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几乎就在拿瓦他号进驻据点“特立顿”的同时，福克斯的巡洋舰也与考伊拉的舰队合流了。福克斯合流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到旗舰，打算与考伊拉商谈了解情况，但米娅见考伊拉还需静养，外加她此时的心情不好，于是劝福克斯暂时别去打扰，自己则转而将眼下的情况对福克斯做了个总结报告。

“皇女殿下重伤，你为了治疗她也几乎耗尽了灵力。”福克斯神情严峻，“看来异民果真是不容小觑，要是继续放纵他们成长可不得了，皇女殿下及时把我召回来对付那艘船是正确的。”

“……可以的话还是尽量避免冲突的好，神帝肯定也不希望见到这种局面。”米娅忧心忡忡地说道。

“皇女殿下可是神帝的亲妹妹，他再怎么仁慈看到妹妹差点死掉也不会无动于衷的，至少要将伤害她的人绳之以法才行。”福克斯眉心紧锁地问道，“是谁把皇女殿下伤成这样的？”

米娅沉默了。

“不知道吗？还是……”看着米娅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福克斯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不能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米娅扭头躲开福克斯的注视。

“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内讧了？”福克斯愈发不安。

“是诺雅和小皮……”米娅的声音很轻，“皇女殿下说要去追击他们，结果等我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命悬一线的状态了，恐怕是身为元素神的小皮使出了全力……”

“诺雅……”福克斯愣住了，他的脑内一片空白。

福克斯也想不到，自己魂牵梦绕、盼望不已的诺雅竟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进入自己的生活，可无论如何，此刻他内心的喜悦胜过千言万语甚至一切。

福克斯激动地抓住米娅的肩头，“真的是诺雅？！她还活着？没搞错吧？”

“我跟她亲自对话过了，是她本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福克斯喜极而泣，“诺雅还活着……诺雅还活着——！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福克斯那疯狂的模样，米娅有些被吓到了。她愕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福克斯，小心翼翼地问候了声：“你……还好吧？”

“诺雅还活着啊——！”福克斯那高昂的情绪无人可挡，“你没必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她还活着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我能理解你的喜悦，单就这件事而言我也很开心，可是……”米娅的心情无比复杂，“她现在和巴诺联手，甚至重伤了皇女殿下，我们……没法再回到以前那样了啊。”

虽说残忍，但米娅实在不愿见福克斯沉浸在幻想中，只得咬咬牙道出事实。

只是这几句简单的结论便让福克斯的狂欢乍然而止，他呆若木鸡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房间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等到米娅觉得福克斯已经开始恢复冷静，打算出声同他商议接下去的事宜时，福克斯却先行开了口。

“被洗脑了……”福克斯平静地对着天花板如是道。

“哎？”

“就像十一年前一样，诺雅是被异民洗脑了……”福克斯徐徐垂下头，对米娅露出信誓旦旦的微笑，“我们一定能把诺雅救回来，澄清误会的！”

“福克斯……”不知为何，米娅觉得此时的福克斯反而比刚才更加癫狂与可怕，简直可以说是另一个人。

“只要把那群可恨的异民全部除光，诺雅就能回来了……”福克斯捏紧拳头，眼中满是仇恨与斗志，“我们一定要把她救回来！米娅！”

“不对……”米娅一边摇头一边慢慢往后退去，身体本能警告着她，不要与现在的福克斯扯上太多关系，“福克斯，这不是异民的错……”

“这就是他们的错——！”刚才还轻声细语、面带微笑的福克斯听到米娅的说法后瞬间变脸，对着她怒颜咆哮，“我来这里之前就跟法尔科交过手了，他甚至还想洗脑蒂嘉，跟十一年前洗脑诺雅的套路一模一样，这群异民从来就没变过，浪费了神帝的一番好心！皇女殿下的做法是对的，这些不知感恩卑鄙无耻的混账就应该统统杀光，让他们下地狱！”

“法尔科……”米娅愈发觉得福克斯陌生，“你难道……忘了我们一起冒险的事吗？你怎么能被仇恨蒙蔽双眼到这程度？他可是我们的朋友啊！”

“连你也被洗脑吗？还是整天钻研古籍昏了头？”福克斯目光凶狠地逼近米娅，“法尔科才不是什么朋友，他是仇人！是把诺雅从我手边夺走、害死诺雅的仇人！！是应该被从这世上抹去的罪恶！要不是他，诺雅现在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在这里跟你我一起开心地聊天！那家伙第一次见到诺雅时就想杀她，这种……这种怪物根本不配称之为人，更别提什么朋友！！”

“想杀诺雅的不是别人，是考伊拉啊——！！”情势所迫，米娅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她本想以这股勇气唤醒福克斯潜在的最后一丝良知和理智，不料换来的却是一只扼住自己喉咙、青筋暴跳的手臂。

“连你也被异民洗脑了吗？”福克斯将米娅压在墙上，五指不断施力，挣扎的米娅如今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扭曲的怪奇人影，“竟敢侮辱皇女殿下，她可是帝国的代表……”

“福……克……斯……”即将晕厥的米娅无力地望着福克斯，她缓缓将手伸向福克斯的脸庞，眼神里尽是忧伤与困惑，却无半点恨意。

对米娅来说，福克斯是自己最后能够信任与依赖的朋友了，即便被如此伤害，她仍不想轻易放弃。

这番真情终于打动了福克斯，他恍然大悟，瞬间松开手掌，害怕地往后退去，“我……对不起……”

“咳……咳咳……”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米娅如今说不上一句话。

“都是异民的错，都是法尔科的错！！”思维一团混乱的福克斯痛苦地抱头大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我一定要把诺雅救回来！！”

“福克斯……”米娅竭尽全力地爬向福克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福克斯之际，福克斯突然起身，脸上又被憎恶所占据。

“杀光他们，我现在就去制定作战计划，这次一定要把他们统统杀光——！把诺雅夺回来！”福克斯对地上的米娅置之不理，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沿途散布出震耳的咆哮声。

当米娅总算缓过气来，可以站立起来时，福克斯早已不见了踪影。

明明知道福克斯再这样下去会愈发堕落，明明知道错误的根源在于考伊拉。但米娅却还是只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迷惘的双眼中倒映出一扇紧闭的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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