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矛盾无处不在

“叮！”

一声金属与坚石碰撞发出的脆响入耳，原本因为恐惧而闭上眼睛的孟庆惊讶的发现自己依旧活在这一世，他的眼球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移向了已经快走到净皿司门口的宫羽涯的背影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目光，背着如同荆棘一般的血色长枪的宫羽涯停住了脚步，缓缓道：“不杀你，是因为我希望尽可能不要破坏法律。以后做人，善良一点。”

宫羽涯在最后的最后还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的心中依旧有着身为宫羽世家法治与文明的象征的自觉，有着作为一个贵族带头守护法律的自觉。

“当然，有些小代价，你还是不得不为之付出的，我说过这杆枪是为了灭杀死之使者所铸造，所以，它对灵魂的针对性更强。”

说完，他收起了那一杆如同荆棘一般的血枪，步出了大门，消失在了人来人往中。

孟庆松了一口气，踉跄着站了起来，对着门口就准备开骂，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个流血并不是很多的伤口。随后，一股不知名的剧痛占据了他的所有感知，不仅仅是触觉，就连嗅觉、味觉、听觉都不可思议的传来了剧烈的痛感，仿佛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从留仙居净皿司爆发开来，绵延百里而不绝。

宫羽涯在疾行道上穿行着，一直以来挂在脸上如同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消失不见了。路边偶尔瞥见他样貌的人无不指指点点，若有似无的议论虽然积极地想涌入他的脑海，却被他用耳边的风声掩盖。

他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他对他们的话语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希望我的理智，还够用。”说着，他又打开了一瓶灵液灌了下去。

宫羽涯在燃烧，他已经烧的快要遍体鳞伤，他的理智在怒火中不断地蒸发，已经到了要倚靠手里的灵液来维持的地步。他希望这怒火快点平息下来，却又不希望这怒火降下去，何等的矛盾，矛盾的他自己都有点想发笑了。

“咔。”

一声脆响，手里的空瓶被捏碎，残骸在空中起舞。

“稍稍，冷静了一点吧。”宫羽涯这样暗示着自己。

不知不觉，来到了他住了两个多月的药铺后院门前，宫羽涯双手在脸上略微搓了搓，又拿出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后，才走了进去。

后屋里空荡荡的，这个时间，陆雨萱应该是和陆浩一起在前面帮忙。宫羽涯微微松了一口气，来到了饭桌前，掏出了纸笔，他不会不告而别，但是他也不愿意让陆雨萱他们太过担心，因为即使他确定自己现在看不出情绪，也害怕会突然抑制不住的让心中的怒火泄露。

和往常一样，铺纸、研墨、提笔......

“脚步急促沉重，呼吸刻意放慢，磨墨的节奏比平时快了、也乱了。”一个女声缓缓从拐角处传来。

“谁......咳咳，请问，是......”宫羽涯刻意控制自己把语气调整到平时的温和的模样。

“是我，严颜。”严颜抱着一些药材走到了宫羽涯跟前：“你的情绪很不对，而且看你的眼睛里血丝的分布，你是用了药才能这样冷静的吧，真是乱来。要走了？”

“额......我......”

“不要解释了，你刚才额角不受控制爆出来的青筋已经出卖了你。”

宫羽涯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做什么就去做，他们父女两个粗线条看不出来，我可是一清二楚，包括你这两个多月里半夜偷偷在房里哭了几十次的事情。整天压抑着自己，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哪怕，违法犯罪？”

“能够把你惹到这个程度的人，他要是没有违法，那就有鬼了。如果你想把那个把你惹到这个份上的家伙揍一顿，只要不打死，事后扭送巡安府，不仅无过还有功。”

宫羽涯沉默了，他缓缓转过身来，准备行礼，却被严颜用灵力按住了。

“严夫人这是......”

“咚。”严颜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宫羽涯的额角：“还严夫人？我昨天怎么说的？”

“严阿姨。”

“嗯。快去快回，废话少说，晚饭会留你的份的，懂？别让我女儿太伤心，作为一个兄长。你的纸笔我帮你收着。”随后，不等宫羽涯有所动作，便把桌上铺开的纸给收了起来。

宫羽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多谢严阿姨，那我去了。”

宫羽涯慢慢往后门走去，但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对了，严阿姨，这次去碧溪谷，并没有为萱儿猎到本源灵，萱儿是自己莫名其妙踏入融灵境的，她的本源灵是自己产生的。”

严颜楞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宫羽涯微微点了点头，脚下一点，身法运转，又一次消失在了人群的深处。宫羽涯觉得现在的自己冷静多了，但是愤怒的火依旧在，他知道，自己的理智依旧会回到之前那个高速蒸发的状态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必然，也是他不愿意失去的必然，他觉得很矛盾，但也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我要去羽陵。”传送门前，宫羽涯大大方方的露出了自己的脸，递上了自己的身份牌。

负责登记的传送门师爷头也不抬一下，接过了身份牌开始登记，口中还机械的念叨着：“嗯，从玥陵到羽陵，还在免费的范围内。姓名宫羽涯......宫......”

那师爷猛地一抬头，几乎是叫了出来：“宫羽涯！”这一叫不得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人群也理所当然的开始了窸窸窣窣的议论。

“那就是那位被那个的九公子啊，蛮帅的嘛。”

“有点眼光，不过是个皮囊好看点的小白脸。”

“居然活到现在了，不容易啊，我记得以前他这样被弃掉的人会......”

“好了，再往下就不能说了。”

......

宫羽涯面色不变，沉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师爷赶忙还回了宫羽涯的身份玉牌，连连道：“没事，没事，啊......那个，下一位赶紧的了啊。”

宫羽涯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平静的踏入了传送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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