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亲近

短暂的风平浪静后。

窗外垃圾车掘动水泥路面的摩擦声。

“温璇？你还在难过？”

她静静地望着月轮，回过头来又换回凛然的神情。

“分开一下，有什么可难过的。”

“也是，分别是为了更好相见。”饮和安慰道。

“嗯，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说超物种来自外星的事儿？”

温璇总是习惯把巨兽叫做超物种，这是科学界给巨兽下的定义。

超越一般生物的存在。

“记得呀，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

温璇摇了摇头道：“泰坦被缔凡捕捉，为什么能提前预知超物种出现？答案很明显，超物种出现的地方，有未知能量反应，连我都能检测到，缔凡不可能不知道。它们的卫星，覆盖全球，意味着但凡有超物种出现，他们都能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而那股能量和黑洞相似。所以说，我猜想它们是从某个地方被传送来的。”

她认真分析着，手还一边绘图。

“超物种值钱？”

“你是想问，缔凡抓超物种的目的吗？”

他连连点头，差点暴露贪财本性。

“超物种我也不清楚，但绝对不是卖的。你知道缔凡的蜂刺，为什么从没输过吗？”

提到蜂刺的名字，她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因为，在蜂刺的躯壳里，藏着人类的灵魂。”

人类意识入主动物的思维，这种技术早有耳闻。

通过切割超物种的脑部神经中枢，将人的思维用模具般的东西装载，最后像拼图一样恢复它的大脑，人类的意识便能够在不同的生物体内醒来。

“你是说，蜂刺是因为你父亲在控制它？”

温璇没否认也没赞成，已经快九点钟，她准备回住处，朝饮和招手示意跟过来。

“你把被子枕头带着吧。”

伸手指了指饮和的床，意思是告诉他今晚不用回来住，睡她那边。

饮和顿时感到一阵羞涩，忍不住傻呵呵地乐起来。

“你别乱想，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建议你来睡我的沙发。你在想什么！？”

温璇面露嫌恶。

“没没没，怎么会呢，这就来。”

他三两下把被子枕头裹了起来，像蜗牛壳似的放在背上。

“对了，你说安全着想？什么意思？”

缔凡清理核心成员，与泙桥一起的，还有七人。如果泙桥变成了变异怪物，那另外七人也难以幸免。

虽说不一定碰上，可万一和上次一样碰上呢？

那日在深巷里，温璇看见了正在杀戮的怪化泙桥，因为看见她，所以泙桥的意识清醒了几分。潜意识中，要来警告她躲开，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幕。两人陷入那样的危机，实际上都是因为泙桥的过分关心导致的。

不过，那只是复制体。

泙桥留下的“幸存者的誓约”正放在温璇的卧室。

弓型外形，外观像是放弓的容器。浅蓝色中夹杂银灰色的纹理。虽然触摸上去是金属材质，可实际上同温璇的外骨骼“守御”是同样的纳米材质。

顶尖科学家留下的宝藏，饮和对泙桥开始由衷地钦佩。

泙桥十年前就能操作的复制大脑的技术，缔凡的其余人员研究到现在还不能掌握，不得不感概天赋的奇妙啊。

温璇简单交代了下，两边的房间都有浴室卫生间，不过另外一间没有买床，所以他只能睡沙发。

这时候，饮和才知道，原来公寓是她买下的。可不是像自己一样寄人篱下，租的。

这套公寓，少说也百万向上。

还真是小富婆呢！

饮和冲澡的时候，想到泙桥离开，温璇岂不是失去了经济来源。往后如果需要花销，那——

低头看了看自己，掂量掂量卡中余额几何。生活倒是足够，可买套房之类的，那就差得远了。

“把它打开试试。”温璇突然出现，把战甲扔了过来。

看似普通的金属，其中的玄机奥妙，他这辈子都难以弄明白。

战甲“誓约”的开关，就在中间弓矢的中间。两手握住，手心轻推，它立刻化为闪烁的晶体，如同蠕虫一般，迅速爬满身体。轻薄的晶体，在皮肤表面筑起如城墙般的防御。

浅蓝色基调的战衣上，黑色在重要关节处留下痕迹，银灰色描画骨骼位置，灰蓝黑三色搭配得当，颇具未来感。

头部没有任何防御痕迹，它会在头部受到攻击时，自动形成保护盔甲。

那日温璇被砸在地面上，头部瞬间武装，在力道结束之后又自动消失。有效避免头部防御影响反应力。

“感觉，好厉害！”

他绕沙发走了一圈，跳了跳，挥了挥拳。即便包裹全身，也不影响活动。

“厉害在哪儿？”

少女抱胸，靠在门口，饮和的样子让她想起，父亲从前登台时，一副世界如囊中物的样子，结果并未善终。

不知天高地厚。

“挺智能。而且，这样的话，应该不怕你踢我了！”

“这就是你理解的厉害吗？”

“那你试着来进攻我。”饮和炫耀似的敲了敲胸口的蓝色外壳。

温璇面露惆怅。

“那我来喽！”

饮和心正宽呢，拍了拍胸口道：“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此言一出，饮和马上后悔不迭。他看见少女眸子闪烁一抹邪恶，心下料到她要使硬 招呼他。

银色的枪口，一道火红的镭射光线，像根铁杵撞上饮和的胸膛。

战甲胸前黑色晶体闪动，将能量尽数化解，而饮和仍然感受到巨大的力道，朝后倒去撞在墙上。

“怎么样？”温璇撅起嘴，吹了吹枪口。

饮和重呼口气，屏息一字一句道“呼——还行。你那是应付色狼的？！真狼也受不住啊！”

“泙桥帮我调了参数。你没事儿吧。”

饮和卸下战甲，晶体闪烁，在双手出重组成弓型模样。

“胸口一点伤痕都没有呢！”

温璇走过来，伸出食指摸了摸。

“是枪的威力太小吗？明明都能打穿树干。”

“是吗？能打穿树干的，你是抱着杀我的想法来的吧！”饮和恍然大悟。

“嘿，怎么会呢，我知道它的防御机能很强的。不早了，睡吧。”

见她要回屋关门，饮和挽留道：“不再说说话了吗？”

“好啊，你搬椅子来窗口。”

温璇打开窗户，将天文望远镜架设在窗台上。

“你那些东西，都是泙桥做给的吗？”

少女专心观测，意识到他讲话才回过神答道：“对啊，送我很久了。”

“泙桥他，去过平凡的生活。你呢？打算以后怎么办。”

当初相遇，因为温璇要寻找父亲的死亡真相。如今芯片破译完，已经圆满。

“你想知道芯片里存的是什么吗？”温璇放低声音，轻柔地说道。

心事在心头酝酿久了，越发变得稠郁，堵得心慌。

她自顾说道：“研究院地下室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他在蜂刺水仓前的台阶上，跪在地上，隔着玻璃用同蜂刺相望。人只有神明、长者跟前才会虔诚至此。他的眼睛里像在祷告，像在献祭龙王似的。这几年，我天天梦见父亲死的场景，真看见的影像的时候，反而像在做梦。太不真实了，为什么他会主动放弃生命呢？”

“你还要调查吗？”

“泙桥哥哥让我想起一件事。巨兽的大脑里是人的意识，人的意识能够在巨兽颅内存活，所以——”

两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可怕的想法。

温璇抬手帮把饮和惊大的下巴合上，说道：“睡吧。”

温璇躺在床上，侧望窗外流泻的夜空，又是一道流星划过夜空。

人们常说，认识的人死后会化为星星，在天上看着你。难道今夜，又有人死去了吗？

她静静地深呼吸，合上双眼，客厅的呼噜声让她安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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