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魔法少女

变成了赤黑色的天空，民众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整个城市都被摧毁了，建筑物也被无情的火焰吞没变成了废墟和焦土。拿着弓的小圆飞了起来，她勇敢的向着魔女飞去和它在天空中缠斗起来。

“魔女之夜，它对魔法少女来说是最糟糕的强敌，超弩级的巨型魔女。最强大的魔女，也是最可怕的灾难，地狱中的地狱。只要它一出现，就会把人类的文明如尘芥般吹散消弭、暴虐殆尽，最凶恶的魔女。”QB以悠哉的语气说道，“不过如果是小圆的话，应该能一个人解决。”

浪齐望了眼QB，转身走向了之前和魔女战斗的另一个魔法少女，她似乎受了相当严重的伤，正奄奄一息的依座在建筑物的残骸中。看着天空正在战斗的小圆，她的脸上并没有喜悦反而满是悲伤，她的眼角挂着泪水，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着。

“可恶，还是没能做到……”

“对于无法打倒那个魔女而感到不甘心吗？”

浪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面对帕拉多克斯的时候自己也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星尘被抢走了。

“嗯，我对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命运而感到悲伤。”

空中发出了激烈的爆炸声，小圆射出的魔法箭让魔女之夜受到了重创。但是它的笑声也变得更加尖锐起来，它展开的魔法阵把无数建筑的残骸抛飞到了空中，一时间漫天都是泥沙，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战斗变得更加激烈。

“悲伤？”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了，但是眼泪还是会留下来……”

少女喃喃的说着让浪齐不明所以的话语。

“没问题，小圆的话应该会战胜魔女之夜。”

不知何时QB出现在重伤的魔法少女的身边，但是那个少女看到它的身影时，眼中的悲伤却变成了冰冷的恨意。

“这次你又赢了……”

这时空中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变身后的小圆强的离谱，就如同QB所说的，她一个人确实有战胜那个魔女的实力。她的胸前的灵魂宝石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好像把世界全都包裹住一样的光。随着这个光芒一起的是仿佛要贯穿整个世界的一击，鹿目圆香射出凝结了自己所有力量的一击。

在那一击之后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仿佛回归了寂静，在名为魔女之夜的巨大怪物消失之后，大量的空气注入进了真空的空间里。在化作一片瓦砾的城市里，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在这雨中小圆倒在地上，她胸前的灵魂宝石已经变成了漆黑一团，不过，总算是击退了魔女之夜。

“……”

她看着灾难过后的天空，她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同时却痛苦的悲鸣起来了。她难过的扭着身体，按着胸口在地上激烈的打滚。

“这是怎么回事？”

浪齐试着把她扶起来，但是她手心里的灵魂宝石，却失去了色彩闪耀着黑色的光芒。

“这就是真相……”

晓美焰以带着强烈恨意的声音如此说道的同时，小圆的灵魂宝石里溢出的瘴气也不断增加着，就像是丝线一样的黑色光线向周围扩散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破碎的声音随着激烈的叫喊在雨中响起，她的灵魂宝石裂了条缝，黑色的瘴气从里面跑了出来，很快形成了巨大的黑影，以不祥的形态变化着，这时浪齐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主神的说明。

（soul gem，被QB选中的女孩由于契约产生的宝石，是魔力之源，也是魔法少女的证明，同时也是魔法少女自身灵魂的容器。）

前半段说明和QB说的并没什么差别，但问题是后半段。

（经QB的提取，魔法少女的灵魂和肉体剥离，身体由灵魂之石遥控，范围大致是半径一百公尺。使用魔法战斗时消耗魔力，或魔法少女本人陷入绝望会使得灵核浑浊，需要定期用悲伤之种吸取污浊。当魔法少女的灵魂之石被完全污染变为漆黑的时候便会变成悲伤之种。）

（悲伤之种又被称为魔女之卵，由死去的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转化而来，也可以在击败魔女后获得。它能将变得浑浊的灵魂宝石变得纯净，但是使用次数过多反而会引起魔女的孵化，是指一种充满矛盾而又不完全的系统。）

很快小圆的身体不再颤动，因为失去了灵魂，她的肉体已经变成了冰冷的肉块。

“希望你不要误会了。”QB可爱的甩着尾巴，“我们对人类没有恶意，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才会导致这种结果的。”

“事到如今还打算狡辩吗？”那晓美焰转头对浪齐说道，“不要被这个家伙骗了。”

“咦？”

浪齐疑惑的望着她们，这时QB忽然问道，“你知道叫做熵的东西吗？”

“熵？热力学定律吗？”

“举个简单的例子，燃烧所得的热能与种树所需的劳力不相等。就像这样，能量在转换形态的时候会产生损耗，这个宇宙可用的总能量在一味的减少。”与可爱的外表相反，QB机械的说明着，“所以我们在寻求不被热力学定律则所束缚的能量。我们找到的就是魔法少女的魔力。”

“魔法少女的魔力？你们到底是……”

“我们的文明发明了将智慧生命体的感情变换成能量的技术。可是很不巧，我们自己却没有这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于是调查了宇宙中各种各样的种族，最后发现了人类。鉴于人类的个体数量和繁殖能力，一个人类所能产生的感情能量，远远超过了这个个体从诞生到成长所需的能量，简单的说灵魂可以推翻熵而成为可用能量之源。”

“特别是青春期少女希望和绝望相互转换时，生产效率是最高的。当灵魂变成灵魂宝石之后，燃尽变成悲伤之种的瞬间，会产生大量的能量。回收这些能量就是我们Incubator的职责。”在这光芒中QB开始侃侃而谈，“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延长宇宙的寿命。”

“对于QB来说，我们魔法少女只是他们的消耗品，是用来收集能量的工具。”

听到她这么说QB并没有反驳，只是接着开始解释它的理论。

“喂，你知道这个宇宙聚集着多少文明，一瞬间会消耗多少能量吗？你们人类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颗星球，加入到我们的中间来吧。到了那个时候交给你们一个枯竭的宇宙就不妙了吧？从长远来看的话也是对你们有好处的交易哦。”

“别说傻话了。”

“我们也是以你们完全同意为前提才签下契约的哦，这样应该就足够有良心了吧。”

“大家只是被你骗了而已！”

晓美焰愤怒的说道，然而QB却依然用无所谓的声音回答道。

“欺骗这种行为本身，我们根本就无法理解。后悔由于认识偏差而产生的判断失误的时候，为什么人类就会憎恨别人呢。你们人类的价值基准真让我们费解呢，对现在已经有69亿人口，而且以每四秒一百人的速度持续增长的你们来说，为什么会对区区单一个体的生死就如此小题大做呢？”

“那么这个样子的结局，你也早就预料到了吗？”

晓美焰忍着怒火问道，QB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望向魔女之夜灰飞烟灭的地方。在那里由灵魂宝石散发出的黑气变成了远超魔女之夜，好像要把这颗星球都吞噬殆尽的巨大魔女。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结局都是一样的。”QB用悠哉的可爱到让人感觉到恶意的声音说道，“她作为最强的魔法少女，打倒了最大的敌人。接着当然只能成为最恶的魔女了。现在的小圆，恐怕十天左右就能毁灭这颗星球了。”

身体还在痛着的晓美焰勉强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化为魔女的巨大阴影迈出了脚步。

“你不去战斗吗？”

背后传来QB的声音。

“不，”她操纵着左手上的小盾牌回答道，“我的战场不在这里，无论多少次我也要重新来过。在轮回的时间轴上，我一定会找到迷宫的出口。”

如此说完伤痕累累的少女消失在浪齐的面前，那种波动浪齐非常熟悉。

“时间跳跃吗？”

“好了，之后就是人类的问题了，总之我们的能量回收定额也差不多达到了。”看到她消失后QB如此说道，这时浪齐忽然叫住了它，“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你也不是人类吧。”QB望着浪齐的手背这么说道，“拥有那个纹章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那个战争的参与者还没集齐，所以战争还未开始，所以现在我们还不想和魔王们交手，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让你看一下我们的真正姿态吧。”

在炫目的光芒中QB的姿态发生了改变，在浪齐目瞪口呆中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女的姿态，她以可爱的样子微笑着说道，“说起来那个东西你不打算吞掉吗？毕竟由诅咒诞生出来的魔女对于魔王来说可是最好的补品呢。”

“你真的是那个不可思生物的本体？”

浪齐望着眼前身着白色礼服的少女惊讶的问道，少女有些悠哉的语调说道，“明明散发着魔王的气息，你的理解力应该不会只和人类一样吧。”

“我就是人类啊……”

浪齐小声嘀咕道，他对自己魔王的身份还没有什么实际的认同感，再说这个身份原本是大魔王巧珂莉特的。

“QB这种东西只是我们用于和魔法少女签订契约的工具而已，就像消耗品一样没有什么太多的实际意义。”白色礼服的少女随手摆弄着已经没有灵魂只剩下空壳就像是坏掉的人偶一样的小圆的尸体，“说起来让QB收集能量的使命真是用了好长时间呢，从第一个魔法少女的诞生，到最强的魔法少女的诞生按地球的时间换算一共用了数千年之久呢。”

“数千年？”

“好了，再给你看点有趣的东西吧。”

少女说完的瞬间，浪齐的面前展开了一个奇妙的图景，无数的图像侵入了进来。从石器时代开始，到古代，各个文明，各个世纪，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故事。还有，在弥漫开来的无尽的悲哀之中战斗着的魔法少女们的历史。

“我们啊和你们魔王一样从有历史记录之前就开始干涉人类的文明了。”

不断穿越的世界里浪齐的耳边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不计其数的少女和QB『Incubator』签下了契约，实现了希望，然后再委身于绝望。”

还没有文字，终于能掌控火种的时代，发明了文字，出现了社会阶级的时代。还有，为了争夺土地无数民族之间打响了战争的时代，每个时代里，都有着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少女们。浪齐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电影的片段一样，有侍奉着太阳穿着巫女服的少女；有戴着金色的王冠，好像身份很高贵的埃及少女；还有身披铠甲，举着旗帜，突入敌阵的少女。她们的肩膀上，毫无疑问都坐着一只QB，她们的手里都握着闪闪发光的灵魂宝石。

“由祈愿而始，以诅咒为终，这就是迄今为止无数魔法少女不断重复着的循环。其中也有给历史带来转机，引导社会步入新的舞台的孩子。”

心中寄宿着无尽的愿望的契约少女们开始拼命与给人们带去痛苦的东西战斗起来。她们不断历经艰辛之后的胜利，获得众人的喝彩，众人的笑脸。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情景，在那之后少女们因为过人的力量，被视作了魔女，大家也开始从敬仰变成了因为恐惧而迫害她们。少女们有的被处以火刑，有的被斩首，还有的被活生生的铁柱穿刺，剥了皮。

“……”

望着这不断展现的景象，浪齐觉得自己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他的觉得贫乏的语言根本无法咏述这些悲伤的景象。

“说起来真是讽刺呢，背叛她们的是自己的愿望。”

这话说完时，浪齐看到无数的魔法少女手心里闪耀着黑色的光芒。伴着她们痛苦的表情，黑暗沉淀盈满了整个灵魂宝石。然后她们就被溢出的黑雾所覆盖住了，这也是象征着希望的她们自身变成了魔女。

“不管是怎样的希望，只要有与条理相违背的地方，必然会带来某种扭曲，不久之后产生出危害也是当然的道理。”

“真是残酷呢。”

“但是我不会说这是愚蠢的，正因为有她们的牺牲，才编织出了人类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事实。正是这样以过去所流下的眼泪为代价，才成就了人类的发展。”

“那么也就说，所有的魔法少女都会变成魔女？”

“没错。”

这时少女就像QB时一样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也说明人类潜力的上限真是惊人呢，这种拥有感情的种族在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同时，也会带来更加巨大的绝望，就如同螺旋的轮回一样。人类这种以感情为优先抉择的生物，喜欢凭借片面的情报摆出一副理所当然，我理解了的样子。不过换句话说，无知者才会无畏，正因为这样才能一直不断的战斗下来，托她们的福我们也总算收集到了足够的能量。”

“你所做的不就是欺骗吗？”

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少女的话语让浪齐不由的感到了怒火但是却有种怎么也无法发泄出来的感觉，虽然刚才她和那个魔法少女的对话并没有理解多少，但是现在他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魔法少女的愿望和她们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成正比的。

“不要说的这么严肃啊，就像我们以人类的感情为能源，你们魔王不也以人类的『Prana』为能源吗？（注：Prana即世界中的生命之力，在各种生物中普遍存在，也被称作『气』、『Aura』、『存在之力』等。）获取食物的手段不是有很多种吗？比如像家畜一样圈养，而我们只是圈养了魔法少女而已。而且和人类对待家畜的作法比起来，我们可是相当让步了。好歹也是在承认她们是智能物种的基础上交涉的。”少女顿了顿说道，“另外我们也没让她们用和普通人类一样脆弱的身体去和魔女战斗。”

“对于魔法少女来说，原来叫做身体的东西只是个外设的硬件而已。被称为灵魂的本体，为了能更加高效的运用魔力，我们帮她们压缩成了安全的形态。简单的说就是把灵魂拿出来，变成灵魂宝石。”少女忽然再次以可爱的样子微笑了起来，不过不知为什么浪齐觉得站在那里的少女虽然有着人类少女的外形却更像是个白色的魔物，浪齐想了一句老话，果然白的东西切开之后都是黑的吗？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作为在这个星球所剩无几的最后时间里很荣幸能和你聊天呢，下次见面我想我们应该就在战场上了，圣本争夺战的战场。那是作为那个纹章的使用者所必须面对的命运，虽说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过很期待和你们魔王的战斗呢。”

如此说完白色礼服的少女就此消失了，在满是废墟和瓦砾的残骸中只剩下浪齐一个人了，他回过头去望着那由小圆的灵魂化成的巨大魔女。那么巨大的身姿怎么看都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对手，但是浪齐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此时不在这里战胜她的话那么自己再次面对帕拉多克斯时一定会向那个黑发的魔法少女面对魔女之夜时一样。

“简单的说就是打不过啊……”

浪齐不禁发出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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