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蝶恋花（十四）

“怎么回事？”威曼老远就看到了御医阁门前的情况，一群卫兵围着黛卡，御医长在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的样子。他见黛卡没事，心中微松，然后才下马问御医长情况。

御医长一五一十地道明了情况，威曼也知道了事情严重性，他向卫兵那边走去。

“殿下。”卫兵们行过礼，威曼问道，“你们有没有伤她？”

“呃……这，回殿下，刺到了她手臂，可是没有伤口……”

“好了。”威曼挥了挥手，打断了卫兵说话，又迈步向黛卡走去，“黛卡……”

黛卡听到了动静，抬头面向威曼，口中舍糊不清道，“威……曼……”，然后又抬手，作势要向威曼砍去。威曼手中魔法开始酝酿，随即速度攀升到极致，一个手刀将黛卡敲晕，然后放出了手中的治疗魔法。

一切不出威曼所料，晕倒后的黛卡身上出现了伤口，要不是治疗魔法使用及时，恐怕会大量失血。威曼抱住了正倒向地面的黛卡，“你们退下吧。”他对卫兵们吩咐道，然后抱着黛卡走进了御医阁。

“御医长，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将黛卡抱回床上后，威曼叫来了御医长。

御医长为黛卡诊视了一番，对威曼说道，“殿下，黛卡姑娘的精神再度受创，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这些你就不用说了，我只想知道，能治吗？”

“这……老臣也没把握，只能尽力了……”御医长叹了一口气。

威曼站起身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避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一个布塞。他将布塞拿要跟前，微微一嗅，一股甘涩的气味钻入鼻腔之中，让威曼出现了一刹那的晃神。

“御医长，你闻闻这个。”威曼将手中的布塞递给了御医长。

“这是……”御医长接过一闻，眉头紧皱“致幻剂？”

“致幻剂？”威曼闻言一惊，黛卡身上绝对没有这种东西，那这布塞……有人闯进了御医阁？

威曼越想越惊，有人要害黛卡？到底是谁？那封信又是哪里来的？

“啊——！！”突然，黛卡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威曼连忙奔去，见黛卡双手抱着头，脸上尽显痛苦之色，双目紧闭，眉头紧蹙，“怎么了？黛卡。”

“头，我的头，好痛啊——”黛卡一手捂头，另一只手不停地敲着自己的头。

威曼看向御医长，御医长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威曼握着黛卡的手，“黛卡，振作一点，你睁眼看看我啊，我是威曼啊。”威曼的声音微微颤抖。

“威曼……”黛卡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啊——威曼，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威曼闻言一愣，“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威曼……啊——我受不了了，杀了我……”黛卡的声音夏然而止，她痛得晕了过去。

威曼看着黛卡，心中有一股难言的痛苦，“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没能保护好你。”威曼伸手将黛卡紧皱的眉梢抚平，无力感卷袭全身。

“御医长，有没有什么能减轻她痛苦的东西？”

“……依老臣所知，平复精神创伤的药物，是没有的，但是精神魔法可以。”

“精神魔法……”威曼自己学习的是元素魔法，如今十九岁的他是一位出色的八级魔法师，但……精神魔法，他从未研习。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了黛卡的房间，离开了御医阁，离开了闹市，来到了自己研习魔法的小木屋。他现在不是圣托利亚的二皇子，也不是案件的主审官，更不是经营宝石生意的商人，只是一个刻苦专研的魔法爱好者。他要研精神魔法，不是传统地学习，而是研习捷径，哪怕要他付出代价，哪怕是生命的代价，哪怕触犯了《人类魔法合约》，哪怕被人指责、遭人嘈弃，只要有令他觉得值得拯救黛卡子痛苦之中的办法，那就行了……

“二皇子殿下。”不知过了多久，木屋外传来了声音，可威曼没做理会，他重复着记录、实验、观察、调试一系列的步骤，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黛卡小姐，快不行了。”在门外汇报的卫兵话音刚落之时，小屋中传出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随即门开了，一脸倦容的威曼走了出来，带着难以接受的表情向那卫兵叫到，“你，说什么！！！”

“殿下，黛卡姑娘，快不行了。”

下一秒，便是狂风，便是满天烟尘，威曼直接动用大型魔法去往了御医阁。

“不，不会的。”威曼的双颊被风撕扯，火辣辣的痛觉与超快的空气流速使他几乎窒息。

“黛卡！！！”威曼全力奔来，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黛卡的房门，见到了站在一旁的御医长，与向空中伸手躺在床上的黛卡。他连忙跑过去轻握住黛长的手，“黛卡，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有些哽咽地说道。

“威……曼……”黛卡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都已经来不及说出口了，“抱……住我……”

威曼依言，抱往了黛卡。

“真好……”与无数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即便要死，她也希望死在爱人的怀里。

“对……不起……”在她重复了最后一次的道歉后，她闭上了眼，泪水从眼角开始流淌，她在威曼中的手渐渐无力，只剩下重量，温润的脸庞也永远定格在那一刹那，这对威曼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黛卡——！！”威曼的嘶吼声充满了整个房间，甚至整个御医阁。

今天没有雨，却比任何对候都感萧条，今天没有风，却比任何时候都感凄凉。

……

……

黛卡被葬在柳婷河边，那条河是威曼教黛卡雕琢的地方。后来威曼派人去查了，查知了那地方的名字，当然也包括那条河。他将黛卡安葬在那里，那个远离皇宫，远离朝廷，远离人烟却充满他与她点点滴滴的地方。

时隔三月，威曼再次来到了黛卡坟前，细细叙说自己心事，回忆往日旧事，“黛卡，你听见了吗？”然后他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下去，日日风雨无阻……

柳婷河的两旁，杂草从生，其长度可达三尺。杨柳树的丝絮随风而动，如云似烟，飞舞在空中，像是窗帘纱布，轻薄却又若隐若现。那块未雕琢完的玉石被放在黛卡墓前，以往前的道路已经开始萌生新的杂草。微微小雨，狂风裹挟，如今已是春季之暮。就像人无法挽回春天一样，威曼也无法挽回往日的回忆了。美丽的蝴蝶停在粉雕玉琢的花上，含泪询问，花儿要怎样回答呢？只能独守缄默，等到深秋再一点一点凋零去。

深埋于地下的，除了黛卡以外，还有一块红宝石。宝石之红，全然不同于火，也不同于血，它散发着的嫣红之光，将黛卡一步一步带进梦幻，那是一个堪比地狱、天堂的世界。

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时机到了，便会迎来另一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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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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