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AQUA

“为什么要说出来，要是你不说，就连我自己都沉浸在身世悲惨的少女的梦境里了。而你，与我境遇相似的异域青年，是将我从魔王手里救下的勇者……”

“我看你朝人扎毒针的动作可没有半点犹豫啊，才不是会乖乖等着勇者来拯救的柔弱少女呢，你这个魔女！”

是的，世界从来没有欠过这位少女任何，不如说她备受上天的眷顾。就比方说她的美貌，使得她总是被周围的人喜爱，就算犯错了，也能被原谅。如果她长得难看，吴迪现在也不会和她谈条件，早就直接告发她了。她的两亲都是炼金术师，母亲来自北西洲，父亲来自西中州，在西兰混得风生水起。

即使在父母双双被他们自己炼成的药物毒杀后，沦为孤儿的小羊很快就被领主艾尔莎收留，在领主府也得到了许多关照。让小羊不幸的不是天灾，是人祸。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炼金术师的思想有多么疯狂，双亲都是疯子的家庭，孩子能正常成长吗？愚问。

思想异常者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观察人类。有的只是观察，有的还会以特定的角色，融入其中，演绎不同的人生。小羊的第一任是领主府护卫队的队长利尔，年轻有为，当作拯救少女的勇者也差强人意，可惜对象是个魔女。

交往顺利，身为年轻气盛的男方的利尔，自然而然地想要进一步发展，也就是身体的接触。如果双方都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那么提出这个要求也情有可原，还是那句话，可惜对象是个魔女。

“是么，你也是以我的身体为目标的么……真是蠢啊，你只要再忍耐一下，等我真正喜欢上你，还不是任你施为……那么，永别了！”此乃谎言，身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小羊怎么可能去做“喜欢上别人”这种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

这不是小羊第一次杀人，知道自己女儿的容貌会给女儿带来祸端，小羊的母亲从小就培养女儿的自保意识，并且教会了女儿自保的手段。“对自己有害的都得死”，秉持着这种极端的思想，小羊解决了不少试图对她用强的男人。

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毒的威力了吧，这次用的毒，正是小羊双亲的最高最新成就，把他们自己毒死的毒。这种毒这个世界只有小羊一个人知道制造方法和效果，虽然她不明白原理，却知道这是自己存身立命的最大杀器。

这次，小羊连伪造死亡现场假象都不做了，谁都不知道小羊的手段，正好小羊可以利用这点，塑造自己的“克夫”形象。给自己周围加一层过滤器，一是小羊也厌烦了老是被纠缠，二是不在意生死的感情更真实不是吗？

不得不说，小羊是真的对吴迪抱有期待的，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运命之人，顺带改变自己别扭的性格，失败了就杀死他。小羊没有设想现在发生的这第三种可能，吴迪有能力完成第一种可能，但他还是选了3。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他同样只爱自己。

吴迪不讨厌别人喜欢自己，却讨厌为此努力，他人的喜欢，确实能给自己带来一定的方便，不过说到底收益是不确定的。要为收益不确定的事物提前付出，万一亏本了怎么办，要知道“杀头的生意有人干，赔本的买卖没人做”，吴迪可没有“吃亏是福”的那份豁达。何况，对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想要从这种人身上获得好处犹如给铁公鸡拔毛。

“我是真的，差点就喜欢上你了哦，你这样胁迫，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只想得到你的人，要你的心干嘛。”

“得到我的心，可以解锁……”

“无需多言，我有要大就大、要小就小的万事如意钥匙，魔女，吃俺老吴一棒！”

噢，在这停顿！这样的场景，有点似曾相识，既视感！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展开，纯粹是健全的交流，哪怕掺杂了些许妄想，妄想又不犯法。OK，脑内的小剧场结束了，接下来就按照剧本过一遍吧。

“少女，你是准备成为新世界的神还是DEATH GUN？”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是么……THE WORLD！”

以上也是妄想。

“所有犯罪者都将得到应有的制裁。”这是世界的规则，现实也就罢了，连文艺也得如此么，思想自由和出版自由呢？可是，这个规则是究极正确的，亦即，自由是万恶之源？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是个悖论，是思考陷阱，是孔明的计策。

“事前防卫、假想防卫以及防卫过当，有的事件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杀人，这么多条人命，还不能判你死刑吗？”

“你拿中洲的律法，治西西洲人的罪，这不太合适吧？”

吴迪怅然，“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本该死的。自由妨碍了公平公正，法律道德限制了人权自由，任何世界都是矛盾的，普世价值观还没有普适。

余洁和艾尔莎同是佣兵团千金，给吴迪的感觉却大相径庭，所经历的人生不同固然会塑造不同的人格，但吴迪认为，她们从本质开始就是不同的。余洁是内敛含蓄的，艾尔莎则张扬奔放，这或许是东西方人的性格特点差异吧。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雇佣兵出身的女子，应该都如艾尔莎那样才对，可要说喜好的话，吴迪还是更喜欢余洁那种。

同样喜欢观察人类，余洁和小羊也有很大的区别，余洁最多切换立场观察，小羊却是主动设计主动干涉，这或许是东西方人思想特点的差异吧。老话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才是正确的生存之道，可要说喜好的话，吴迪还是更喜欢余洁那种。

当然，以上的“喜欢”不是恋爱感情的喜欢，也不是作为择偶标准的喜欢，说是“喜欢”，仅仅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吴迪看每个人，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也有的缺点，然后开始自我厌恶：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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