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夜雨潇潇。

已是农历五月的时节，江南步入梅雨季节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所以夜里下一点雨并不足以让人们觉得诧异。

守城的官兵早早地关掩上了城门：根据永璘帝国的律法规定，夜晚从今日的子时起一直到次日寅时，城门应当关闭。一来防备盗贼的出入，保护城内百姓的生活与财产，二来亦是方便了守城军士们的职责——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需在半夜赶路，就得先到当地官府那儿报备，拿到印有当地长官签字盖印的出城公文，交给守夜的军官后，方可出城赶路。

不过，开朝太祖考虑到百姓们夜晚生活可能会因此无趣，便准许了城内商铺可以全天候开张。

一时间，永璘帝国的夜市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趋势。

当晚，姑苏城内便有一户薛姓人家有急事需要连夜赶路，据说是一位嫁到外省的女儿快要生了，女儿托人传信要一位娘家这边说得上话的长辈去帮忙主持大事。薛家在这姑苏城亦是排的上号的大户人家，接到信后当即派仆人去官府打点了公文，再委托了一位内亲的长辈连夜赶去。

薛家的马车在城内的道路上疾驰，两旁的行人见了薛家字样的马车，皆是赶忙躲避，唯恐惹祸上身。守夜的军官见到马车后，亦是换上了一副谄笑的面容，匆匆扫了一眼公文后便为其放行。

刚出了城门，薛家的车夫抖擞精神，大喝一声，手上顺势将鞭子抡了个圆花，抽在马匹古铜色的身上。

马嘶鸣一声，有力地拉着载有薛家长辈的马车在城外的大道上狂奔起来。

天色渐暗后，聚集的乌云充斥了天幕，使原本就漆黑的天空愈加让人辨识不清。之前就下着的小雨越下越大，打在马车的棚顶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马车外壮实的车夫早已换上了蓑衣，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仍能驾驭着马车安稳地行在变得有些狭窄的道路上。

马车内盘坐的老者，正在静静闭目养神着。突然间，老者睁开了眼——与此同时，车夫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用力拉住了马匹，使原本狂奔的马车瞬间停了下来。车内的老者掀开了帷帘，探出半个身子来，发现车夫正在呵斥着马车前伫立的人影。

老者定睛看去的同时默默的释放灵力来感知，却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挡在马车前的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而且周身并没有灵力波动，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

老者缩回了身子，半晌后又伸出一只手，向那老乞丐掷出了几枚铜钱，然后挥手示意车夫接着赶路。

精壮汉子朝着老乞丐吐了口痰，有些不爽的抡起鞭子，狠狠地砸在马身上。马在发出一声悲鸣后，迈动四蹄拉着马车快速离去。

老乞丐仍旧在原地静静地立着，目送着那辆马车在视野里缩成一个点后猛然爆炸开来，化为飞灰消散在天地间。

雨像在发泄自己的情感似的下的更大了，但是却没有一滴雨落在老人破烂的旧衣服上。

这时，老乞丐像是在嘲笑般露出了一抹笑容，自言自语道：

“蝼蚁当然不能感知得到巨人的力量。”

下一秒，老乞丐消失在了原地。

雨水急不可耐地淋湿了他原来站立的地方，消除了曾经有人来过的所有痕迹。

老乞丐却凭空出现在了百里之外的姑苏城门前。

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城墙上，嘴里默念着什么，一股浩荡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灵纹自城门蔓延到整个城墙，继而覆盖了整个姑苏城，但是城内并没有一人察觉到这番异动。

半晌后，老乞丐缩回了手，灵纹随之消失。

他轻笑道：

“修行者数量这么多，但最强不过灵犀境。殿下选择从这里下手可真是明智啊。”

老乞丐小声笑了两声后，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桀桀——”

笑声如雷贯耳（字面意思）。

守城的官兵纷纷被这笑声吵醒，连忙从各种睡着的地方起身，拿起兵器，点燃城墙上用于夜间照明的烛灯。

可当他们往城墙下望去时，却发现那空无一人，唯有笑声依然在漆黑又寂静的雨夜里不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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