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救赎

那是一个不太寒冷的冬天。

16岁生日这年的冬天，这位少年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由“其他人”所赠送的生日礼物。

天气格外的晴朗，一点都没有冬天的寒意。

一群飞鸟飞过，在无名的蓝天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抬头望去，在这片无名的蓝天里寻找着什么。

佚名之花，静静地沉睡着。

冬日的暖阳照射在了自己的脸上，柔软的风从自己的指尖滑过。

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摇着。

这里是母亲的故乡，也是记忆之中不曾来过的地方。

在这片远离故乡的土地上，却感受到了故乡的那份宁静和温暖。

少年原本没有必要在这里上中学，因为中学的内容早就在自己10岁那年学完了，甚至在前些年已经学完了医科大学的所有教本。

不过，他却自愿在这里安顿下来，自愿进入了那一所不大出名的学校。

他曾对自己忧心忡忡的母亲说过——“自己在这里会感到很快乐。”

少年漫步在这个宽敞的公园里面，这里少有人迹，此刻，只有少年一个人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路过的行人，特别是一些晨练的老人都纷纷原理了这里，在老一辈人陈旧的观念里，少年的双瞳里有着不详的讯息。

少年并不在意路人的眼光，毕竟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今天，自己的友人把自己约到了这里，但少年并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在少年的脑海之中，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正在少年沉思的时候，远处跑来了熟悉的身影——自己的友人穿着便装，背着小巧的背包向自己跑来。

少年注意到了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少女也跑到了他的身旁。

正当他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少女取下背包，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和一个记事本。

今天的她，梳着马尾，耳朵上粉红色的机器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少女将盒子塞到了他的手里，不知所措的他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再看向了自己的友人。

“这是？”

少女正在翻弄自己手上的记事本，很快，她将记事本的一页纸伸向了上方。

白纸上有着五颜六色的精致绘画，正中用文字写道——“生日快乐！”

少年透过白纸，看到了少女脸上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吗？哈哈，谢谢你，我的友人。”少年礼貌地在口头和肢体上表达着自己的感谢，“请问，我现在可以拆开吗？”少年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虽然这会并不是很适合赠送礼物的时机，但少年并不在意这些事情，这份礼物，是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由“其他人”所赠送的礼物。

少年早已经不再期待自己的生日了，甚至忘记了这一件事情，至于眼前的友人为何知道这件事，或许，自己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少女微笑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好像也没有怎么送过礼物，似乎对于自己送出的礼物有那么一点担忧。

温暖的阳光照到了两人的脸上，原本红润的脸上变得金光灿烂。

精美盒子里面的，是一条黑边白底的围巾，这两个颜色，也正是自己所喜欢的颜色。

少年将围巾从盒子中取出，这是一条羊毛的围巾，在阳光的照射下，手中传来了一股温暖的感觉。

“嗯，很不错的一条围巾，这还是第一份别人送给我的礼物呢，很高兴。谢谢你，我的友人。”少年紧握住了这一条围巾，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原本灰暗的世界里，此刻，充满了鲜艳的色彩。少年意识到了，这个世界里，不只是有黑与白。

谁都渴望被理解，不被理解的他，选择了去拒绝，去否定了一切，即便是有着家人的陪伴，也会感到孤独和落魄，那一份孤独，谁又会去理解？

而眼前的友人，自己的第一个朋友，给自己灰白的世界带来了色彩。

仿佛自己得到了认同，仿佛自己得到了救赎。

少年强忍着那一份感动，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这一条围巾。

“我的朋友，能劳烦你将这条围巾戴在我身上吗？”少年的眼里微微湿润。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条围巾。

他慢慢地俯下身，静静地等待着。

她慢慢地整理着围巾，然后再讲起缓缓地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站立起来，“谢谢你，我的挚友，我会永远珍藏这份礼物……”

柔和的风吹起了他的金发和黑白围巾的尾角……

————

阴雨绵绵，冬日的寒气不断侵蚀着一切，这里已经没有了生迹，周围的一切逐渐化作了粉尘，消逝于天空之中。

雨滴滴落在了Assassin的头上，雨水顺着纯白的面具滑落下来。

狂躁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和纯白的头发。

Assassin弯着身子，那条围巾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他的嘴角颤抖着，不时地发出颤抖的音调。

“这是一条围巾……”他的眼睛里已经不再充满鲜血。

他松出了一只手，蜷缩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我的挚友……”

Assassin向后退了两步，看向了莉莉艾。

“这，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在莉莉艾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和她的笑容。

“我……我在伤害你吗？我的挚友？”

莉莉艾看向了Assassin，幽蓝的瞳孔里，似乎浮现出的，并不是自己。

手中的短剑发出了微弱的蓝光，自己的手跟着在颤抖。

莉莉艾知道，现在的Assassin毫无防备。

“N……”

Assassin似乎平静了下来，她放弃了杀戮，手中紧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条柔软的围巾。

莉莉艾的脸上突然流下了眼泪。

Assassin将蜷缩的手伸出来，伸向了莉莉艾。

“我的挚友……是你给我的世界带来了色彩，你……你是上天所给予我的最好的礼物。”Assassin向着莉莉艾慢慢移动了自己的脚步，“你是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而我……而我却在杀害你吗？”

他的左手里紧紧地握住了那条围巾，将其捂在了自己的胸口。

莉莉艾的脸上充满了雨水和泪水，她知道，虽然Assassin口中的挚友并非是自己，但她很高兴——Assassin平静了下来，眼前的不再是那个只会猎杀的野兽。

眼前的Assassin，似乎恢复了理智和感情。

Assassin的内心强烈波动着，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落下泪水。

“在你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的那一刻……，我……我肯定已经死了……”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过去的记忆——那一段扭曲的过去，那一个已经变成恶魔的自己。

身后的树木逐渐化作了粉尘，脚下的花草渐渐消逝在了视野之中。

莉莉艾不断颤抖着身体，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流下。

手中的短剑依旧对向了Assassin的心脏，只不过莉莉艾犹豫着，她颤抖着小手，不知道该不该将这柄剑刺入他的胸膛。

莉莉艾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去面对这一切。

忽然，脸上传来一丝温度。

她睁开了双眼，Assassin已经将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的挚友……请你不要……请你不要离开我……”

莉莉艾手中的力量渐渐地消退了，那柄短剑从自己的小手之中滑落了下去，掉进了泥泞的土地里。

“欢迎……回来……，N……”

莉莉艾立马上前踮起脚抱住了Assassin。

Assassin的精神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手上渐渐失去了力量，从莉莉艾的脸上滑落了下来，他的意识渐渐涣散，幽蓝的魔力渐渐从眼睛中消退。

身体无法控制，Assassin渐渐从侧面倒在了莉莉艾的身上。

幽蓝的光芒彻底消失在了面具的缝隙之中。

同样深受重伤的莉莉艾无法站稳，连同Assassin一起向后方倒去。

“N……”

自己感受不到地面的寒冷，更多的是Assassin身上的温暖。

莉莉艾的意识也开始涣散，雨滴滴到了她的眼皮上，莉莉艾也渐渐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一阵强烈的抖动。

莉莉艾渐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前逐渐浮现出那张熟悉的笑脸。

“N……？”莉莉艾的仍旧处在恍惚之中，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掌靠在了自己的背上。

“总算是醒了吗？”Assassin将莉莉艾的上身扶正起来，“睡在这样泥泞冰冷的地面上可不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情，Master。”

莉莉艾转过头，看到了同样俯身的Saber。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逝了，已经变得一片荒芜——

树木仅剩着光秃贫瘠的树干，地上的绿草也已经枯黄殆尽，只有这天上无止尽的雨水还在活动着。

耳朵里还是一阵嗡鸣。

脑海里似乎还在回想着什么，但依旧无法找到答案。

“Natural Harmonia……”

空白的记忆里，唯独出现了Assassin的名字。

他即不是自己的亲人，也不算是自己的朋友，仅仅只是作为又圣杯选定的从者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虽然他们仅仅只是“主”与“从”的关系，但小女孩也重视着他，不想要失去他。

圣杯战争中，时常会有能带给御主难忘记忆的人物，如果不是为了这一场虚伪的仪式，相必他们在生活之中，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看向了那张熟悉的白色笑脸，眼角里流淌出了饱含着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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