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一卷 第四章——球形世界（1）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哪天太阳没有升起，你就把后山的毛虫全捉来吃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一定是记错了。”

“1321年6月22日晚21点15分，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在某些方面的记忆力真是令人惊叹……。”黎九七一脸苦逼。

这件事源于七年前他们关于“明天太阳是否一定会升起”的争论。

当时，小顽对空域的安全性表示担心，毕竟谁都无法保证空域会永远浮在天上，一旦发生意外，恐怕没有多少人可以生还。

黎九七对此嗤之以鼻，以太阳每日东升西落为例，表示类似事件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没必要杞人忧天。

在经历了解说，掀桌，尥蹶子等一系列手段后，黎九七发现小顽仍未改变看法，于是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拍着胸脯表示——如果哪天太阳没有升起，或者空域从空中坠下，那么自己就把后山的毛虫全捉来吃了。

毕竟自地球诞生之日起，太阳每天东升西落，至今已超过四十六亿年，并且可以预见，这个过程还会继续维持下去，直至星系终结。

从统计学的角度讲，“明天太阳会升起”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怀疑。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太阳哪去了？

黎九七抬头望天，缥缈的雾气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浓重的黑，远处的灯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如同摇曳的火苗。

理论上讲，就算山川崩塌、大海蒸发、地球爆炸，太阳也绝对不会消失，既然太阳不可能消失，那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换句话说，这座城市的上方存在一方巨大的穹顶，将整个城市覆盖。

“毛虫的事情咱们日后再说，毕竟现在没法回家，空域也不会自己掉下来，”黎九七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四周，“总之原路返回吧，先离开这里。”

小顽点头同意，心中对未来多了一丝期待。

之前一直担心毛虫有毒，黎九七吃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良反应，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毕竟医院中的那个人工智障机关算尽，也只让黎九七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区区毛虫又怎么可能毒死他？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现在黎九七身体欠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逼他吃吃毛虫(周围没有毛虫)，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城内的道路并不复杂，之前几人也并未太过深入，小顽凭借记忆，沿着来时的道路，向城市入口摸去。

就在几人进入前方的十字路口时，地下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

小顽猛的顿住脚步，轻轻扯住八六的手，将她拉到身旁，警惕地四处打量。

“轰！”又是一声沉闷的轰鸣，之后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此同时，周围的建筑缓缓开始移动。

片刻之后，轰鸣声戛然而止，周围所有建筑和道路，都改变了位置。

“这……。”黎九七目瞪口呆

之前他们还能凭借记忆原路返回，现在城市的结构完全变了，他们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清楚，想要离开这里，只能想办法探索新的道路。

“没用的，它不想让你离开。”小顽的声音有些沉重。

“谁？”黎九七下意识的发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僵。

回想起医院中人工智能说的话，几人的后背都升起一股寒意。

「桃源六十年前启动了最高安全法则，法则规定B级以上生命体若未标记，一律抹杀……」

一律抹杀！

黎九七之前被判定为A＋级的生命体，正是抹杀对象。只是没想到，这条法则竟然会被执行的这么彻底。毕竟移动城内那么多建筑，所要耗费的能源肯定不是小数目。

哪怕是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它也要杀死黎九七吗？

小顽内心愈发沉重。

食物虽然还有不少，但也禁不起过度消耗，如果食物吃光以前都无法离开，自己等人十有八九会被困死在这里。

“继续前进吧，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就恢复了，”黎九七拍了拍小顽的肩膀，“你你之前不是得到9级权限了吗？我现在被全城追杀，主要是因为没有被标记，如果给我也搞个系统承认的身份，应该就没事了。”

小顽点头，轻轻将八六拽到身后。

“希望你能快点恢复，”小顽将黎九七放在地上，抽出身上的短刀和手枪，微微躬身，双目死死盯着前方，“我不确定自己能撑多久。”

地面微微震动起来，浓雾中，无数人影缓缓浮现，后方，一团巨大的肉球隐约可见。

……

一条小巷中，小顽背着黎九七，牵着八六，小心翼翼的前行。

之前她经历了几次战斗，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衣衫多处破损，看上去十分狼狈。

黎九七看上去仍然精神不济，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小巷尽头，是一条宽阔的公路。

小顽贴紧墙壁，探出半个脑袋。

“嘀！”伴随着轻微的提示音，浓雾中亮起一点红光。

小顽没有迟疑，举枪便射。

一声金属撞击声过后，红光微微向后偏移，浓雾中浮现出一道黑影。

黑影缓缓靠近，逐渐显露身形。

那是一台造型奇特的机器人，呈椭球型，通体银灰色，身侧垂下四条机械臂，顶端的环状区域闪烁着红光，似乎是某种探测装置。

「滋啦……尊敬的……咔……引……滋啦……路人，早上好……。」机器人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能带我们离开吗？”小顽盯着这台漂浮在空中的机器人，试探的问道

「咔嚓……入口……咔嚓……已关闭……，滋啦……咔……无权……。」

“如何开启入口？”

「咔嚓……刺啦……咔嚓……，咔咔……咔……。」

“估计是时间太久，语音系统出了问题。”黎九七叹气，“试试给它下命令。”

“什么命令？”小顽问道。

“你可以让它表演个托马斯全旋，看它听不听你的。”黎九七道

“这样太不人道了，你好意思这么对待一只手无缚虎之力的机器人吗？”小顽驳回了黎九七的建议。转头对机器人道，“给我来个踺子后手翻转体一百八十度接直体前空翻转体五百四十度。”

机器人迟疑片刻，其中两只机械臂缓缓着地，然后猛地启动，奔跑，跳跃，空翻，一气呵成。

“啪——啪——啪！”黎九七有气无力的鼓掌，“好吧，是我错了，果然托马斯全旋对它来说实在太简单。”

小顽盯着机器人，表情严肃道：“我知道你现在语言模块受损，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然后执行，明白的话就再来个踺子后手翻转体一百八十度接直体前空翻转体五百四十度。”

机器人再次启动，奔跑，跳跃，空翻，一气呵成。

小顽微微点头，这台机器人虽然口齿不清，但好在能听懂人话，那么接下来就方便了。

“问问它哪里能找到车子？”黎九七建议道。

目前虽然还未出现伤亡，但自己等人的处境已经非常糟糕了，小顽虽然体力不错，但是背着一个人实在消耗太大，这种情况下别说找出口了，连保全自己都很困难。

小顽微微点头，道：“我们需要交通工具，最好是飞机或者汽车，如果没有，手推车也可以，如果你知道的话吗，请带我们过去。”

机器人缓缓转身，向浓雾中飘去。小顽牵着八六的手，紧随其后。

周围的建筑黑黢黢的，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怪，机器人飘浮在前方的虚空中，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那一点红光在为众人引路，仿佛一只幽灵。

也许无数年前，这里曾经是生者的乐园，然而现在却只有死寂。

这种氛围，会让每个踏入此地的生者感到莫名的压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排斥。

小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跟在机器人身后。

“你说如果我抱住那个机器人，它能带着我飞吗？”黎九七突然问到。

周围沉寂的三秒钟，紧接着是小顽压抑的低吼。

“妈的！你给闭嘴！气氛全被你毁了！”

……

穿过一条黝黑的小巷，几人进入了前方的主干道。

两旁是林立的建筑群，路上满是金属碎片和人类的骸骨。

机器人径直走向一辆破旧汽车，悬浮在一旁。

小顽走上前，仔细打量眼前的车子。

这辆车从外形上来讲，除了没有轮子之外，和空域的越野车差别不大。

小顽伸手触碰越野车的门把手，手镯上闪过一丝微光，车门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缓缓弹开。

紧接着，车内穿出细微的轰鸣声，车身轻微的抖动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向上飘起，在离地半米的高度悬浮。

“这……这怎么可能？这里的车子难道都是永动机吗？”八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刚才的机器人你怎么没反应？”黎九七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悬浮车，“这大概是远距离输电和磁悬浮技术吧，没想到桃源竟然有能力在整座城市下方铺设磁轨，这可比天枢城厉害多了。”

“远距离输电？磁轨？”八六神色迷茫。

“你还这么小，不懂很正常，让我给你科普一下……。”黎九七刚说一半，就感觉身子一轻，重重摔在车子后座。

小顽抱起机器人塞进车里，自己坐进驾驶室，对八六招手道：“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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