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讨厌的黑暗（2）

“上网，一个小时。”

“抱歉啦，最近查的严，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借你身份证让你进到里面去玩了。”

“唉，是吗····这边这家网吧也不行了啊···”

“这样的话有监护人在旁边用我的身份证开机就可以了吧？”

从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是张生叔，我有点惊讶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是多亏了他提供身份证，这里的网管终于同意在他陪着我的情况下去里面上网了。

“啊，现在的网吧管的还真严啊，叔叔以前我小时候去街机厅那里几乎都是不管未成年的小孩的，五毛钱一个币能玩上好一会，不过婉岚你这个时代的孩子是没有办法体会到了，现在街机厅的游戏币也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一块钱两了。不如说街机游戏已经不知不觉中没落了，啊，我真怀念高中那时候和同学四个人联机玩三国战纪还有西游西游释厄传啊，不过街霸，拳皇格斗对打类游戏就不行了，叔叔我很不擅长玩那些，一般都是去那里玩横版过关类游戏，现在这些游戏好像都可以在电脑模拟器上玩了，也不用担心没钱买币的问题了，但是却再也找不到过去的那种感觉了，真感叹啊。”

“那个···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没什么，只是碰巧公司让我出来去见某个客户，我这是刚谈完生意，想着也没有必要那么早回公司，干脆就去什么地方偷闲一下，没有想到就在这里碰到婉岚你了，话说真没有想到你还会偷摸的跑来网吧打游戏啊，你玩的都是什么啊？哦，腾X的这些游戏啊，和我们公司的那些年轻人玩的差不多呢。”

“是呢，不过因为未成年有防沉迷，总是会玩一两个小时就强制下线，加上平常也没有什么时间来，所以只是偶尔想要放松才会来这里的。”

“不过啊，来网吧总归还是不好的，你还只是初中生不是吗？虽然看上去很成熟，不过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来的，要是赶上警察碰巧进来查就麻烦了。”

“没有办法啊···其实我也不喜欢来这里的，妈妈也不肯给我买电脑···光是现在还能有一台手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敢奢求自己的电脑了。”

“哦，是吗····好，那么作为礼物，叔叔送你一台电脑好了。”

“诶？！可、可以吗？如果送的话还要办网络宽带什么的，很麻烦的。”

“没问题没问题，叔叔我会整理好的，现代都什么年代了，你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早就该接触电脑了，就由叔叔给你买一台好了。”

“不，可是，说到底也有点太贵重了，我···”

“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嘛。”

一边这么说着，张生把手放在了我握鼠标的手，有点湿，温热，男人的手掌的感觉。

“虽然你现在还叫我叔叔，但是我们早晚都会成为家人的，所以不要这么见外，老实接受就好了，知道吗？”

“嗯···嗯···”

隔天，张生真的找人搬来了一台电脑还有电脑桌以及安装宽带等等的操作，妈妈对此也说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但是张生却一直在那里说“婉岚想要嘛，没事的没事的，用不了多少钱。”这样的话强行给我们家通了网安上了电脑。而那个时候我也是打从心里的感谢他的，我真心地觉得他和那些妈妈以前交往过的男人不一样的，然而···却也因此，没有察觉到他背后隐藏的目的。

从那之后，我终于不需要去网吧打游戏，可以在家里玩电脑了，可是张生也因此来我家的频率越来越多，并且大多数情况，都是在妈妈不在的时候来的。

“婉岚，又在玩游戏了啊，虽然可以玩，但是也要注意一下眼睛，小心近视啊。”

“哦····哦···”

“啊，死了。”

“没办法嘛，毕竟这类游戏有些时候技术也很难拟补装备上的差距，腾X的游戏嘛，本身就是没钱玩你XX的嘛。”

“什么嘛，原来是没钱买好装备啊，跟叔叔说嘛，来，叔叔这就帮你充值几百块，买些皮肤，买些装备。”

“哦···谢谢···叔叔。”

“没什么没什么，话说叔叔也可以坐在这里看着你玩吗？”

“额···可以是可以，不过···叔叔你靠的这么近我鼠标有点施展不开···”

“啊哈哈哈，抱歉，因为婉岚太可爱了，好了好了，不要在意那么多了，不集中注意力就输了，快继续玩吧。”

从那个开始，我开始逐渐的感觉到了“违和感”，虽然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是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张生对我好像不是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好，可是即便如此，看他和妈妈依然很亲密所以我不好对此说什么，也只是对他的一些行为默许着，直到——

“婉岚，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你妈才来这个家，而是为了你···你会怎么样？”

“唉？”

在张生对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居然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反倒是以前那些自我催眠的让自己不要乱想的想法全部消失了。

“我不是开玩笑，其实我对你妈妈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我从现在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婉岚你，会和你妈妈在一起也是为了你。”

“这算什么啊···你一直都在欺骗着我妈妈？！”

“啊，是啊，因为我实在太喜欢你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你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吗！？装出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实际上你心里都在想着这些吗？！”

我出奇的愤怒，因为这个家伙一口气毁坏了我对他的所有想法，毁坏了我以为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的梦，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然而——

“不是哦，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我才这么做的，当然了，如果你说讨厌我，现在就让我离开也可以，我会就这样消失，不过···你真的想这样吗？”

“哈？你在说什么呢？！我肯定想让一个骗子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啊！”

“是啊，我是欺骗了你妈妈，但是你好好想想，我来了你们家之后，一切的一切是否有所改变了呢？你的妈妈变得开朗了不少，也愿意对你说话了吧？就在之前，我还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她现在终于不会和以前一样烂在家里坐吃山空了，你也觉得现在的生活要比以前好多了吧？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吗？”

“你···你···”

虽然我想要反驳，但是一时间却无法否认张生说的话。

“如果我现在离开，那么之前一切的幸福生活就都会化为泡影，婉岚你又要回到过去那种生活，和那个每天都不管你的妈妈在一起，你想要继续这样吗？难不成你在我来了心理之后就没有觉得“这才是一个家”的感觉吗？”

“你···你在诡辩···”

“也许是这样吧？但是事实我给了你们家经济基础，让你和妈妈和你的生活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而如果我消失了那么这一切就都会消失。好了，这些说明之后我就再来问一次，婉岚，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就离开吗？”

“你···你···”

我真的想现在就给他一个耳光然后就这样让他滚，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勇气挥下手，因为我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么我的生活就真的会像张生说的一样，又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中。只有那个，只有那个我绝对不想在去面对了。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人类也没有办法违逆自己的感情，我也知道现在婉岚你肯定讨厌我，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改变着一点，并且在你接收我前不会碰你的，所以哦，婉岚，能否默认我们现在的关系呢？”

“额···啊····”

我无法回答，而也就是这种沉默，被张生当成了默认，从那之后，我在也没有办法把他当作“新爸爸”来看待，对他除了觉得恶心以外···真的没有以外的感情了。

·····

·····

“婉岚，为什么你又和张生出去玩了啊？！”

“不···可是···是他说···”

“没有可是！啊，可恶，最近他单独约我出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可是为什么却愿意带你出去啊？！很多时候明明我想两个人一起单独约会的，可是他却也总顾虑你非要带着你，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是在乎你···大家都只关系你啊···”

“妈妈···”

我真的想要告诉妈妈这一切，我真的想要把那个张生的本来面貌告诉她，可是···看着妈妈依然对他的好感，想着张生说的“如果没有他那么这个家又会回到过去那样”的这句话，让我怎么都没有勇气将这些说出来。

我只能继续忍耐着，我不知道应该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是也没有一个可以解决眼下情况的办法，只能每天····依旧私底下和张生见面，虽然他如约的没有碰我，只是走在一起，在外面吃饭，看电影一类的，可是我却越发的觉得恶心···真的···没有办法忍受了，我恨透了现在的生活，可是却又无法阻止这一切，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一次次的祈祷有人能来救我。

终于···终于···

“你给我滚出去！”

那天我放学回家，刚一进来就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只见妈妈正在用东西砸着张生，并且就这样把他灰溜溜的打了出去，当我看到他狼狈逃跑的样子，那种压抑许久的痛苦终于消失了。

好像妈妈也隐约发现了不对劲，偷摸解开了张生的手机，发现了里面他写的种种想法，这才一下着爆发了出来把他赶走了。

“妈妈···”

谢谢，除了这个词汇，一时间我居然无法说出其它的话了。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原来祈祷是有效的，原来你不是和我想的那样···你会来救我的···抱歉，妈妈，如果我早知道你会这样的话就应该早点告诉你了。

无法克制住的哭了，我想冲上去抱住妈妈，想要表达我的感想，想要好好道歉，然而——

啪。

在我抱住妈妈之前，被她甩了一个耳光，我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却只看到妈妈的表情就好像恶鬼一样的看着我。

“你这个小三！！！”

妈妈冲过来，扯住了我的头发，然后直接往墙上撞了上去。

（诶？诶？）

“偷腥猫！臭bixxh！！！你居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个男人离开了我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连你也抢走了我的男人！！！你们父女一个个都要夺走我身边的一切才够吗？！啊？！”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又是你？！你到底要给我填多少麻烦才够啊？！和你比起来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妈妈扑到了我，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倒在地。

“如果没有你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一切就都不会这样了！！！”

妈妈一边这么说着更加用力的掐进我的脖子，我感觉到血液开始逐渐升到脑部。

“额···啊···唔···妈···妈妈···”

要被杀了···被掐紧喉咙的身体开始丧失机能，意识也开始逐渐接近死亡，记忆开始模糊不清了。脑海中浸满了鲜红色，已经看不见生与死的界限了。

超越了痛苦的极限，开始出现在高空中漂浮的感觉，瞳孔发散，眼球开始上翻，所有的生命活动开始接近停止···

“去死吧···你就这样去死吧···这样我就···这样我就···”

“不要哭····妈妈···”

“诶？”

虽然视线已经开始看不到，但是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脸上流落的液体，如果现在就要死的话···那么至少···至少···

“对不起···对不起·····”

“闭嘴···你给我闭嘴····”

“妈妈···对···不起···”

“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发狂一般的妈妈叫着松开了手，然后猛地跑了出去，而我的意识也接近着消失了。

等我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被砸的缭乱满地都是垃圾的家里，已经入夜，但是我却没有办法站起来，就算喊救命，呼唤妈妈，也没有任何回答。

好可怕。

身处在黑暗，无论怎么想要获救都没有办法得到。

好可怕，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也站不起来。只能在恐惧中期待着快点天亮，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那之后···我勉强忍到了天亮，好不容易爬着捡起地上的水瓶喝了几大口才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可以站起来，之后吃了点冰箱里剩的东西，躺回房间又休息了好几天，而这段期间，妈妈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不晓得是那次没有办法动弹一直在家里的地板上躺着过夜的恐惧，还是差点被妈妈杀死的后遗症，我开始变得没有办法在夜里的黑暗中单独睡觉，必须要开着灯才能勉强入睡。

而从那之后，妈妈一直没有回来，我也有接到妈妈的任何消息，我倒也庆幸，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算再见到妈妈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了，好在家里的银行卡我都知道密码，还有爸爸每个月定期打的赡养费的卡也在，我勉强靠着这些过活，直到···直到···

传来了妈妈的染病入院的消息我才知道了妈妈的下落，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再去看她了，虽然也有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亲戚突然来我家劝，可是我却没有一次去医院看望她，接着···很快，我又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妈妈因病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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