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

无染寺内，南北塔前，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批身着同样素色衲衣的僧人。他们似乎并没有为天空的开裂而感到惊愕，反而是自发地围成一个晦涩的图案，静静地盘坐在塔前的空地上。在众多僧人之前，站着一位带着面具的身影，他披着紫色的长袍，但是浑身却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光影之中。面具半边白半边黑，白的那边是一副笑脸，黑的半边则是一副哭脸，看起来十分诡异。他的双眸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洞望着天空，竟是闪烁着妖冶的红光。

“监司大人，时候快要到了。”出声的是那位替陆宇领路的小沙弥。

大熵王朝里只有一个地方的长官会被称作监司——占天监，那么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无疑便是占天监的监司。外界没有人知道监司大人的真实姓名，就算是周首辅，也只知道他有一个代号，“羽”。

羽听到小沙弥的提醒后低下了头，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在旁人看来，若是有戴着这么个面具的人对自己笑，定会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小沙弥并未感到丝毫恐惧，而是也回以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是啊，快了。”羽淡淡地用低沉的男性嗓音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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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塔顶。

无染寺主持伸出了手指，似乎是在掐算这什么。突然，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手指点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舒缓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无悲无喜。

他望向了无力坐在屋角的陆宇，第三次开口道：“你且起来。”

声音中仿佛有让人精神一振的魔力，陆宇有些失神地扶着窗沿站了起来。

“时代已经在改变了。”老人淡淡地像是在叙述一件再为寻常不过的事，“这是你的机会。”

陆宇仍然没能听懂老人的话，但是他下意识地就往窗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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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同时，站在塔前的羽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他用嘴咬破了一根手指，无数血滴在下一秒便覆盖了整个手掌。他将手掌重重地按在大地上，厉喝一声：

“启！”

围坐的僧人默念起深奥的梵语，他们所围成的晦涩图案骤然亮起了紫光，紫光贯穿天地，竟然与天空中太阳所散发的紫芒遥相辉映。

一时间，南北塔前梵音重重，紫芒耀眼。

羽伸出的手掌显得更加的得惨白了，就像是血肉被抽干一半，指节突出，青筋暴露，诚然是流失了大量的精血。

羽此时感觉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只得强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在汩汩注入僧人们围成的晦涩图案中，

“但是还不够，还需要更多鲜血。”

羽抬起了另一支手臂，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位僧人握去，那个僧人竟然是隔空被他拽到了跟前。

“不——不，监司大人，您要做什——”僧人惊恐地哀叫道。

但是还未等僧人说完，羽已经将手心一紧握，僧人周身旁的空气宛若被压缩了一般直接将他的身体挤成了一团血雾飘洒在空中，继而落到了大地上，迅速地被图案所吸收了。

“还不够。。。还要更多。。。”

极致的惊恐让这些僧人并未注意到羽为何能够办到隔空取物杀人，此刻在他们看来，戴着阴阳面具、双眼散发红光的羽恍若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围坐的僧人纷纷想要起身离地。

“跪下！”

下一秒，魔音灌耳。僧人们原本已经被恐惧所撬开的心神霎时间被这声命令蛊惑，一个个竟然真的听话地跪在了地上。

羽缩回了按在地上的手掌，向外灌注了大量鲜血的手掌看着极其的枯瘦无力，就像是秋日里即将断掉的败枝。但是他只是用这手对着其中一个跪着的僧人隔空一握，血腥的场景便再次重现，不消一息，那个僧人甚至还未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已化成了一团爆开的血雾。

在又捏爆了几个僧人的躯体后，羽抬头望了眼天空，喃喃道：“要来不及了。。。”

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再次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双手却是十指交叉，酝酿许久后猛地一摁，塔前空地上剩下的僧人竟然在瞬间全部化成了血液，汇入到底下的图案当中。

“应该足够了吧。。。唔——”做完这些后，羽闷哼一声，慢慢地坐到了地上，看着鲜血如同江河汇入大海一样流遍了图案的每一根线条，溢出些许血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了解脱的笑容。

他已经在这方天地待得够久了。

“若不是当时宗主施展了禁术，让自己陷入了沉睡，只怕自己也已经死了吧。就像那些因为灵力枯竭而暴毙的同门一样死得很难看。。。”

“玥也死了呢。。。”

“还有几个修行者活着？。。。。”

“这次一定要出去啊。。。。”

“但愿宗主能成功吧。。。。”

羽静静地想着，望向了南北塔塔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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