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抉择

宁云拿起望远镜，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光点便在瞬间冲到了距离塔尔塔洛斯号不足一万米的距离上，并且开始爬高。

这时宁云也终于看清了袭来物体的样子。那是几枚雪茄形的导弹，弹体中部有两个巨大的单翼。在导弹的尾部，一个小盆口正不断向外喷射出高温气体，推动着导弹向宁云他们快速飞来。

“上游-1！小北，启动近防炮，拦住它们！”

透过望远镜看着那几枚熟悉的弹体，宁云大声对身侧的少女喊道。许夜北也发现了正高速袭来的上游-1型反舰导弹，连忙调动右舷所有的防空武器进行拦截。

三英寸炮在火控雷达的引导下瞄准了导弹前方进行开火，二十多门三英寸炮的共同射击在塔尔塔洛斯号右舷三千米的空中构筑了一面由高爆弹破片构成的“墙”。两枚上游-1没来得及进行规避，径直撞在了高爆弹爆炸产生的碎片云中，原本光洁的弹体瞬间被打得坑坑洼洼。依靠惯性向前飞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两枚导弹拖着黑烟一头扎进海中，炸起了巨大的水柱。

另一枚上游导弹则幸运地突破了三英寸炮的防御范围，进入了战舰的内层防御圈。依照预先的程序设定，导弹开始爬升，准备进行俯冲对战舰实施攻顶打击。就在此时，右舷的三门1130近防炮一齐喷射出三道火舌，狠狠地抽打在正在爬升中的上游导弹上。30mm穿甲弹在一瞬间便撕碎了导弹的外壳，引爆了内部的燃料和战斗部的炸药。重达500kg的战斗部在距离战舰不到800米的海面上空爆炸开来，冲击波令塔尔塔洛斯号的舷窗震动不止。

“哥哥，确认三枚导弹全部击坠，”少女轻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身边的宁云报告道，“本舰状况良好，无一损伤。”

“确定是哪艘敌舰发射的导弹了吗？敌舰的型号是什么？”

宁云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紧握而有些发麻的双手，看向许夜北。

“确定发射导弹的黑潮战舰了，是一艘……”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犹豫起来，“巡洋？还是驱逐？”

宁云看着少女扫描出的结果。单从能量反应看，这艘战舰显然已经达到二战轻巡洋舰的水平了，但排水量上却和一艘驱逐舰相差不大，仅有两千五百余吨。宁云调取了主桅上EOTS（光电瞄准系统）的扫描数据，看到那艘战舰的侧影，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

“6607……”

“什么？”

从未见过这种战舰的许夜北听到宁云的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6607型导弹驱逐舰，”宁云向她解释道，“新中国海军装备系列的第一型驱逐舰，也是第一型导弹化改造的驱逐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型驱逐舰能够装填六枚上游-1型反舰导弹，那玩意的战斗部近半吨重。”

“也就是说……”

“我们摊上大麻烦了，”宁云面色凝重地看着少女，“我们正好在上游-1的射程区域内，而且那艘6607还剩下三枚导弹。上游-1虽然是亚音速反舰导弹，但仅凭我们的76mm防空炮是无法全部拦截的，CIWS要拦截也比较吃力，而且在刚才的拦截中三门1130的弹药消耗很大，恐怕……”

宁云的话还没说完，屏幕上的黑潮导驱便再次向塔尔塔洛斯号发射了导弹。三枚上游-1拖着淡蓝色的火舌依次从导弹发射架上飞出，向着塔尔塔洛斯号直冲而来。

“小北，全防空系统满功率运转！左满舵！用左舷的CIWS和三寸炮拦截！”

战舰的上空顿时密布三英寸炮炸开的弹片。与此同时，战舰尾部的推进器配合着船舵努力地将战舰向左侧推去，露出了左舷的防空炮组。

在上一轮防御中表现不错的三英寸高射炮并未在本轮攻击中取得任何战果。三枚巡航导弹径直穿过了塔尔塔洛斯的外层防空圈，贴近海面向着战舰飞来。与此同时，左舷弹药余量充裕的1130近防炮配合着刚刚已经进行过一轮拦截的前后两门1130近防炮一齐开火，30mm炮弹构成的长链向着反舰导弹直冲而去。

一枚反舰导弹被凌空打爆，而另外两枚则毫无损伤地继续冲刺。这时，塔尔塔洛斯号前后的两门近防炮突然停止了射击。

“哥哥，1130的弹药告罄了，现在只有1门能够正常开火了！”

少女的声音里透露着紧张。

“继续开火，做好防冲击准备！”

宁云一边说着，一边抱住少女抓紧了椅子。

不出他所料，近防炮只拦截住了一枚反舰导弹，另一枚则径直撞在了塔尔塔洛斯号的左舷。半吨重的穿甲弹头击穿了这艘战舰的主装甲，在副炮的下方爆炸开来。整个左舷的所有火炮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停止了工作。

“咳咳……”

宁云一边咳嗽着一边撑住控制台直起身来，看着一片狼藉的舰桥。在他的身下，许夜北晕晕呼呼地扶着椅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北……咳咳……检查受损情况……咳咳……”

宁云断断续续地对少女下达了命令，靠在控制台前看着闪烁的屏幕。少女点了点头，立刻开始对全舰进行自检。片刻之后，她被舰体的情况吓到了。

“哥哥，左舷副炮阵列全部损毁了，主装甲带57％脱落，防空炮组全部损毁，舰体左侧水线处破了一个大洞，正在进水。已经开始进行损害管制了，但是效果不大。”

“啧……真惨啊……”

宁云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要站起来的，身体传来的疼痛却又让他忍不住捂着腹部倒在椅子上。他将手伸到眼前，鲜血正从手中滴落。”

“哥哥，你受伤……”

少女注意到宁云的异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顿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一根钢筋贯穿了宁云的腹部。

“不要！”

少女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她努力地控制着纳米机群飞到宁云的身上开始修补宁云的伤口，但却有些无济于事，鲜血仍然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

宁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他看着面前的人影，轻轻地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坠落。

“好困啊……”

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意识开始从脑海中消散。

“想要力量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让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宁云瞬间清醒。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那是他整整找寻了十年，最近才刚刚找到的妻子肖潇的声音。

“什么力量？”

“能让你活下去，拥有和那些被你们称之为黑潮的同类对抗的力量。”

“你是说……”宁云意识到了什么，“黑潮？”

“没错，”肖潇肯定地回答道，“用菌株代替你的身体，你就可以获得控制菌株的力量。”

“你会保留自己的所有意识，然后变成我的同类。替换与否，决定权在于你。”

肖潇说着，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宁云。

宁云深知一旦变成黑潮生命体，将会有很大的几率与整个人类世界为敌，但如果不变的话，脚下这艘正在沉没的战舰将会带着他还有那个十分依恋自己的少女一起变成大洋深处的冤魂。犹豫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肖潇，开始吧，把我变成黑潮，让我拥有它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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