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公交车上的对话

那辆红色的双层公交要来了，我看了眼被我牵着的杨芯薇，有点不舍。

两点到六点，不过四个小时，转眼即逝，那么，四年呢？

“哥哥，你就不用送我了吧，我知道怎么回去。”杨芯薇抬起了小脸，看了看我，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她脸上，染红了那一份纯真。

“不行，我必须得亲自把你送回去，有始有终。”

我自然不会答应让她一个人回去，带着她上了车，跟她一起到了二层，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在那里，我们能够看到开阔的前方，因是傍晚，城市的深处，宛若延伸出一条黄昏路。

“时间。”杨芯薇透过车窗，看向学校大门的方向，“过得真快呢，好像我们才刚来到这里，就要走了。”

“······嗯，是啊。”不知怎的，听到她的话，我竟是有点失落，“不是说，时光如梭嘛。”

“那位姐姐，不仅漂亮，人也很好呢。”

“······嗯，她确实很好，可惜和我相性不和。”

我看不到她的脸，可我知道，杨芯薇此时的眼里，除了感激，更多的，一定是不舍。

公交车发出了轰鸣，随着车身一阵抖动，开动了。

“哥哥。”

她坐正了身体，可能累了，没有来时的好动。车轮转动后，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又突然开口叫我一声。

“怎么了？”我看向她，看到她微低着头，两只小手放在大腿上，很文静的模样。

“谢谢你。”

杨芯薇的道谢，在公交车奔驰的声响中显得异常微弱，可我还是听得很真切。

“啊哈哈~”我故意笑出了声，想掩饰自己内心莫名的失落，“哎呀呀，没事没事，不过是一个下午而已，其实啊，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带小薇来这里，不过，从结果上看，反正是好事就行啦。”

我才说完，她便看向地板，轻声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问，想起了什么。

她说，两部电影。

我想，电影吗？虽然我并不十分喜欢看电影，可偶尔也会在网上搜一些所谓的“高分经典电影”来看看，以消遣时间。

“哪两部电影？”

《肖申克的救赎》，《飞越疯人院》。

这就是她的回答，恰好，我都看过，也记得住其中的情节。

“你很喜欢这两部电影？”

“不太清楚。”杨芯薇抬起了头，看向车前的黄昏路，“总感觉，主角和我差不多呢。”

“······是吗？”

我也看向车的外面，由于是去往市中心的方向，路边上的行人很多，也正值下班时间，各色的车辆也不少，越是靠近市中心，就越有种要塞车的感觉。

我想我能明白她的意思，毕竟我有去过那里，去过那一栋每一层都加有铁门的小楼，也许她在那里有几个谈得来的好朋友，可缺少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

可是，生活中的我们，有谁不是肖申克中的安迪，又有谁不是疯人院中的麦克。

“别想那么多，小薇，好好学习，以后考上重点中学，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我劝了她一句，可觉得这样说好像偏了主题，感觉自己这么说，就是理性却没有感情的大人。

“我知道，哥哥。”她嘴角勾起，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因为这就是我现在能走的唯一的路，就像这辆公交车一样，它只能走这条路，走走停停，可方向也只会有一个。”

“······啊，毕竟这就是它被生产出来的目的。”

“可人又不是公交车，怎么就只能走一条路呢？”

“小薇，别再说了。”我伸出手，放到她头上，轻轻抚摸着，“别再说了，你说的这些，现在的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也不明白，就连许多大人也肯定不会想得明白。

“我知道的，哥哥，我只是忍不住，想要去弄明白而已。”杨芯薇顿了顿，扭头看过来，本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时因夕阳的余晖而变得浑浊，“为何，我们的生活会是这样的呢？”

我没有了话，觉得这样的问题不是现在的我能够解答的，只能希望杨芯薇不要钻牛角尖，不然，最后想多了，受到伤害的还是她自己。

“昨天夜里，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样如同内心思虑爆发而引发的呆滞表情，配合她尚显稚嫩的脸蛋，竟觉得这样的杨芯薇有点可怕。

“小安他哭得好厉害。”

“······小安？”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重了些许，“他怎么了？”

“他哭了。”

杨芯薇的身体好像在微微颤抖，小小的眼珠里似有无尽的黑夜。

“他哭了。”

她又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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