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舞厅外

泽兰看着这辆曾经属于卡洛耶夫的黑色敞篷跑车，心里很是满意。他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上去试了试方向盘的手感。然后撇了一眼他和戴里克的那辆敞篷吉普——钥匙一直是戴里克拿着，平时是因为戴里克不想泽兰半夜跑了，他们的住处离卡洛耶夫有些距离。今天车钥匙在戴里克手上也挺好，这样泽兰就能开着这敞篷车扬长而去了。

泽兰想着，突然听到副驾驶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发现庄瑶悦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了。泽兰转过头把车子发动，锁上车门。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逃跑呢。”

“我跑不掉。”庄瑶悦看着泽兰，小声回答。

“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不抓你。”泽兰左手搭在车门上，右手扶着方向盘“真的。”

泽兰话音刚落，庄瑶悦突然纵身跃起，越过车门跳出跑车，然后在几秒之后，消失在了附近错综复杂的巷子中。

“居然真的跑了……”泽兰嘀咕着，他倒没有心疼钱——反正他花钱一直都是大手大脚的，他开心就好。

泽兰松开跑车的手刹，把车前灯打开。他轻轻把油门踩下一点，却发现车一动不动。泽兰觉得奇怪，又把油门再踩下去一些。跑车突然就像离弦的箭，猛地冲了出去。泽兰赶紧踩下刹车，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看这辆车。

“这车怎么这样的……”泽兰看向仪表台，突然看到仪表台上有一个按钮亮着紫光。“运动模式……这是什么？”

泽兰仔细看了看，又发现运动模式的按钮两边，还有一个城市模式和超跑模式。他看了看，按下城市模式，然后慢慢松开刹车，开始踩油门。

“这样猜对嘛！”他感受到车慢慢的移动起来，长舒一口气。他打算一会走在开阔的路上后，再试试那个运动模式。“真不愧是城墙里的货……不是很会用啊......”他感叹道。

车子慢慢地向前走着，倒不是因为泽兰驾驭不了飞飞驰的车，而是这里路窄，泽兰怕有什么东西刮蹭到了车子。泽兰和戴里克的房子在一条高速公路边，那条高速公路是城墙外的一条命脉，连接着各个小镇。这条高速公路是商人们唯一的航道，它为莫斯科城墙外的经济撑起一片天。

车子快离开小镇的时候，泽兰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在拦车，那是庄瑶悦。泽兰慢慢把车停下，笑着看向庄瑶悦“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反正现在我也回不去破立组织，倒不如跟着你。”庄瑶悦拉了拉车门。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被热月组织的人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一个能庇护自己的人正是当下迫切需要的。“能帮我把车门打开吗？”

泽兰把门锁打开，等庄瑶悦坐进来关上门后再锁上，然后从大衣内口袋里拿出那根只抽了一点的雪茄，把它点燃咬在嘴里。“的确，现在热月组织和破立组织在打小规模的战役，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附近游荡，先不说会不会遇到那些怪兽。就算是被巡逻队发现了你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了。”

“嗯，所以我刚刚在一家衣服店了偷了几件衣服。”庄瑶悦说完这句话，向泽兰摇了摇手上几个纸袋子。

“身手不错啊！”泽兰认可地点点头，然后踩下油门，车子稳稳地向前跑起来。

“你开车的速度也不快，不然我也追不上。”庄瑶悦把椅背调低些许，靠着椅背看着天上的星星。

“所以你现在不怕我了？”泽兰问道，这女人前后变化太大，自己得留个心眼。

“怕啊……但再糟糕也比死掉好吧。”庄瑶悦扭头看向泽兰“所以你为什么要把我买下来呢？”

庄瑶悦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男人如果只是想把她当做发泄的工具，根本不需要买她。她觉得这个人可能另有企图，而且不是什么好的企图。

“好不容易遇到个相同人种的，有好感买回来当宠物呗。”泽兰回答道，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最好庄瑶悦是擅长实战的破立战士，这样做任务会简单许多。实在不行就让她做家务好了，再不行……

“那我不怕你了，宠物挺好的……嘻嘻。”庄瑶悦突然笑起来，看起来是很开心地在笑，但这笑声似乎还隐藏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开心，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庄瑶悦不笑了，她搂住泽兰的右臂，用一种特别嗲的声音问“那我是不是只要讨好你就行啦？”

“还要做家务，”泽兰瞟了庄瑶悦一眼，看到庄瑶悦正嘟着小嘴，但他假装没看见，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哦对，我和我搭档住一块，那位是一个两米五的巨汉，叫戴里克，长的有点凶神恶煞但对自己人挺好的，不用怕。”

庄瑶悦哦了一声，躺回椅子上。又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啊？”

“泽兰，戴里克帮我取的……中文名的话，叫虞子墨。”泽兰回答道。

这个名字他好久没提起过了，自从他逃到热月组织这一带以后就一直用着泽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据说是他爷爷起的。但自泽兰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爷爷，他爷爷是他们那里捕猎团的一员，而且是最优秀的猎手。好像是某次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人祸级的零族被拍死了，虽然长辈去世应该是挺伤心的一件事，可泽兰完全伤心不起来，有时候和小伙伴还拿这个说笑。

“你要是不够强壮，就会被零族拍死，就像我爷爷一样！”泽兰曾经这么和小伙伴们说。

可是啊，好几年过去了，那个他出生成长的小镇早就不存在了，大部分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捕猎团的人又有几个幸存下来。

庄瑶悦一直看着泽兰的眼睛，突然感觉眼神不对，赶快在泽兰眼前不停地挥着她那小巧玲珑的手“别走神！专心开车！”直到她感觉泽兰回过神来，才再次躺下，悄悄地看着泽兰。

“哦好！”泽兰甩甩头，不再胡思乱想。泽兰和戴里克在森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因为他走神而撞在树上，还好那辆军用吉普够硬，不然早坏了。

跑车慢慢走到了高速公路上，泽兰把车棚升起来，关上车窗，他很久没体验过飙车的感觉了。他按下那个写字超跑模式的按钮，然后慢慢踩下油门。发动机开始像野兽一样咆哮，油门也踩了一半，可跑车还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非要踩下大半，跑车才冲了出去。

泽兰打开收音机，这城墙外有时候也是能收到城墙内的信号的。平时闲下来他就会开着那辆敞篷的吉普到城墙外慢慢兜风——那里信号最好。然后他会喝着伏特加听着城墙里发生了什么。他很想住进去，但住进去意味着要开始交税了。泽兰觉得自己还没疯够。

收音机里只传来沙沙沙的白噪声，这个位置似乎收不到信号。泽兰也不关上，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跑车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冲了出去。也就在跑车开始飞奔的那一瞬间，收音机里传来了电台的声音。

“著名音乐家大卫-马库斯今日推出了自己的新歌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这首歌改编自两百年前曾流行一时的同名歌曲改编。一经推出便火便全国，接下来就让我们听一听这首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

“这歌还蛮好听的，虽然我完全听不懂。”庄瑶悦听了一会，赞叹着。

“哈哈哈......是挺好听的，可惜不是两百年前的原版，那个才叫经典。”泽兰点点头，这个大卫-马库斯倒也是个奇才，虽然没两百年前的好听，但也不错。“两百年前的原版家里有，比这个好听多了。”

泽兰有一手提箱的黑胶唱片，手提箱里就有那么一张碟是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可以说是世界上仅此一张。手提箱是他和戴里克在冰缝里的一台天灾级战术机甲里找到的，当时他们以为是能量条，钱或者黄金什么的，可打开一看是一箱黑胶唱片。看那机甲估计在冰原里呆了有一百多年了。可手提箱保存的十分完好，泽兰决定把它带回家去，就顺便把那天灾级战术机甲驾驶舱里的那台唱片机给拆了下来。

“回去以后，我能听吗？”庄瑶悦问，她看着泽兰的眼睛，可光线实在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泽兰的眼神。

“当然可以。”泽兰瞥了庄瑶悦一眼“你还真是个自来熟，我估计换个人她现在表情不是害怕就是木然的。”

“自来熟挺好的啊。我被你买下来了不赶快和你搞好关系不是傻吗？逃跑虽然能跑啦，但跑出去又不一定能活，我这么漂亮万一哪天又被抓去卖了怎么办！”庄瑶悦抱着那几个装着衣服的纸袋“那个俄罗斯人用翻译机告诉我你是莫斯科城墙外最厉害的雇佣兵，傍上你我就能好好活下去，干嘛要摆出个不高兴的脸惹你生气啊，还不如逗你开心我也能过的更好。”

泽兰静静地听着，他倒是不希望庄瑶悦怕自己，庄瑶悦很可能有能力帮助泽兰去到洛阳看一看。就算没这个能力……谁也不希望自己养的宠物怕自己对吧？

“而且你人这么好，那种随便打女孩子的事肯定也不会做，让我逃跑不来抓我也说明你会给我自由空间的……像你这样的人最多……”庄瑶悦突然不说话了，好像在纠结什么。

“最多什么？”

“最多把我当成床上用品而已……”庄瑶悦用非常小的声音回答，若不是泽兰拥有敏锐的听觉，他怕是要什么都听不到“如果将来哪天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对我负责。”

“哈哈哈……”泽兰大笑起来，笑到肩膀都开始打颤。他也不给予否认，因为他的确有这个打算。泽兰轻轻摸了摸庄瑶悦的脑袋“睡一下吧，到家要十一点了。这几天你肯定特别辛苦。”

“嗯”庄瑶悦轻轻点头，靠着椅背轻轻闭上眼睛。她的确太累了，这些日子她一直紧绷神经。现在她只是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竟直接睡着了。

“睡觉的样子还蛮可爱的。”泽兰轻笑一声，继续认真开车，现在这个位置离家还有段距离。

车前灯照在公路上，泽兰突然看到了一只横穿马路的雪兔，他突然想起了卡洛耶夫和他说过的话。

泽兰没有面对过铺天盖地的零族，但一小群还是面对过的。他不喜欢面对零族，一小群零族就能让他和戴里克步入万劫不复之境，每一次面对它们都是九死一生。

铺天盖地的零族兽潮又有多恐怖？泽兰没面对过，但他知道这些怪兽一但团结起来形成兽潮将会爆发出多大的破坏力。

“该死的！”泽兰眉头紧锁，不知道是烦躁还是恐惧，但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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