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一卷 第九章——悼亡·序(3)

控制中心。

小顽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内心深处掀起惊涛骇浪。

之前，她无意间瞟了一眼系统时间。

「7298年8月11日16时05分。」

她猛然想起之前捡到的笔记，急忙翻出来对照。

「……张晴雪——7238年8月10日。」

六十年前，张晴雪死亡。

六十年前，桃源启动了最高安全法则。

近六十年前，各地相继出现死者复活的新闻。

之前小顽推测张晴雪死于九十面前，桃源同样是九十年前毁灭的，但是这与最高安全法则的启动时间不符。

现在看来，是纪年法出了问题。

虽然小顽与系统建立了联系，但这并不代表系统内储存的所有知识都被她瞬间掌握。

这就好比人类的意识与大脑之间的关系，大脑中蕴藏着巨量的信息，通常情况下，这些信息隐藏在意识深处，人类必须主动搜索，才可以查阅。

这也是小顽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系统时间的原因。

当意识到桃源的纪年法极可能和天枢城不同之后，她赶忙去查阅了相关信息。

「公元5971年——公元7298年，一般被称为第三末日纪……。」

既然有第三末日纪，那是不是说明世界毁灭过三次？

小顽试图查阅第三末日纪前的相关记录，不料桃源在这方面的资料竟然少之又少。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桃源一直偏安一隅，独特的构造让其可以免于外界纷扰。

桃源似乎也乐得清静，数千年来与外界交流甚少。

除此之外，小顽倒是获取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桃源，前身为‘华夏物理研究院’，隶属于华夏科学院，由华夏科学院与华夏核工业集团联合创办，研究领域包括受控核聚变、高能物理……。”

“想不到他们竟然是辉煌时代的遗民……。”小顽喃喃自语。

之前在天枢城，小顽也曾尝试搜索辉煌时代和大灾变的资料，可惜一无所获。

那段历史一片空白，仿佛被人生生抹去一般。

现在看来，天枢城丢失的历史，很可能比想象中还要长。

即便是从辉煌时代传承至今的桃源，也仅仅是模糊的提及了那场灾难，关键部分全都被加密封存，需要所有九级权限一致通过，才可以解封。

小顽的意识只是刚刚触碰了这部分资料，脑中就涌来了铺天盖地的警告讯息。

「警告！解封必然导致毁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小顽隐隐有些恐惧。

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整段历史一片空白，哪怕只是看一眼相关记载，都会招来灾祸。

退一步说，如果那些资料真的如此危险，为何不直接销毁？桃源冒着极大风险封存这些资料的动机是什么？

小顽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然而现在并没有时间让她思考。

那群怪物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得赶在它们之前救出八六才行。

小顽重新确认了八六的位置，又将撤退路线仔细核对了几次，确认无误之后，解除了和系统之间的联系。

时间紧迫，虽然系统内还有大量珍贵资料来不及浏览，但也不得不放弃。

小顽环视四周，心中略感惋惜。

经此一别，这里的一切怕是都要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如同一粒落入大海的尘埃，再无人知晓。

至于以后再想办法回来什么的……，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你见过自己爬上烧烤架的蛤蟆吗？

……

沿着既定路线前行，小顽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八六所在的房间。

越是向前，地面的血迹越多，鼻中的血腥气愈发明显，让人从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惧。

当那地狱般血腥的场景出现在面前后，饶是小顽早有心理准备，仍感觉胃中一阵翻滚。

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感，小顽踩着满地碎肉，缓步前行。

站在屋门前，小顽伸手解除门禁，看到八六仍在熟睡，这才松了口气。

很好，很好。

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带着八六，按照既定路线脱离，和黎九七汇合后，就可以一起跑路了。

小顽上前几步，伸手去拍八六。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八六的一瞬间，耳中传来细碎的摩擦声，身后的大门突然开始合拢。

小顽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一把抓起八六，猛踏几步，抢在大门合拢之前，一个鱼跃钻出门外。

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小顽微皱眉头。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提示音。

「尊敬的引路人，请立刻动手抹杀名为“罗加”的生命体，之后我将全力助您脱困。」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小顽大脑一片空白。

她根本来不及考虑系统为何会发出如此荒谬的命令，一把抱起八六，靠着本能快速逃离。

「请务必杀死她，否则我将开启通道内的全部陷阱。」

小顽的身形猛的顿住，表情阴晴不定。

想到之前那些杀人于无形的诡异漩涡，她没敢贸然前进。

「敌方还有三十秒达到战场。」

催命般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身后隐约传来怪物的嘶吼。

小顽斜瞥了八六一眼，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这一刻，她起了杀心。

她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现在前有陷阱后有追兵，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半点犹豫，再耽搁一会儿，恐怕自己就要给八六陪葬了。

此时黎九七还在外边等着，他的身体情况那么糟，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独自离开。

“嘤咛。”怀中的八六嘤了一声，表情有些痛苦。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顽感觉周围的景物诡异的扭曲了一下，紧接着，耳边就传来八六的声音。

“姐姐……，请不要……杀我……。那些孩子没有恶意，它们只是想保护我……。”

小顽动作一顿，眼睛微眯。

姐姐？八六可从没叫过自己姐姐。

她微微低头，仔细打量着八六，发现她仍在熟睡，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她。

这就非常有趣了。

小顽虽然不清楚系统为何会发出抹杀八六的指令，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藏在暗中的某些存在不想让八六死去。

而她现在恰好掌握着八六的生死。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拿捏住他的命脉，就可以一改之前被动的局面，将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

小顽心念急转，瞬间想好了对策。

下一刻，她突然拔枪，顶住八六的脑袋。

“告诉我你是谁？我给你10秒，不说就打爆你的狗头，5，4，3……。”小顽死死盯着八六，语气森冷。

这并非恐吓，如果十秒后对方仍未回应，那么她会果断开枪，然后迅速逃离这里。

地下深处传出愤怒的嘶吼，那吼声仿佛撕裂了空间，直接钉入小顽大脑深处。

她双耳轰鸣，鼻腔内充满血腥气，然而大脑却愈发冷静。

有趣，太有趣了。

这一刻，小顽明白了很多东西。

八六对地下深处的那个存在，应该非常重要，重要到哪怕只是略微表现出杀意，都会让它慌乱异常，以至于露出破绽。

它的确神通广大，自己之前在控制中心外击杀的那个诡异肉球，很可能就是它的耳目，反过来说，它同样见识过自己的杀伐果断，因此它肯定不敢赌。

而系统不惜算计拥有九级权限的自己，也要抹杀八六，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如果让地下深处的那个存在得到了八六，那么对于桃源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八六如此重要，那么系统为何不自行抹杀她？

桃源虽然濒临毁灭，但肯定不至于一点武装力量都拿不出来，不然也不可能在那个怪物面前撑这么久。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系统根本没法自己动手。

黎九七遇到的毒药事件同样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系统根本没法独立裁决人类的生死，只能通过诱导的方式借刀杀人。

换句话说，系统根本无法主动杀死自己。它之前的威胁，肯定是撒谎。

至于八六为何如此特别……。

出去之后在想也来得及。

想到这儿，小顽不再迟疑，撒腿就跑。

身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嘶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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