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在朝考伊拉行礼并获得免礼后，杰西卡意味深长地说道：“考伊拉皇女，恕我直言，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内心忐忑的考伊拉欲言又止，杰西卡于是率先回应：“请先回宫吧，那部魔导机没那么快完工的。”

“那借我一部海嘉，不，甚至是威扎德就够了。”

“驾驶魔导机可不是在玩，您这是要做什么？”

“……”

“诺雅·赛科莱丽对吧？”杰西卡扶额叹气，“我说皇女啊，就算您一腔热血地冲出去也找不到人的，帝国疆土辽阔，甚至有我们都未能探明的地方，就算您再有自信，未必都能找到他们的。”

“那你要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等着吗？”

“对。”

杰西卡的秒答让考伊拉错愕了好几秒，半响才回过神来，“无论如何……都不肯借吗？”

“您是皇女，若您下令，没有您得不到的魔导机。问题在于，就算我双手奉上最优良的魔导机，也不能保您找到诺雅·赛科莱丽，这是现实，凡人无法改变的事物。”

考伊拉其实心里明白杰西卡的劝诫都是正确的，可正因为无比正确，正确到了甚至无人可以反驳的程度，才让她感到莫大的挫败。考伊拉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个人站出来说“不去找怎么知道？”她需要并非是现实的抨击，而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只有这样，才能化作她前行的动力。

可挚爱的皇兄做不到，杰西卡也是现实主义者，孤独的考伊拉不知还能向谁求助，唯有默默捏紧裙角，满怀着不甘与委屈轻声说了句“打扰了”后转身离去。

望着那彷徨迷惘的娇小背影，杰西卡不由自主地掏出烟盒，可当她低头一看时，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嘁——！”杰西卡一把合上烟盒，郁郁寡欢地回到机库。

郁郁不得志又孤单寂寞的考伊拉精神愈发恍惚，就在她路过花苑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仿佛是某个老妪在呢喃。

当考伊拉的目光随着被呢喃吸引而去的意识转向左侧时，一个刚好能容纳她通过时空漩涡赫然映入眼帘。

考伊拉的双瞳渐渐失去光辉，她不由自主地慢慢走入漩涡，来到那位于地下的双扇门前。此时由于奎拉的谕旨，此处早已没有人影，着魔的考伊拉继续受声音的蛊惑，慢慢将手伸向了宝石。就在少女的指尖触及宝石的瞬间，一道炫目的白光从宝石内部喷涌而出，顷刻间吞没了包括考伊拉在内的整个空间。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过后，睁开眼睛的考伊拉惊奇地发现自己毫发未损，而且待她定睛一看，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与帝国乃至整个数域世界都截然不同，笔直高大的建筑随处可见，但它们的上方却非蔚蓝的天际，而是漆黑一片。

那是星空吗？不，不对，那没有星星。

考伊拉使出魔导技放大了那“天空”的局部，发现那是一大片岩石区域，而且无论她将视角移到哪，都只有岩石。

这是地底都市！可是谁，为了什么而建立的？这里又位于什么地方？这还是数域世界吗？

怀着满腹疑问和求生本能，考伊拉开始了没有终点的探索之旅。她发现这里虽然没有半个人影，可处处都有生命生活过的迹象，一些露天餐厅的食物甚至还算干净。由此她推断这里不久之前必定还有生命，只是由于某种突发事件，他们不得不抛弃此地，甚至有另一种可能……

他们……其实是被抹消了。

想到这里，考伊拉不禁害怕地抱住自己，那股抹消了他们的力量是否就是把自己带来这里的人所释放的？要真是如此，那自己又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和结局？

逐渐被恐惧占据全部身心的考伊拉再也无力走动，直接跪倒在大路中央开始抽泣，“皇兄……救命啊……呜呜呜……”

这时，一阵怪异的旋风刮过考伊拉，在让她打了个冷颤并带走她的泪水后，也带来了一条红色围巾。由于后颈突然传来触感，吓得考伊拉失声尖叫，本能地起身并往前跑了起来，而在她踉跄地往前跑了几步后，一个不小心被石块绊倒在地。

四肢着地的考伊拉内心更加委屈与悲伤了，接近崩溃边缘的她痴痴地凝视着不断延伸向远处却空无一人的街道，正要放声大哭之际，先前的红色围巾缓缓飘落，如一只光滑的手掌轻抚过她的面庞，直至落地。

考伊拉跪坐起来，拾起那条红色围巾，一头雾水的她不知为何对这围巾有种天生的敌意，她揪紧围巾的两端，表情变得凶恶，咬牙切齿地瞪着它。

“啊啊啊啊啊啊——！！！”在考伊拉的怒吼声中，围巾被扯得粉碎，绸缎碎片与丝线四散开来，先前将她带来此地的诡异白光从围巾被扯开的缝隙中溢出，眨眼间便膨胀开来将她和视野里的万物再次吞没。

待考伊拉又一次回过神来时，泪流满面的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皇宫，并且就跪在刚才漩涡出现的地方。

天，还是那样蓝；空气，还是充满了花香；家，还是那个家。

“哈……哈哈哈哈……”考伊拉喜极而泣，但这笑声中却满是苦涩，听得人心碎可怜。

大哭大笑后，身心俱疲的考伊拉当场晕死过去，她在直到合上双眼前都未曾发觉，其实有一人暗中观察了她从消失到归来的全程。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统治着整个庞大帝国的帝王——奎拉。

奎拉本是想来察看那地道后续的处理情况，却偶然窥见了女儿的奇妙遭遇，他在时空漩涡出现的那一刹便预感到了什么，只是不料赶赴现场时正好遇到考伊拉走入漩涡。担忧不已的他只得停在原地，祈祷着女儿能平安归来。

结果，考伊拉是顺利回来了，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被留在了漩涡的另一头。

对此心中有数的奎拉却是一言不发，唯有满脸忧愁地剧目望向天空，将心中的苦楚与无奈透过思念传递至远方，“我们的气数……难道真无可挽回了吗？阿斯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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