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炼狱降临的火曜日

命运就是来得如此突然。

如果他们选择晚一点、或者早一点出发；如果他们没有选择跟随伊莉斯留下了的痕迹；如果电子战型AG被早一步排除；如果他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世事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因此，尤娜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让悔恨与无力感侵占了内心。

“骗人……的吧……”

死神再次与她擦肩而过。一声闷响过后，尤娜看到的，是倒下的“战戟”。

“！！！”

Fairy02的识别信号消失了。

愣愣地看着化为钢铁坟墓的AG，以及它背上正在冒烟的弹孔的尤娜，直接被弗拉格拽倒在地上。

『……该死的。』粗略地检查了萨克斯“战戟”的“伤势”后，弗拉格也只能咒骂着。穿甲弹从最脆弱的背部钻进去，摧毁了反应炉，贯穿了驾驶舱——是致命伤。

『方位角30，距离700。是主战型！』

艾雯的报告更是让弗拉格发出痛苦的声音。谁都想不到，GURAO的主战型AG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05，快动起……淦！』

炮弹擦着“战戟”的大腿落到沙地上，将溅起的沙尘浇在“战戟”身上。这还是多亏了艾雯的干扰射击，才使这发本该击中弗拉格的炮弹失的。大骂着粗口的弗拉格朝着主战型的方向举起盾牌。两发弹药从它身上的多功能发射器中射出，在“战戟”前方炸开了两团烟幕。

『05，快动起来！你想死吗！』

爆炸的震动与弗拉格的斥责同时撼动着驾驶舱与她的内心。尤娜的身体在炮击下自发地做出反应，将机体从地上拉起来，堪堪躲过来袭的炮弹。

不！我不想死！

尤娜的内心嘶吼着。求生的欲望驱动着她的手脚，让机体在沙漠上划出“S”型的轨迹。“自由行者”扬起头，用对物取景器捕捉到了那个伫立在沙丘上的机影。

灰色的涂装，厚重的装甲，顶着刃状天线的尖锐造型的头部，城墙一样的盾牌，手持式的长炮身火炮——是主战型AG，而且还是前所未见的新型机。

或许，他们都弄错了。这个小队可能不是侦察小队，而是——

『这不是侦察部队，是攻侵部队！』

如同验证了尤娜的想法一般，弗拉格大声喊出了答案。

『切。』

无线电里传出艾雯咋舌的声音。大口径榴弹在她身边炸开，爆炸的冲击几乎将“战戟”掀翻在地。

『突击队形！掩护我，05！』

为了掩护艾雯，弗拉格捞起插在地上的原本属于萨克斯25mm机枪，向着那台主战型奋勇地发起突击。

冷静点，尤娜，弗拉格需要你的帮忙。

安慰着自己那颗因恐惧和紧张而躁动不已的心，尤娜低声回了句“明白”。“自由行者”端起步枪，将敌人套入自己的瞄准镜。

『哦啊啊啊啊！！』

举着两把武器的“战戟”点燃了推进器，燃料的激流推动着机体，化为撕裂大气的炮弹。步枪与机枪射出两条火线，在黑夜中扑向自己的猎物。

如果对方是一般的AG，在这种火力下，也肯定会退却吧。可惜，对方是被设计成拥有“被打中也没关系”的装甲的主战型AG。面对来袭的火线，灰色的机器巨人仅是侧过城墙一样的盾牌，便轻易挡住了火线。作为回礼，巨人露出导弹舱，朝弗拉格的“战戟”发射了三发反装甲导弹。

只靠泛用型的“战戟”，是无法与这台主战型AG正面抗衡的。然而，作为拥有重型火力和优秀防御性能的代价，它的缺点自然不言而喻。

——当然，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唔——！”

一发至近弹在尤娜面前炸开，制止了她前进的势头。原本以为在弗拉格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后，尤娜可以差点绕到它的侧后方。而对方也很敏锐地留意到尤娜的行动，用大口径的榴弹炮将她牵制住。

『啧！这家伙……Fairy05，plan B！』

“收到！”

尤娜伸手在火控界面上按了几下。规避着主战型射出的炮弹的“自由行者”腾出手，用左手将挂在背上的200mm火箭筒取下。在屏幕里的十字准星套上对方的瞬间，尤娜扣下扳机。即使是主战型AG，也不能无视这威力惊人的高爆火箭弹。这迫使它用盾牌遮住整个机身，一边笨拙地回避火箭弹。三发火箭弹有两发掠过它的机体，在沙丘上炸出一团巨大的烟幕。剩下的一发砸在它的盾牌上，爆炸的冲击让它不禁后退了几步。虽然火箭炮威力巨大，但是只携带了一个弹匣的“自由行者”也是无法攻破那台主战型的防御。因此，干脆由尤娜使用火箭炮进行牵制，创造让弗拉格能够进入白刃战的机会。

巨大的盾牌提供了优良的防护，也无可奈何地阻挡了视野。等到火箭弹爆炸的烟雾散去时，压低姿势、手持尖锥的“战戟”已经出现在它面前。

『得手了！』

怒吼着的“战戟”朝着对方的主装甲捅出尖锥。这个举动让它不得不放弃了火炮，企图用右臂处弹出的刀刃架住尖锥。

——太慢了！

刀刃碰到尖锥前端的一刹那，尖锥突然发生爆炸。前端的战斗部炸出的高温高压金属射流直接摧毁了刀刃，还在灰色AG的右手留下大量伤痕。紧接着，“战戟”拔下另一把尖锥，自敌机的肋下捅入主装甲。这就是为对付主战型而专门设计的爆破尖锥。只要能够命中，装有定向炸药的战斗部足以一发击毁主战型AG——能命中的话。

一声低沉的闷响通过机体的集音器传入尤娜的耳内。弗拉格击毁了那台AG了吗？

第二声爆破音让尤娜愣了一下。在CG画面中，她看到“战戟”的爆破尖锥插在灰色AG的背负式的火炮上，将那门火炮炸成碎片。

到底发生了什——

『05，回避！』

艾雯的嘶吼把尤娜拉回了现实，然而这已经迟了。巨大的冲击让“自由行者”仰天倒下，激起巨大的烟雾。紧急启动的安全气囊从显示屏的缝隙里喷出，将尤娜牢牢裹住。冲击晃动着整个驾驶舱，一时间把尤娜震得眼冒金星。唯有鸣叫着的损伤指示器和系统警告令尤娜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发105mm的穿甲弹命中了机体的右肩。

“唔……”

没等气囊泄完气，尤娜已经让主推进器进行紧急喷射。“自由行者”从地上跃了起来，堪堪躲过了第二发炮弹。

“03，刚才01到底……”

『死了！淦！淦他娘的情报部！淦他娘的任务！』

歇斯底里般地大叫着的艾雯令被震晕的尤娜彻底清醒过来。在对物感测器捕捉到的画面中，她看到了挺着速射炮开火的“战戟”，驾着狙击炮进入回避机动的“钢骑士”，装甲挂彩但如无其事地举起武器的灰色的主战型AG，以及瘫倒在地上、胸部装甲穿了一个大洞的“战戟”。

“……”

尤娜紧咬着下唇。眼前是残酷的现实，逼迫着她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曾经一同奋战的队友倒在自己面前的现实。

如果自己能够再强一点的话——不，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尤娜。至少，无论如何，也要让艾雯姐平安无事……

内心猛然升起的念头驱使着少女拉动操纵杆。“自由行者”举起200mm火箭弹，朝着主战型AG的脸上射出一发高爆火箭弹。在主战型AG举起盾牌之际，尤娜点下火控界面的火神炮选项并扣下扳机。自“自由行者”的头部火神炮挂舱处打出的火线劈向手持狙击炮的“钢骑士”，令后者不得不再次进入回避机动。

<机体右肩驱动器严重损坏/右臂失去响应>

<200mm火箭筒-残弹1>

<后腰人工肌肉拉伤-出力下降>

显示在面板上是使少女为之皱眉各种警告。目前摆在少女面前的选项也只剩下一个。

“05呼叫03。我们撤吧。撤到前进基地附近的话，我就能呼叫前进基地的快速反应部队。”

『你先撤！我来掩护！』

原以为艾雯会大骂着给弗拉格报仇，没想到艾雯接受了尤娜的撤离意见。只是，艾雯的答案并非尤娜想要的。

“不，要走一起走！”

正在开火的“战戟”猛然回过头。即使隔着机体，尤娜似乎也能感觉到艾雯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视线。

『都这个时候还想刷什么脾气。你快给我走！』

“不！只要我们两个一起的话……”

『给我听好了！』艾雯大喝一声，打断了尤娜的话。同时，“战戟”将多功能发射具中的烟雾弹尽数射出。大量的光电对抗烟幕阻拦了敌人的视线，为艾雯与尤娜赢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别那么天真，尤娜！靠大家的努力就能度过难关什么的，只有那些狗屁的电影和电视剧里才会出现！所以你快走！晚了谁也走不了！』

“但是……”

『我又没说我要上去送死！我才不想和那群GURAO一起死在这里！』

没好气地说出斥责的话的艾雯，让尤娜把话吞了回去。

——没错，要一起回去！

“自由行者”向着“战戟”点点头，“战戟”则竖起机器手的大拇指作为回应。

“那么，走吧！”

尤娜将节流阀一推到底，让机体的推进器进行最大功率的输出。咆哮着的推进器喷射出苍蓝色的火焰，一口气将机体推向烟幕之外。就像早已等候多时一般，两发炮弹朝她招呼而来。紧随而至的，是机体被锁定的警告音。尤娜翻转机身，用微小的动作躲过炮击，并一边释放红外诱饵弹，一边往蜂拥而至的导弹群中喷洒出火神炮荚舱中的空爆弹药。仿佛是经受不住诱惑，部分导弹被诱饵吸引住，一头栽到沙地上。剩余的导弹则被空爆弹药的火线击坠，或者被破片引爆。

“好！我吸引到他们的注意了，趁现在——”

警告声与冲击再次包围了尤娜。猛地失去平衡的“自由行者”栽倒在沙地上。被惯性影响的机体在沙地上不停翻滚着，直到被一个高大的沙丘拦下，然后深深地**沙丘里。一系列剧烈的冲击令驾驶舱的各处都迸出了电火花。机体损伤指示器大声惨叫，屏幕上亦扫过阵阵杂讯。

“唔……”

安全气囊再度保住了尤娜的小命。及时起动的安全气囊配合驾驶服上紧急作用的气囊接住了尤娜撞向屏幕的脸，但是冲击依旧忠实地传达到她的身体上。

“咳……咳……”

视界被染成血色，液体自鼻孔和嘴角滑落，肺部也像是压住一样，使尤娜几乎喘不过气。每进行一次呼吸，身体各处都会传出悲鸣，尤其是侧腹。右臂似乎也在刚才的冲击中脱臼了。

<警告，机体受损>

<左腿膝关节受损，出力下降>

<警告，多处人工肌肉受损>

<警告，武器丢失>

<警告，主感测器受损>

满屏幕的红字，尖锐的警报声。看来机体的状况和自己的身体一样——糟透了。

“05呼叫……咳……03，收到吗……”

几乎动用起全身的力量发出的呼叫并没有得到回应。

“呜……”

无视侧腹处传来的疼痛，尤娜勉强伸出左手，重新激活了一度当机的机载雷达。杂讯扫过的屏幕上，代表着“钢骑士”的信号消失了——和“战戟”的信号一起。

艾雯姐……不，说不定只是因为干扰而丢失了信号。艾雯姐可是很命硬的！

在内心拼命安抚着自己的同时，尤娜咬着牙，忍住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拉起操纵杆。“自由行者”摇摇晃晃地把自己从沙地上拔了出来，猛然启动姿势调整喷口，让机体在地上打滚。

扑了个空的炮弹落在“自由行者”前一秒呆着的位置，气愤地将沙尘掀飞。

那架主战型还在！

强忍着让身体几乎散架的剧痛，尤娜让“自由行者”全身的姿势控制喷口与推进器一起喷射，硬是搬起左腿无法工作的机体，扑向插在不远处的沙丘上的200mm火箭筒。几乎是在机器手摸到火箭筒的同时，穿甲弹擦着“自由行者”的后腰，落在沙丘上。

——是在玩弄我吗？！

一把抓起火箭筒的“自由行者”，在一个翻滚后以蹲姿稳定住机身，并扬起它那伤痕累累的头部感测器。视野中的灰色AG已经没有原本那么神气了，各种伤痕布满它的机身，城墙一样的盾牌千疮百孔，肩部火炮的炮管被炸得变了形。不过，吸引到尤娜的注意的，还是它那失去了刃状天线，且被炮弹扯毁一半的头部。

“艾雯姐……”

没错，这肯定是艾雯姐刚刚给它留下的伤痕！艾雯姐肯定还——

又一发掠过主装甲的炮弹使尤娜不得不清空了脑海里的杂念。“自由行者”抬起机器手，把仅剩一发弹药的火箭筒指向灰色AG。

只有一发。一发火箭弹能把它摧毁吗？尤娜飞快地将可行的对策考虑了一边，但都被残酷的现状否决了。没错，仅靠自己，靠着残破不堪的“自由行者”，靠这一发火箭弹，是无法打倒对方。而逃走这个选项，自“自由行者”的左膝关节被击中的那一刻起，已经不存在了。目前摆在自己的面前的唯一的选项，只有战斗——然后死去。

死……我……

尤娜握紧了操纵杆。如果自己能再小心一点，如果自己的反应再快一点，如果自己的操纵技术能再好一点，如果自己能够……再变强一点。

然而，世事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灰色AG的炮口闪出火光的瞬间，尤娜亦反射性地扣下扳机。寄托着她悔恨、不甘、以及最后的希望，火箭弹命中了目标。这次，幸运女神难得站在了尤娜这边。火箭弹掠过盾牌的边缘，很幸运地击中了灰色AG的大腿处。爆炸瞬间将敌机笼罩——只是尤娜已经没有确认攻击成效的余力了。

“唔！”

冲击再次把尤娜死死地压在座椅上。敌机射出的炮弹击穿了“自由行者”的主装甲，在后者的左胸上开出一个洞。战术电脑在这次攻击下直接当机，导致驾驶舱顿时一片黑暗。

成功了？我……打倒了那台主战型？！不，不能大意。

当机之后的数秒内，战术电脑又自动进行了应急重启。迅速地跳过了自检，仅把对战斗有用的系统重启后，画面又回到了屏幕上。

“！！”

那台灰色的AG，依旧站在那里。虽然身上布满伤痕，大腿处的装甲也被完全打烂。

不是打中了吗！为什么？明明遭到火箭弹的直击，这是什么怪物一样的防御！

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台灰色AG，尤娜再次扣下扳机，把火神炮荚舱里剩余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火线飞蛾扑火般撞击在灰色AG的盾牌和装甲上，仅能在那铜墙铁壁上留下点点火花。很快，火神炮发出“嗒嗒”声空转着——最后的弹药已经告罄。

结果，你还是一事无成啊，尤娜……

看着在屏幕的倒影中如此狼狈的自己，尤娜咧了咧嘴，松开了紧握着操纵杆的手。

<警告：主装甲已被击穿>

<警告：平衡器失去响应>

<火神炮荚舱，残弹0>

<警告：主引擎受损，出力严重下降>

<推进剂存量：低下>

<警告>

<警告>

……

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自己。

明明尽了全力，却变成现在这样……这不还是和那时一样嘛……或许，我那时候就应该冻死在那条街上……

直勾勾地盯着炮口的尤娜，等待着将自己的生命带走的那一抹闪光。但是，原本应该朝着她射击的火炮，突然调转炮口。

钢铁的豪雨，自上而下，将敌机笼罩在其中。慌忙地移动笨重的机体的灰色AG，朝着空中愤怒地还击。然而，炮弹仅是划过空无一物的夜空，并没有击中任何物体。

『嗞……呼叫Fairy05，这里是Wyvern。听得见吗，Fairy05。』

沉默已久的无线电频道里出现了异常熟悉的声音。猛然出现的银白色的机体在半空中使出一击飞踢，将灰色AG踹飞。灰色AG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扬起大量的尘土。

“是伊莉斯中尉……吗……”

『……作战时请呼叫我的作战代号。』伊莉斯的回答依旧是那么冷淡，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在说教你之前，这家伙归我了。』

“嗯……”

尤娜有气无力地应答了无线电的同时，灰色AG启动了推进器，从地上跃了起来。自它的导弹舱中发射出的大量反装甲导弹，如同蜂群一般扑向“双足飞龙”。“双足飞龙”亦打开大腿外挂着三军联合导弹发射单元，将四发导弹回敬回去。接着，双方同时进入回避机动。与那台主战型AG笨拙的回避不同，在尤娜看来，那些导弹……完全无法接近飞龙。“飞龙”背后的推进单元吐出燃料的激流，推动着机体飞向夜空。而，那些扑向“飞龙”的蜂群，在触碰到“飞龙”之前，就突然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徒劳地飞向远方，或者撞向大地。

这是……什么魔法……

还没来得及惊讶，半空中的“飞龙”早已举起手上的步枪和冲锋枪。两道火舌自上而下冲击着灰色AG，撕碎了它那破损的头部。失去了头部的它的动作随即为之一滞，然后茫然地举起盾牌，朝向攻击来袭的方向。然而，轻盈地在空中翻飞的“飞龙”又从别的方向攻击了它——犹如敏捷的斗牛士挑逗笨重的公牛。

这就是……新型机的实力？

尤娜瞪大着眼，一直注视着在屏幕上那轻巧的身影。如果，如果自己也能驾驶这样的机体……

疲于防守的敌机很快露出了破绽。在一次牵制射击后，银白色的魅影迅速地绕到灰色AG的后方，用一击短促射击中了它背部的推进剂储存处。推进剂与点火剂发生了诱爆，巨大的爆炸直接将它吞噬，如同绚丽的烟火般，照亮了夜空。

“……真厉害。”

『过奖了。』

“飞龙”朝着尤娜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轻盈地在“自由行者”身旁着陆。

『还能动吗，爱尔柏塔少尉？』

“机体……已经不行了。我的话……勉强可以。”

『那抛弃机体吧。我来协助你。』

“飞龙”蹲下身子，伸出机器手，扶住了“自由行者”的机身，以方便尤娜从驾驶舱里出来。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尤娜将机体的资料进行了简单的备份。因为只能使用左手，所以尤娜的操作十分别扭。在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后，她才完成了备份，并将存储着资料的硬盘拔了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飞龙”伸出手，接住了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尤娜。

『请抓稳。』

“飞龙”的手指收拢起来，小心翼翼地遮住了尤娜的身体，然后直起身。

“伊莉斯中尉……我是不是……很没用？”

伊莉斯没有回答。“飞龙”迈开步子，小跑着离开了这片区域。机体的抖动刺激到了尤娜的伤口，令她不得不咬牙忍耐。

『我觉得，少尉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突然从“飞龙”的扬声器里传出的话语使尤娜微微一愣。她抬起头，从钢铁巨人的指缝中凝视巨人的头部。

“是吗……”

尤娜躺在巨人的手心，缩起身子，微眯起双眼。她挺像小睡一下的，只是侧腹处传来的疼痛一直刺激着她的神经。

“那个，伊莉斯中……”

尤娜刚张开嘴，就听到了尖锐的呼啸划过天际。随后，远处便传来滚雷一般的隆隆声。“飞龙”像是吃惊一样停下步伐，看着夜空被一道道闪光所撕裂。

“这是？！”

从手心探出头的尤娜，呆呆地望着地平线的那一头。那片漆黑的夜空，此时已被炮火映成了血红色。

『又开始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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