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来的征兆

财富永远是汇聚在少数人手里的，破落贵族大小姐芙维尼娅因某种不可明说的原因产生了对金钱的极大渴求——虽然原本就很渴求——她决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大陆首富，然后买上十来八个原始符文，从此战斗不再是依靠自己的骑士，而是用钱砸死对手……

以上是芙维尼娅的原话，艾兰多尔正在考虑要用怎样冷漠而残酷的话语才能最大程度打消自家大小姐的妄想，但很显然，芙维尼娅这一次的决心出乎预料的坚定，她甚至已经为此制定好了严密周详的计划：先去旧货市场淘一些没有人要的破旧古董，然后“偶然”发现藏在上面的藏宝图，通过宝图找到某个古老王朝的秘宝——期间当然少不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最后通过这些宝藏成功成为大陆最有钱的人。

老实说，即便是一向平淡天塌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艾兰多尔，这回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御主了。

而芙维尼娅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的计划声辩：“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那是小说，小姐。”

“可是里面都说故事改编自真实经历。”

“只是为了骗您这种人而已。”

“你什么意思！？”

……

骑士连续浇了几盆冷水，这才让芙维尼娅打消了这样无稽的念头。

不过，到底是真的打消了，还是暂时压在心底，那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佩姬给出了两个可行性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的建议：“芙维尼娅小姐如果真的很想要原始符文的话，或许可以尝试成为一名符文探险家，也可以选择加入世界树学院啊。”

“符文探险家？世界树学院？”

芙维尼娅皱了皱眉。

前者顾名思义，就是在各种险恶环境下探索寻找原始符文的人，芙维尼娅和艾兰多尔所注册的冒险者工会，其前身就是以符文探险家为主的探险家工会，后来因为业务扩大才改了名字。当上符文探险家后，确实可以有很多接触原始符文的机会，不过这种特殊的职业除了对实力要求很高外，还需要掌握精通诸如符文探索学、符文地质学、符文现象学等多门在芙维尼娅看来不明所以的学科，并且还要先后通过冒险者工会以及世界树学院的严格考核，在芙维尼娅看来，自己通过考核的几率大概还要小于找到宝藏成为大陆首富。

至于世界树学院，它全名为德拉克蒂诺斯符文研究学院，是专门研究符文的一个学院，位于白精灵居住的月咏森林内，学院大图书馆收藏的《符文目录》据说收录了大部分目前已知的原始符文的记载，虽说这个数量远远少于神话传说中巨人贤者希彼尔所著的《光阴年鉴》——那玩意里面收录了三千个原始符文——但对于一般人，尤其是研究符文的学者而言，也是梦寐以求的珍宝了。

不过世界树学院对入学者的要求很高，《符文目录》也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观看的，所以芙维尼娅觉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其实还要小于通过考核成为符文探险家。

综上所述，得到原始符文最快的办法果然还是成为大陆首富嘛！

芙维尼娅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的结论，换来了骑士冷漠的表情以及佩姬无奈的苦笑。

就连走在前面开路的家臣们，听到这里也是面色古怪：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脑子意外地有点问题啊。

之后的一路上，芙维尼娅不断地向艾兰多尔阐述自己首富计划的可行性，并一再保证只要对方支持自己，以后一定会给他换上最帅的铠甲最坚固的盾牌以及最好的武器，而这个“支持”的第一步在于骑士必须把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从三十个金币提升到五十个……如果骑士稍微松松口的话，说不定少女还会抱着不再受制于人的野望，暗中觊觎小金库的自主权，可惜艾兰多尔的表情始终淡漠，一言不发地看自己的御主丢脸。

再这样下去，等到走出狼母之森后，说不定佩姬对芙维尼娅的印象就会从“可靠的冒险者”变成“脑子有坑的问题儿童”了。

队伍就这样吵吵闹闹地前进，与之前的严肃紧张相比，气氛显然轻松了不少。直到月亮升上夜穹，月光与星光一同顽强地挤过茂密的枝叶，洒在狼母之森肥沃的土壤上时，他们才停下来歇息。

尽管没有了狼王以及红龙祭司的威胁，但佩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让特里带着几个家臣去附近查探情况，提防野兽的袭击。

围坐在篝火边，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不过隔得很远，显然，那些被吓破了胆子的野兽——特指狼兽们——已经没有多管外来人闲事的心情了。

听到的狼嚎声大多带着愤怒与狂野，且一个比一个响亮，大有要把对方压下去的意思。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失去了狼王的狼兽们正在争抢狼王的位置。但光听狼嚎声就知道，这些争抢的狼兽远远没有狼王强大，所以自然不可能决出一头继续统领群狼的狼王。最多是几头比较出众的头狼凭武力瓜分原来的狼群，从此狼母之森一家独大的狼群会变成几个小狼群之间的争夺。而没有狼王压迫，其他的野兽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动，它们会和狼兽发生冲突，于是，狼兽的数量会因为内斗与外患急剧减少，最终维持在一个比较合理的数量，这一过程最长也只需要几十年。

可以预见，这样的狼母之森会比之前狼王统治下的森林要平衡得多，大自然的调节能力在此刻显露无疑。同时，它也从另一方面体现了原始符文的强大——一头掌握了原始符文的狼兽，便能成为狼王，带领狼兽在诺大的森林里一家独大，甚至有点破坏平衡的意思，如果不是艾兰多尔等人经过这里，大概狼母之森的不平衡还要持续几百年，一直到狼王死去吧。

除了森林的平衡外，这场战斗还导致了另一个不大不小的后果——双狼王国所建造的群狼凯旋广场被彻底破坏了。

不知道当格雷法特王国与托洛法王国发现了狼母之森的异常，派人来查探，却发现了狼王的尸体以及被夷为平地的群狼凯旋广场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芙维尼娅一定会觉得很有趣，可惜她沉浸在首富的梦想里，暂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的地方。

夜晚，简单地吃了点干粮后，佩姬的家臣们一如既往地开始守卫警戒，佩姬则坐在篝火边，拿着自己的龙枪，仔细研究着原始符文的奥秘。

艾兰多尔原本靠着一棵古树闭目养神，同时思考赤龙帝奥瑞克索尔的事情——后者虽然在他的武力胁迫下选择了往冥界轮回，但临走前却还是通过红龙祭司刻意传递出了一些讯息，也就是说，拜龙教那些人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出现了。当然，他们的反应骑士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知道，为何赤龙帝的龙骸会出现在他们手中而已。

别忘了，屠龙战役将要结束的时候，龙帝冢内消失的龙骸可不止一具，最末代的龙之七王，参与了战役并战死沙场的龙帝们，都在其列。

如果拜龙教掌握了将他们唤醒的办法的话……赤龙帝或许会因为忌惮自己的武力而退缩，但其余的龙帝就不一定了，特别是那几个死忠于艾欧王朝的家伙。

真要打起来的话，艾兰多尔其实并不怕，但他还有要保护的人，也就是芙维尼娅大小姐。

后者的圣焰符文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几乎没什么用。而自己的盾牌上，除了那个比较特殊的符文外，其他原始符文都已经黯淡了，不修复的话就没办法使用，面对同样强大的敌人，自保有余，分心保护他人却很难。也就是说，如果那些苏醒的龙帝铁了心用芙维尼娅来威胁他，那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所以，或许……真的应该让小姐掌握原始符文的力量了？

骑士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当然，他的掌握肯定不会是用钱去买，以骑士的实力而言，取得一枚原始符文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犹豫的原因在于，时机未到。

芙维尼娅的精神、心智以及意志，显然还不足以驾驭原始符文的力量——实际上，她连圣焰符文都还没有很熟练。

胡来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如果那个人在就好了。

骑士眼前又闪过了某个人的脸庞。

虽然心底不想承认，但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一定可以给出好几个办法。

他的知识，从某种意义上是无穷无尽的，恰好适合应对目前的状况。

而且……说不定他也正在寻找自己呢？

因为，预感不会凭空到来。

自己今天经常想到那家伙，或许就是一种征兆。

你在前方的道路等着我吗？

骑士缓缓睁开眼。

“艾、兰！”

眼前是少女漂亮的脸庞，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你在想什么！”

“……”

骑士默默偏过头：“没什么。”

“没什么？”

少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算了，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就跟我过来吧。”

“有何吩咐吗？”

“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她一把抓住骑士的手，硬拽着他往森林里走：“过来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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