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一卷 第十章——星星之火

小顽左手拎着八六，右手抽出手枪，向后连连射击。

身后，百余头合成兽铺天盖地地涌来。

八六早已在颠簸中醒来，此时有些惊恐地望着后方。

小顽心中暗暗焦急，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后边的怪物追的实在太近，不知是否来得及上车。

黎九七这家伙就喜欢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这会儿要是能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突然，小顽目光一凝，死死盯着前方。

黑暗中，闪过一缕寒芒，一柄玄色的长枪划破黑夜，带起一股劲风，向后方的怪物群刺去。

前排的一只合成兽首当其冲，被长枪贯穿身躯，向后倒飞数米，直接钉在地上。

兽群并未停滞，继续向前冲来。

另一边，黎九七从浓雾中走出。

“你……没事了？”小顽惊愕不已。

“强撑而已，我现在快难受死了。”黎九七表情扭曲，“时间紧迫，你们往后站点，我疯起来我自己都怕。”

小顽一龇牙，将八六放在一边，从背上取下步枪，扳开保险。

黎九七并未停留，径直走向兽群，在距离兽群二十余米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后脚发劲，猛蹬地面，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前蹿去。

黎九七每一步踏出，地面就多出数道裂纹，最前方的合成兽来不及躲闪，和黎九七正面相撞。

下一刻，血肉横飞，其中夹杂着白森森的骨片。

那只合成兽浑身筋骨寸断，如同破布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黎九七身躯不退反进，速度又快了三分，在速度到达极致后，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变得极具杀伤力，拳、脚、肘、膝、肩、胯、头，不论哪一处碰到敌人，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种只进不退，出手不回，硬打硬进无遮拦的战法，是梨子姐教他的。

按理说，战斗中冲入敌阵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很可能被敌军包围，腹背受敌。

然而包围黎九七的前提是跟上他的速度。

自从黎九七冲入兽群开始，他就一步未退，全速前冲，身后的合成兽非但无法从背后攻击到他，反而被他拉的越来越远。

黎九七一路前冲，撞死了三头合成兽之后，来到了长枪身边，伸手抽出钉在地上的长枪。

那根长枪长约八尺，通体由金属打造，锋利异常。

黎九七并未停步，将枪尖一抖，挑起合成兽的尸体，抡了一个大圈，将周围的合成兽逼退，然后继续向前冲去。

一只巨猿模样的合成兽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怒吼着向黎九七冲来，试图将他拦下。

黎九七前冲之势丝毫不减，在短兵相交的一刹那，他突然向右前方斜进步，从侧面闪到巨猿身后，反身一个回马枪。

枪尖从巨猿后脑贯入，自前额突出，带起漫天血花。

黎九七抽回长枪，调转枪头，继续前冲。

枪头化作一道银芒，肆意收割着生命。枪身如同游龙，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哪怕只是碰上一下，都会被弹飞出去。

黎九七一口气冲出上百米，途中击杀了三十余只合成兽，此时，他看到那只头颅巨大的猿猴就在不远处。

黎九七毫不迟疑，右手持枪，奋力向前掷出，长枪撕裂夜空，如一道白虹，瞬间贯穿了独眼猿猴的胸膛。

那只猿猴似乎自知必死无疑，毫不在意胸口的长枪，拼着重伤，不退反进，向前扑去，一拳砸向黎九七面门。

巨大的拳头砸在黎九七头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黎九七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侧头，有些不耐地拍掉猿猴的拳头。

猿猴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据说你有点智商，那应该听得懂人话吧。”黎九七淡淡开口，“你们太弱了，打着很没意思。”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黎九七比出一根中指，“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我早晚过去料理了它！”

说罢，他一巴掌扇在猿猴脸上，将它打的脑浆迸裂。

“怎么这么软？”黎九七看着手上的血迹，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无奈地拔出长枪，黎九七转身向后冲去。

时间紧迫，怪物还有不少，得来回多跑几趟。

……

五分钟后，小顽撇撇嘴，看着最后一只倒地抽搐的合成兽，扣动了扳机。

之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黎九七如同开着轧路机碾鸡蛋一般，来回碾了几圈，怪物就全死了。

“一群战五渣，长这熊样是吓唬谁呢？”

不远处，黎九七用长枪支撑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随时都会跌倒。

“辛苦了。”小顽上前几步，扶住黎九七。

“我没事，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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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

少女默默起身，她长发飞舞，全身腾起一阵白光。

半晌，光芒散去，她的衣着发生了些许变化。

还是素白的交领长裙，不过要华丽很多，云纹交叠，缎带纷飞，裙摆飘舞之间，洒落无数细碎的光点。

少女伸手一招，屋顶悬挂的灯笼缓缓飘落，被她提在手中。

那是一盏六方宫灯，以紫檀为骨，雕镂的纹饰精美繁复，六个角各有一个龙头，口内含珠，其下坠着环佩流苏在风中飘舞。

灯笼的六面都嵌着素色绢纱，其上布满朦胧的彩绘，上边不时有人名闪过。

少女提着灯，表情似笑非笑，步伐四平八稳，缓缓向外走去。

此时，黎九七刚刚归还长枪归来，小顽也准备妥当，正牵着八六的手准备离开。

“她是？”小顽上前几步，搀着黎九七。

她是虚无中诞生的少女，是盘古之心，是桃源唯一的幸存者。

不过现在……。

“她是罗北辰。黎九七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走。

小顽点点头，并未多问，牵着八六，和黎九七一起，默默跟在少女身后。

少女一言不发，无声地向前走去，昏黄的光晕在浓雾中扩散开来，照亮了一片天地。

穿过一条条破败的街巷，几人来到桃源的大门前。

“天柱之上永不熄灭的骄阳，是文明复兴之光。”黎九七看着门前的石碑，默默诵念着上边的话，把这一切铭刻在记忆中。

少女并未停留，仍旧缓步前行，向荒原深处走去。

八六看着前方的少女，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行进数百米后，少女停步，缓缓转身，望着黎九七等人。

似笑非笑，无喜无悲。

三颗星辰从天而降，如同跃动的火苗，悬浮在他们面前，一团小小的灯笼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几人伸手拖住那团火苗，表情肃穆。

少女侧过身，微微偏头，看向荒原深处的浓雾，示意几人继续前行。

几人轻轻点头，一同向前走去。

三团火苗漂浮在前方，为他们引路。

前行数十步，黎九七蓦然回首，少女的身影笼罩在浓雾和光晕中，若隐若现。

“八月十六日，是北辰点亮的那一天，为了纪念这个时刻，我们将这一天称为黎明节，黎明节前五天，北辰将会熄灭，在这无尽长夜里，先祖会提着引路明灯，穿越时光长河归来，在黑夜中为大家引路。每个追随先祖脚步的孩子，都会得到一粒火种——。”

“那是希望的火种，文明的火种！它会照亮黑夜！驱散愚昧！引你前行……！”

在之前的数千年里，少女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给孩子们引路，为文明传火。

每个孩子都会在无尽长夜中追随少女的脚步，继承文明的火种。

包括罗群，包括张晴雪，也包括罗加。

成就卓著者，可以把名字写在灯笼上，成为后人的榜样。

这一刻，黎九七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长夜中，少女提着引路明灯，在宽阔的街道上缓步前行，成千上万的小孩跟在她身后，听少女讲述着辉煌壮丽的史诗，梦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把名字写在引路明灯上。

一切都因一场灾难灰飞烟灭，明灯尚在，却再也无人追随。

从那以后，每个无尽长夜，少女都孤身一人，提着引路明灯，在破败的城内徘徊，如同一缕悲伤的魂。

过去，这盏灯为生者引路，现在，它只能为死者悼亡。

视线中，少女的身影愈发模糊，黎九七想大声告诉少女，自己一定会碾碎所有敌人，重燃北辰之光，将她从毁灭的深渊中救出来。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少女说过他很强，但黎九七明白，自己其实很弱。

不过，就算敌人是整个天枢城，他也会试着把空域从天上拉下来。

至于承诺，早就做过了，不是么？

“我会回来的。”黎九七最后看了一眼少女，心中默默地说，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向浓雾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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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上，跪着一具枯骨。

少女提着引路明灯，穿过浓雾，来到枯骨面前。

她俯身将灯笼放在两人中间，细心整理着裙摆，在枯骨对面正襟危坐。

“六十年了……。”少女似乎有些开心，“小罗群，你知道吗，今天我送出了三颗火种呢……。”

“北辰会再次亮起的，哪怕只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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