐的地方。我只能牵着它步行到镇上。我们家一直没有买马或驴,每次找背货的帮手,都要到那壶人家里借。村子里只有他们家有马有驴,全村人有事都往那户人家跑。以前我们都是借马,因为至少在去的路上,还可以坐在马上。但是我们现在能省则省,这方面也不例外。
出发已经半个小时了,应该不远了。我停在路边,轻抚驴子的脑袋。它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一片黑褐色,模样像小一号的马。那双兔子似的长耳朵最为滑稽,它伸出舌头散热的样子又活像村里铁匠家的老狗。
我把它拴在路边的树上,我则是靠在路牌上休息。我带的水壶是外公年轻时用的军壶,虽然老旧,但是工艺精湛,一块块龟裂的油漆摸上去让人感觉很安心。甘洌清凉的井水灌入喉中,我望着眼前的大路和树林,思绪越飘越远。
村子再过去就是荒原,反向越往东边走,环境就越好。镇子后面就是一大片既适合农耕,又适合放牧的平原。要是村子的位置能再往东一些……我们的生计也不会如此窘迫吧。真好啊,明明都是贝伦博领主的领地……
说到贝伦博领主……昨天晚上真是吃了一惊。其实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怎么缓过神来。我是他的私生女,他是我的父亲。如果我的生母不是现在的母亲,而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那我现在也许还是昨天那个女孩的妹妹……天哪,艾莉卡!你在想什么啊!我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我的母亲是一个村妇,没有正规地位,但是这又如何?是的,她生下了我,我爱她,坚信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永远不会背叛她。我更不会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而去请求领主赐姓给自己,因为这就意味着我和真正的母亲就此断绝关系,我会变成一个素未谋面的贵妇人之女。我才不要这样。
我疾步走向驴子,有些粗暴的重新牵起他。
“唔,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们走吧。”
镇子很快就到了。我按照清单上写的,快速的把东西一一购置好。很快到了正午时分,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吃着母亲准备的面包。
话说回来,镇子果然是镇子啊。规模比村庄大了六、七倍不止,街道上的人也比村子里多多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每次到镇上,我都会对这里的一砖一瓦投去好奇的目光。真好。以后我也想住在这样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看到街角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一身破烂的黑袍,像是一个流浪汉。但是面前没有摆什么东西,也没有大声的向路人乞讨,只是静静的坐在路边。
那个人,似乎需要帮助的样子。
我走到那个人跟前,在他眼前挥挥手。
“你好,你需要帮助吗……?”
那个人微微抬头,在连着长袍的兜帽下看了我一眼。
“实不相瞒,小姐。我饿了。”有点低沉的女声说。
“啊,那正好,我这里还有一点面包,可能有点干,你……”
“我不介意。”
“噢,那就好。来,给你。”
“谢谢。”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面包,好像是在拿什么易碎物品似的慢慢放到嘴边,随后就狼吞虎咽,毫不客气的吃完了。
“神保佑你,小姑娘。对了,我一向不吃人白食。这样吧,其实我会一点占卜之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算一回?”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终归只是兴趣爱好,我充其量也就是个门外汉。算出来的结果你可千万别当真,就当娱乐好了。”说着,她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好,小姐,你有带水吗?”
“有一点。”
“弄一滴——就一滴水,滴到这张纸上。”
我照她说的,打开水壶,微微倾倒,一滴晶莹透亮的水珠落下,在羊皮纸上爆溅开来。
“可以了,让我看看。”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纸张上的水迹,过了一会,她开口了。
“小姑娘,你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水迹。”
“但是我看到了火焰,小姑娘。我看到火焰缠绕着你的身体,而且与你纠缠不休。啊,你也别害怕,这也不说明你未来真的会身上着火。这是一种隐喻,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解读不了,是大好运也说不定呢。”
“让人有些云里雾里的呢。”
“哈哈,占卜这事就是这样啊。刚才也说了,我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你就当是玩玩,别当真。”
“好,谢谢你!我就先走了。”
“慢走,小姑娘。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知晓了「火焰缠身」的答案。”
下午,在镇子上闲逛了一圈后,我牵着驴子走上回家的路。随着冬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天天黑的时间也越来越早。考虑到毛驴背着货物,路上耗费的时间一定更多,我在下午三点时就走上归途。
今天第一次一个人来镇上,看来任务是圆满完成了。镇子真好,能碰到形形色色有意思的人。好心的杂货店主、路边算命的黑斗篷小姐、街上年龄相仿的女孩……才出镇门,我就开始盼望能尽快再次见到他们了。
不过,他们虽然都很有意思,但是一想到回到家后,微笑着迎接我的母亲和外祖父,我就觉得还是家更好。
归程所花的时间果然比来时多不少,当我走到村庄附近时,挂在西方地平线上的夕阳已经将天空映照的通红。
“回来的路上看到好多士兵,之前听说最近村子附近有贼人,看来是真的啊。”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辆车正停在路牌前,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着手上的东西发愣。真奇怪,那辆车上明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附近却没有拉车的人或马。
“你好。”我牵着毛驴走上前,“出了什么问题吗?”
光线有些昏暗了,我走近才看到这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长发女人,戴着一顶冒烟很宽的尖角帽,长发鲜红如血,身上披着的斗篷也红的快溢出来了。她叼着一根长管的烟斗,手上拿着的则是一张地图。她的指甲盖上抹着黑色的甲油,浓妆艳抹的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妖艳。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啊,终于有人经过了!你好呀,小姑娘,咱不太擅长认路,你知道这个地方该往哪里走吗?”她说话时带着奇怪的口癖。
“这里……这里不就是我的村子吗?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你要去那里做什么呢?”
“拜访一个人。”她轻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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