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已经下好注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衣着也十分邋遢,衣领随意的向一边折叠,衣袖里充满了油腻和污垢,显然根本没有打理过自己。但是他的眼睛却十分有神,左半边脸上还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让人望而生畏。
“仓夜,你真是够了,你明知道我们都已经把筹码放上去了,就不需要拖延时间了吧。”
“你已经压好了,可是说不定还有些人忽然改变了想法呢?如果我这句话说完以后没有人站出来的话,之后想反悔可是不算数的哦。”
“哎,反正我已经把今天的工钱输个精光了,哎,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家了。”
“得了吧,羽义,你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总是你赢得最多。”另一个男人笑道。
“可……可是我这次真的已经没钱了。”那个男人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桌前所剩无几的筹码,“倒不如说你,这次你可赚大了吧,海敬。”
“不不不,我只是侥幸而已,事实上,我正考虑要不要收手呢。”海敬的话语虽然很谦虚,但神情却完全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显然这句话并不是出自真心。
“哈哈哈。你总不能一直赢下去,不然没人会跟你赌的。”仓夜说。
“呵呵。”羽义干笑了两声,“我倒是想一直赢下去呢。”
“没有人能一直赢下去的。”仓夜随口说了一句,“好了,接下来我可要掷骰子了。”
“快开始吧,好让我死心。”
“快别这么说。”仓夜笑了笑,然后用木盅子盖住三颗骰子,随着手腕的发力,三颗骰子在木盅子里翻滚起落,所有人都死死的注视着那只黝黑而布满裂痕的手,然后那只手猛地停下,场面忽的安静。
“开!”似乎是赌博流程的一部分,所有人都喊出声来。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仓夜缓缓松开了木盅子。
羽义探头一看,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几乎要昏倒过去。
像是故意要气他似的,三枚骰子清一色的六点,是大的不能再大的大。
“天哪。”羽义掩面扶额,“早知道我就应该压小的。”
仓夜笑了笑说,“你看,至少我刚才给过你一个机会。”
“你那根本算不得上称之为机会,仓夜。”羽义摆了摆手说,“如果我压了大,可开出来是小的话,我会恨不得杀死半分钟之前的我的。哎,这就是赌博,有什么办法呢?”
“哈哈哈。”众人被逗笑了,仓夜也微微一笑,“好吧,那我再给你一个建议怎么样?我还是奉劝你还是不要再赌了,赶紧把剩下的钱带回家吧,要是让你的妻子知道你输了这么多钱,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妻子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的话,倒不如把我输掉的钱还给我来的实际。”羽义哭丧着脸说。
“这可不能找我要啊,我只是来陪你们玩而已,赢你钱的可不是我。”仓夜说完,看了看大家,面露难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借助昏暗的灯光,仓夜发现人群中多出了两个不起眼的身影。他的眼神假装毫不关心的掠过,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把那两个少女和男人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了。
“好吧好吧,感谢你的关心。不过如果我们还是好朋友的话,请原谅我不会听取你的建议的。我还要继续赌下去,直到输光为止。是啊,我把这些钱带回家和没钱带回家有什么区别呢?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万一时来运转,我又把钱赢回来了呢。哎呀,世事就是这样难料啊,这就是我喜欢来这里的原因啊。我真是爱死你们了。”
“这才是羽义啊。”仓夜说道,“那让我们再来一局吧,你们都已经清点好自己的筹码了吗?开始下注吧。”
“希望这次你的手气能好一些。”羽义垂头丧气地说。
“你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仓夜摇了摇头,“虽说我们是好朋友,但我总要主持公平的。”
“算了算了,随你吧。”本来羽义也没指望仓夜为自己做什么,更何况三枚密封空间里的骰子,一旦摇滚起来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失去控制,又怎么可能是人力可以驾驭的呢?
于是又经过了几个来回,羽义有输有赢,但是幸运女神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人儿,开始渐渐的青睐于他。没过多久,他就把本钱赢回来了。而之前一直赢钱的海敬反倒是输了个精光,再也没有刚才轻松自如的样子了。
强哥有些坐不住了,她觉着秦雪似乎看他们看得越来越有意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看了看手里米琪送的两盒筹码,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你看看。”秦雪说,“你看那个叫海敬的家伙,从五十多个筹码一直输到只剩五个筹码了,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既然知道赌博会让人变得可怜,那就不看了吧。”强哥劝说道,“我们再出去看看,有什么其他好玩的。”
“可这里是你带我来的。”秦雪抬头看他,“难道不是你也想试试吗?”
“我……”如果带的是平时自己的好哥们的话,强哥早就第一个上去试试了,可他忘了,现在自己带在身边的是一个女孩。
“我觉得这不适合你。”强哥说。
“不,恰巧相反,我觉得我非常喜欢。”秦雪开心的笑了起来,“我觉得现在我就好像身处十九世纪欧洲的地下赌场,虽然环境嘈乱肮脏,可正是这样的氛围才能让人兴奋的浑身发抖!”
强哥知错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可怜,那是因为他没有发现其实自己一直被欺骗。”秦雪忽然变得认真,语气都变得不同了,“我愿意帮帮他。”
……
“接下来让我们开始下一局吧。”仓夜说。
“唔……”海敬低头沉吟着。
“哦?海敬,你怎么了?”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所剩无几了。”海敬沮丧的说。
“你可别灰心啊,你看我刚才也不是只有几个筹码了,你看,现在我又赚回来了。”羽义指着自己桌前的一大堆筹码炫耀,“老兄,你刚才的运气也不是一直很好吗?只不过是暂时的挫折而已,难道就让你打退堂鼓了吗?”
“不……当然不……可是……”海敬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退缩了,但是从内心来讲,他确实是不想继续赌下去了,他可不相信那些时来运转骗人的话,他虽然也不甘心,但理智告诉他要赶紧收手,损失一点也没什么。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一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毕竟如果被别人知道他是害怕输钱而离开的话,会被这里的人笑话的,以后他可很难再有脸面来这里了。
“那就继续吧。”仓夜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规则,那么请大家下注吧。”
“可……”海敬看着手里仅存的五个筹码,脸色痛苦不堪。
“海敬先生累了。”这个时候,秦雪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我来替海敬先生赌吧。”
众人惊诧的看向这个女孩,他们竟发现自己完全没注意到她,他身边还有另一个男孩,看上去比她成熟稳健得多,可气势完全不如她。
仓夜一早就发现了他们两个,但那个女孩穿的太靓丽了,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也不知道他们俩要做什么。如今那个女孩竟然主动站出来替海敬下注,仓夜略有不安。
“不……我是说,感谢这位小姐的一番好意,但这里是大人的事,你们不要掺和进来。”海敬虽然很感激还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窘境,并为自己着想,但事实上他已经不想再赌了,无论自己赌还是别人替自己赌,结果都是一样的。更何况这个女孩看上去天真烂漫,穿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分明是从养尊处优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可这里的人无不是社会最底层的群众,他们衣衫褴褛,面容不整,有些人甚至几个月不洗澡。
他们聚集在这里只是为了晚上寂寞的时候有一个去处罢了。
而这个女孩不过有一副好的皮囊和外衣罢了,外表在这种地方根本算不得上是优势,有时候甚至可能会成为祸根。
这么一个看上去完全是从温室走出来的女孩,又懂得些什么呢?
“我是带了筹码来的。”秦雪从强哥手里把筹码亮了出来,“这里一共有五十枚筹码,我用这些筹码替海敬先生赌。如果我赢了,筹码就是海敬先生的,如果我输了,输的是我的筹码。在这样您就没有意见了吧?海敬先生。”
“这……恐怕不太好吧。”海敬搞不懂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这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赔本的买卖。还是说他只是想体验一下赌桌上的感觉?这么小的年纪,就想染上这样的恶习。呵,真不愧是富家子弟的孩子啊。
“没什么不好的。”秦雪简单回答了海敬的话,然后他直视仓夜的眼睛,说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和这位仓夜先生对赌。”
“哦,对了,你们可以叫我小雪,这位是强哥,我的老板。”她露出一个微笑,但在昏暗的房间里,却让人莫名觉得有些诡异和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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