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天下午,清藤大师亲自上门把修复完成的惊雪送来。
重新拿回惊雪,王夏没来由的心安几分。
不知不觉间,惊雪和细雪这两把刀,已经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重要依仗。
毕竟在这样的乱世,社会不安定,就只能依靠自己。
按理说,等半个月再离开关元城并没什么关系。但王夏的情况显然不一般。
他被鬼盯上了。
所以这十五天,想必不会那么好过。
吃过晚饭后,王夏照例修习一会潮汐决,然后便躺在床上继续修炼。
他可不敢睡。
今晚,鬼会不会来...
转眼便到了深夜。
大约两点左右,针落可闻的寂静中,那种被窥视的玄妙感突兀浮现心头。
来了。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王夏显得颇为镇定。当即停下潮汐决,开始暗暗戒备。
这只鬼似乎很聪明,而且太过谨慎,很难让它上钩...
王夏决定再跟它比比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呼吸和心跳声变的越来越清晰。这是长时间保持注意力集中的结果。
慢慢的,心跳声已清晰的仿佛是在耳膜上擂响,咚咚咚震的人头脑发昏。王夏暗暗咬牙忍耐。
再后来,血液流动的声音竟然缓缓浮现,渐渐清晰起来。
王夏有些毛骨悚然。
他以前就看过新闻,绝大多数人在极其静音的消音室内,可以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和肠胃蠕动的声音,甚至活动时的骨骼碰撞声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正常人在这种静音室内待上半小时就濒临崩溃,最长的记录也不过四十五分钟。
由此可见完全幽闭环境的可怕。
虽然王夏所住的房间没有消音室安静,但他对身体的感知却远超过常人,此消彼长之下,仍然能听到这些诡异的声响。
自己悠长缓慢的呼吸声,听在耳中却跟风箱鼓动似的。
特别是一个小时后,耳边开始充斥着各种怪声,似乎要把他淹没。王夏生起一种错觉,他仿佛置身巨人的体内。
这巨人的咚咚心跳声如雷霆战鼓一般,血液宛若大江大河哗啦流动,吸气呼气时,好比狂风呼啸...
幻觉,都是幻觉。
又坚持了半个小时,王夏已经有些发懵,精神开始涣散。而那只鬼的耐心显然极好,这么长时间,居然一动不动!
王夏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念力流转眼瞳,那人形光团顿时出现在视野里!
跟往常一样,那鬼影几乎在同时有所感应,化作光团穿出房门。
“砰!”,王夏坐起身,狠狠锤了下地板。
怎么会有这么耐心的鬼!
简直要命!
大口喘息一会,等耳边的奇怪声响渐渐褪去,王夏松了口气。
他终于确定,自己拿那只鬼真的没有办法。
罢了。
王夏叹口气。再忍耐十几天,到时候自己就有多远跑多远...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
已是深夜,镰仓军主帅大帐内的灯火烧的正旺。火焰起伏跳动,明黄的火光洒满整个大帐。
老将军仍坐在案首,翻阅这几日的军情。
上次攻城战以来,修筑防御工事,大军调派,粮草辎重,伤兵善后等重重琐事,皆需由他亲自处理。这几天已是相当繁忙。
镰仓秀死后,既知无法攻下关元城,这临时主帅的位置便是烫手山芋,而老将军本是副帅,又德高望重,而军不可一日无帅,因此军中高层毫无异议的一致推举这位镰仓秀的老师来坐镇镰仓军。
片刻后,老将军缓缓放下手里的纸册。
距镰仓秀亲自攻城,如今已是第五天。
天皇陛下的旨意,快马加急之下,今日也该到了吧。
看着身前镰仓秀曾用过的案桌纸笔,老将军有些怅然的叹气。
“阿秀...”
那天本以为做了万全准备,绝无一失,可怎么也没想到,三原夏竟如此恐怖。
当天城头的战况,自然有好几个眺望手观察并实时汇报。当看到身穿金属板甲的镰仓秀居然被一刀斩成两截,老将军心头一抽,险些昏死过去。
镰仓秀穿的铁甲,价值极其不菲,皆由优质板金打造,就算是攻城弩箭恐怕也射不穿。但就算这样,仍是被...
现在回想起来,哪怕时隔五日,老将军心有余悸的同时,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半晌,他重重叹息一声。
三原夏。到底是怎样深重的仇恨,才能把你变成如此可怕的怪物...
不过,对于击杀自己爱徒的三原夏,老将军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恨。他戎马一生,早已看透许多。
战场上无对错,无仇怨,每一个军人进入战场的那天起,就等于签了一张生死状。
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难不成要我让你杀不成?
谁都有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生死有命。
只是,几乎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镰仓秀,就这么死了。而自己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机会都没有...
怎能不叫人后悔。
要是当日再谨慎点...
正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在帐门外道:“将军,天皇陛下的信使到了。”
来了。
老将军飞快调整情绪,不缓不急的道:“请信使进来”
话音落下,帘帐被掀开,跟随传令兵走进来一位身着玄色紧身衣的瘦长男子,看他的身形动作,应该也是军伍之人。
他先对坐在案首的老将军行了军礼,从怀中掏出一只檀黑木盒:“将军,这是陛下的旨意。”
说完,瘦长男子上前将木盒放在案桌上,再行一礼:“卑职这便告退了”
“大人星夜赶路辛苦了”,老将军随即吩咐传令兵:“带这位大人去休息”
“不了”,瘦长男子略有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僵硬的笑:“陛下有令,将旨意亲手交与将军后,需即刻返回复命。”
老将军点点头:“如此,我就不留大人了。”
“告辞”
等传令兵送信使离开,老将军仔细检查木盒封纸,确认未被动过后才将之撕开,打开木盒,取出其中的两份圣旨。
第一份圣旨,明黄的锦布上只写了寥寥十几字。大意是从即刻起,镰仓军改为稲坂军,由稲坂和田担任主帅。
稲坂和田,是这位老将军的名字。
这份圣旨倒是意料之中。稲坂老将军将之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份圣旨。
但看着另一份圣旨,老将军却微微皱起眉。
陛下的意思,不仅要稲坂军严守关元城,势必不准放走一兵一卒。而且还会从国内各地征调近十万民兵,将关元城围个水泄不通。
这些民兵比乌合之众好不了多少,打打顺风战还行,但要依靠他们啃下关元城,简直是无稽之谈。
猛兽失去利爪和牙齿,体积再大也毫无威胁。
如今稲坂军没了武力盖世的镰仓秀,且只有七名铁驭能够出战,就算其他士兵再多也无济于事。除非那十几位“天刀”亲自出手。
但天刀们都肩负保护皇都守卫国祚的重任,决不可能擅动。
陛下显然也清楚,所以旨意后面的部分,则是再有十日,山海国的特使会带来破城之法。
山海国的特使...
如今申国同时与两国交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厉国与山海国算是同盟,派遣特使以互通有无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山海国的特使,真能有破城之法?
若是真有,他平山城早就被破了,何苦鏖战至今。
而且要知道关元城内不仅有十名黑卫,更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三原夏。
究竟是何破城之法...
思虑片刻,老将军将圣旨重新放回盒中,忽的叹了口气。
不管是什么破城之法,如今看来,陛下不仅要拿回关元城,更要那三万北田军的性命。
这也就意味着,陛下并不满足赶走侵略者,他的目的和山海国一样,要从申国身上撕下来几块肉...
转眼就从被侵略的一方变为侵略者,稲坂和田的心情略微复杂。
不管谁胜谁负,谁当了统治者,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底层的平民百姓。
唉...
老将军年轻时并不会产生这悲天悯人的想法,但不知为何,年近六十后,尤其是这几年,这种情绪便不时冒出来。
虽如此,他仍会按军令行事。
他是军人,到死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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