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一卷 第三章——永夜城（1）

末日纪1328年8月10日晚20点17分。

黎九七强压下脑中的眩晕感，深吸一口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城市。

城市建立在一座巨大的钢铁平台上，周围伫立着高耸的围墙和瞭望台，城门位于围墙向内凹陷的缺口处，由数十片并排的钢板构成，此时正处于开启状态。

一条上百米宽的斜坡自城门前方延伸而下，一直通向荒原深处。

透过浓雾，依稀可见城内宏伟壮观的巨大建筑群和零星的灯火。

城门右侧是一块数十米高的巨大石碑，虽然略有残破，但依旧巍峨宏伟，岁月的侵蚀无法磨灭其气势，反而给它增添了些许历史的厚重感。

石碑正中刻着“桃源”二字。右下角是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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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之上永不熄灭的骄阳，是文明复兴之光！”——罗北辰

九七三年十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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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九七盯着石碑，陷入沉思。

“桃源”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名字，从外观上看，这座城市的宏伟程度，比之天枢城也不遑多让。

九七三年十月一日应该是立碑的日期，距离今天已有三百五十多年，比沃克斯特的历史还要长。

城市本身的年龄应该远超这个数字，甚至可能经历过辉煌时代的大灾变。

最令人费解的是石碑下方的那句话，“天柱”是什么？“罗北辰”又是谁？

这种规模的城市，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建成，但为何之前的资料中仅记载了沃克斯特，却对桃源只字不提？

之前在八六的带领下，他们有惊无险的穿越了城市前方的荒原，途中遇到了许多不断向城市行进的尸体。

虽然绝大部分都被荒原上神出鬼没的漩涡撕碎，但仍有一些成功穿越荒原，进入城内。

尸体为何会向这里汇聚？城内有活人吗？荒原上的死亡漩涡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四肢的无力感和脑壳内传来的疼痛，让黎九七意识到现在并非探险的最佳时机，但好奇心却仿佛恶魔一般，不断撩拨着他的神经。

原路返回不太现实，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以现在的状态进入城内面对未知的危险，实在有些作死。

“先进城吧，八六刚才说城内似乎没有刚才那种漩涡，”小顽伸手摸了摸黎九七的额头，“你烧的好厉害，不要放弃治疗啊，这么大的城市肯定有医院，应该能找到更高级的医疗器械。”

黎九七点头，虽然入城会面临未知的危险，但却可以摆脱空域的追杀，没有八六的带领，就算强如悬浮机甲，也不可能安然穿越荒原来到这里。

“总之先进去看看吧。”

……

城门后方是一条宽阔的街道，道旁，两排巍峨宏伟的建筑气势磅礴。

建筑外墙由玻璃覆盖，组成一块巨大的显示屏，简约又不失大气。其中绝大部分都已停止工作，只有少数几块不时闪烁荧光，明灭不定。

路灯在浓雾的笼罩下，放出昏黄的光，将周围的空气染成橘色，给人带来一丝暖意，然而小顽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周围太安静了，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大都市的喧嚣，反而充斥着腐败的气息。

街道两侧的树木已然枯萎，盘虬的枯枝绝望地向四周延展，狰狞可怖。

路上布满凹坑和碎石，似乎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战斗，尸骸遍地都是，甚至可以见到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小山。

无数机械的残骸被丢弃在路上，大部分都已残破不堪。从一些比较完整的碎片中，依稀能够辨认出机械的原貌。

“这座城市……，死了。”黎九七眼中露出悲伤。

城中的路灯还在亮，说明这里的能源系统依然健全，但这座城市的确是死了，因为没有人，看不到丝毫生机。

之前黎九七看到城市的名字，还隐隐有些期待，然而入城后他才明白，桃源中并无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景致，只有死寂。

几人来到这里，仿佛走进一座空山，一座孤坟。

小顽俯下身子，仔细观察。

除了枪械碎片，动力装甲碎片之外，她还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比如没有轮子的车，再比如没有弹夹和能源匣的枪械。

突然，她目光一凝，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背冲上后脑。

周围散落的无数骸骨中，似乎有些并非人骨。

小顽在其中翻找许久，勉强拼凑出一节长满倒刺，利爪狰狞的腿骨。

只可惜这些骨骼碎裂的太过严重，无法拼凑出原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生物她之前并未见过。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前方突然传来黎九七的声音。

小顽循声望去，只见黎九七手持一把样式奇特的枪械向她招手。

比起枪械，这玩意倒更像小号的火箭筒，在黎九七的操作下，这把枪似乎重新开始运转。

“来试试威力如何。”

黎九七的病似乎一下好了很多，他举起枪，瞄准一侧的大楼。

“别……。”小顽抬手阻止，然而为时已晚。

黎九七扣下扳机，枪身上无数零件运转起来，枪口也开始闪光。

“嗡——。”枪声炸响，仿佛一道闷雷。

小顽慌忙俯身，将身子缩成一团。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嘛？原来坏掉了啊。”黎九七皱眉，有些郁闷。

“我次……。”

小顽刚想骂人，却听到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她缓缓转头，只感觉自己的颈椎也在咔嚓作响。

黎九七刚才瞄准的地方，此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疯狂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在漩涡面前，大楼仿佛纸糊一般。钢筋混杂着楼板与玻璃的碎片向四周抛散。

待到漩涡散去，大楼的中部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凹坑。

“啧啧，威力还挺大，不知持久力如何？”黎九七挠头，“试试能打几炮？”

他刚想扣动扳机，突然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手中的枪也被瞬间夺走。

“你——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小顽每说一个字，就在黎九七的脑袋上拍一巴掌，“养只猴子都比你靠谱。”

“就是试一下，又没对着自己……。”黎九七仿佛习惯了这种惩罚方式，心不在焉的附和了几句，又伸手去抓小顽背后的枪。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敢试？缩爪！”小顽拍掉黎九七的手，晃着手中的枪道，“还好这玩意杀伤力有限，万一是个微型核弹发射井，咱俩就可以一起上路了。”

“还……还有我。”八六在一边小声补充，看到小顽转头看自己，又吓得一缩头。

黎九七也感到一阵后怕，小顽并非危言耸听，空域那边的确制造过微型核弹发射井，威力虽然比不得大当量的核弹，但也足够炸平几个足球场了。

“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日后必定好好反省，改过自新，请组织继续批准我持有螺旋撕裂**机……。”黎九七还想争取一下新式武器的持有权，突然面色一变，做出噤声的手势。

小顽也感受到了些许异样，伸手将八六拉到自己和黎九七中间，扫视四周。

之前走在前方的尸体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脖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后方，十几具尸体缓缓靠近，将他们包围。

这些尸体一改之前呆滞的模样，表现出极其明显的敌意，其中一些微微躬身，做出攻击的姿态。

黎九七皱眉，之前明明相安无事，这些尸体为何突然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欲？

是因为自己进城了吗？

然而现在容不得黎九七思考太多，因为那些尸体已经咆哮着冲了上来，速度之快势头之猛，犹如下山野狗。

四肢传来的无力感极大削弱了黎九七打架的激情，既然不想打架，那么……。

“你看，我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现在又要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希望组织能够批准我使用螺旋撕裂**机。”

黎九七一边躲避尸体的攻击，一边申请己方最强武器的使用权限。

“用你麻痹，步枪也不许用，节省点子弹，你都能徒手拆机甲了，拆几个死人还需要用枪吗？”小顽将八六护在身后，一脚蹬飞了冲在最前的尸体，“赶紧解决，一会儿还要给你找医院看病。”

黎九七叹气，只觉得世界好生残酷，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竟然无法得到丝毫尊重。

前方，一具尸体猛冲过来，双手高高举起，向黎九七面部抓来。

下一刻，它的手僵在了空中。

黎九七稳稳捏住它的双臂，向内一拧。一阵骨骼碎裂的噼啪声传来，两条手臂瞬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黎九七借势向前一推，那具尸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地上的尸体奋力挣扎，然而它双臂已断，怎么也爬不起来。

就算是个正常人，在失去双手的情况下也很难爬起来，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这些尸体一旦失去了双手，基本就没有攻击能力了。

毕竟这些东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智商，只是凭借本能抓咬，高鞭腿后旋踢之类的高端技能，它们应该是用不出来的。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黎九七将一具尸体的脑袋重重按在地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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