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年2月14日————
摆脱了亚历山大无聊的纠缠之后,布莱克立即随同手下前往了奥孔多城中的监牢,在门口把守的侍卫都是布莱克自己的手下,见到他之后这些人立刻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随着领路的下属走了几分钟之后,布莱克来到了地下一间阴暗而又坚实的牢房之内。四周厚重又略显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厚薄不均的冰晶,或许是因为苔藓的缘故那些冰晶均呈现出一种特别的墨绿色,在石壁上摇曳的火把光下显得十分阴森。
而在这牢房正中由粗壮的原木搭成的刑架上,结结实实地绑着一个人。略微有些变形的十字形木桩让她的躯体显得有些扭曲,而那一头原本闪亮金发也因蓬乱得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卡拉蒂娜•诺克特,真名萨尔卡•伊兹登内克,凯兰奇·缪尔·维克多公爵的副手,白色圣堂的首领,你的称呼真是不少啊。”
木桩上的卡拉蒂娜缓缓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看到了面前的布莱克,一双翠绿色眼眸中瞬间迸发出了无尽的杀意。
“你这混蛋!竟然还敢来这里,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哈!我告诉你布莱克,别以为抓住了我你就获得了胜利,我们白色圣堂早晚会让你粉身碎骨!”
卡拉蒂娜的嘶吼声回荡在不大的地牢中,她的身体也随着逐渐激动的情绪扭动起来,连那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木桩都开始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
“哼,不愧是一代枭雄,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如此嚣张。卡拉蒂娜,我建议你还是马上把你们组织所有潜入帝国内部的人员情况交代了,这样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哈?你当我是王都那些可以随便忽悠的帝国贵族吗,饶我不死?笑话,想从我嘴里得到那些消息,有一个办法,你可以先杀了我再自杀,在那边我会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怎么样?”
布莱克看着卡拉蒂娜脸上狰狞的笑容和几乎要从木桩上挣脱的身躯,心想要不是绳索的束缚恐怕这个女人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卡拉蒂娜那副仿佛要把自己撕成碎片的表情,布莱克逐渐认识到这个女人现在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里。
‘看来是因为这次计划失败的打击而疯掉了,跟这样的家伙交涉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与我所想一致,这是一个内心极度狂热的家伙,无论多么残忍的拷问方式应该都撬不开她的嘴。不过这个家伙似乎对王都的情况十分熟悉,看起来她跟随凯兰奇这段时间里应该在王都干了不少事情。’
就在布莱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面前没有得到反驳的卡拉蒂娜却更加嚣张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不是第一公爵布莱克吗?怎么,无计可施了?看起来也就这么点能耐,要不是维德那个该死的叛徒,你想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虽然你一直将我们瓦克因人视作对手,可是你到底还是要依靠我们的力量不是吗?没有了我们,你什么也做不到!”
布莱克看了一眼面前几近癫狂的卡拉蒂娜,淡淡地叹了口气。
‘能打听出来的东西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死活就让他去决定吧。’
无视了卡拉蒂娜的嚣张挑衅之后,布莱克走出了这深处地下的牢房,顺着向上的楼梯走到了另一间相对明亮一些的监牢之中。
相较于卡拉蒂娜所处的地下牢房,这里的条件要好上许多,明亮的阳光从尚且能容纳一个人挑首远望的窗口照射进来,而那被窗口栅栏平分为四块的蓝天也随着阳光一同映进了牢中关押之人的眼帘。
布莱克面无表情地看了站在门口的侍卫一眼,示意他打开牢门,紧接着一阵金属锁簧的声音便响起,随之而来还有牢门铁轴特有的转动声音。
就在布莱克缓缓走入牢房之时,那坐在地面草席上默默望着天空的男子循声看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带到府里去问话呢,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个肮脏又阴暗的地方看我。”
看到布莱克走了进来,原本正坐在牢中草席上发呆的凯兰奇半开玩笑地向他打着招呼。
“你还真是悠闲啊,怎么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后半生就要望着这扇贴窗度日了吗?”
“意识到了,所以现在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选择和你作对,后悔和你这样势力强大的帝国公爵作对,后悔自己干了件蠢事啊。”
虽然凯兰奇一句话里重复了三遍后悔,但是布莱克已经看到潜藏在他嘴角中的一抹笑意,那绝不是因失意之人对自己的调侃而产生的笑容。
“你这家伙,到了这个地方竟然还不说实话,我问你,婚礼上你为什么要行刺我?”
“当然是计划除掉你这个我实现理想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想不明白吗?”
“凯兰奇,你这满嘴谎言的家伙,我可不是亚历山大哪个白痴,这么粗陋的谎言是蒙骗不了我的。”
“唉,所以我总说跟你这个家伙说话没劲,既然你都知道我欺骗了你,又何必苦苦追问呢,你手里已经有置我于死地的证据了吧。赶快上报给国王陛下好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处死吧。”
说完凯兰奇望向监牢里那小得可怜的窗户,淡淡地看着照射在窗口铁栅之上的阳光。
看着眼前说着放弃的话语的凯兰奇,以及他那双依旧炯炯有神的双眼,一个念头划过了布莱克的脑海。
不过凯兰奇却突然扭头看向布莱克,原本淡定的脸上浮现出了急切。
“对了,布莱克,你看见卡拉蒂娜了吗?”
“你是说你的女助手?在婚礼现场就已经被我的部下抓起来了。”
“是吗?”此时凯兰奇的双眼之中迅速被落寞所填满,“也就是说我再也见不到那双翠绿色的瞳孔了,是吗?”
“谁知道呢。”
听到布莱克的回复之后,凯兰奇整张脸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被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态掩盖住了,但是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布莱克的眼睛。
“你呀,真是的,都这个时候还跟我玩这套。算了,这次我是彻底输给你了,那个女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凯兰奇,你为什么要在帝国内建立自己的势力,难道真的是因为意图篡位吗?”
“这不是明摆着吗,每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不都是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那王位吗,我当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啦。可怜我手下的卡拉蒂娜了,为我辛苦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话说你那么有实力,为什么偏偏就相当个护国公呢,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不好吗?”
布莱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没错的,这种语气和神态,他依旧是在说谎,这个男人说的话越是合乎一般人的逻辑就越有可能是在说谎。他一定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会选择和我作对。等一下!难道他早就知道卡拉蒂娜的真实身份和意图?’
“你,不会知道卡拉蒂娜……”
“知道她什么?知道她是瓦克因人?当然,我自己的手下我怎么会不了解,不光如此我还知道,她手里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还有她一直以来在我身边辅佐我的原因。”
“那她想在婚礼上杀掉所所有贵族的计划你也知道。”
“那有怎样?”
“也就是说你明知道她计划要在婚礼上杀掉所有帝国贵族,你不仅没有阻止还来参加了这场婚礼,那个时候你突然行刺我难道是因为你想帮助她完成计划吗?堂堂帝国公爵竟然会沦为自己手下的走卒?你……”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这个人无聊嘛。你不懂,当那一双对未来充满信心的眼神在你身边待久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抛弃它了。”
“你这家伙,难道说爱上她了?”
凯兰奇冲着布莱克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谁知道呢。”
布莱克叹了一口气,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凯兰奇,你密谋篡位也是因为卡拉蒂娜的计划吧?”
凯兰奇没有回答布莱克的提问,扭头看向了监牢的另一边,避开了布莱克的视线。
“凯兰奇如果你能保证以后不再危害帝国,我可以保证你的性命。”
“哦嚯?没想到一向冷酷无情的第一公爵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提案,真是令人感动啊,怎么了,难道对我这将死之人还要开玩笑吗?”
“你能保证吗?”
布莱克没有理会凯兰奇的调侃,他现在只想得到一个答复,而这个答复决定着接下来他的一切行动。
看到自己严肃的眼神,凯兰奇也收起了他以往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保证,但是你也要保证我的性命和自由,我可不打算在这牢里呆上一辈子。”
“哼。”
那一瞬间凯兰奇呆呆愣在了草席之上,因为他看见自己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布莱克竟然露出了笑容。
直到布莱克转身离开牢房,凯兰奇才渐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等一下!”
听到凯兰奇突然叫住了自己,布莱克望向自己的身后,而他的脸庞再次变回了之前那种毫无生气的模样。
“布莱克,你这家伙真的打算把女儿嫁给亚历山大吗?”
布莱克迟疑了一下,缓缓走回了凯兰奇面前。
“为什么这么问?”
凯兰奇看到布莱克的反应,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布莱克,我看你其实根本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这场婚礼只不过是你引我出手的陷阱,一旦我出手破坏婚礼,你不仅可以趁势抓住我的把柄,也可以找到理由弹劾亚历山大好能让你手下的人担任西境总督的职务,而最重要的则是可以避免女儿真正嫁到这偏远的西境来,我说的对吗?”
凯兰奇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面色逐渐阴沉的布莱克,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丝毫怀疑。
“是又如何呢?”
“哼,你这老家伙,看起来我们全都被你耍了呢。等一下,也就是说其实这场婚礼参与者们都不想让这个婚结成,对吗?”
“或许就是这样吧,谁知道呢。”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真是输给你了。好吧,你去忙吧,记得早点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布莱克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复,转身离开了牢房,但他已经明白他们二人身上确实存在着某种难以描述的相似之处。
当布莱克离开监牢时,那张一向沉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十分罕见的轻松感,就像是刚刚忙完一天工作回到家里的城镇市民一般,一种轻松惬意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那种笑容中的洋溢着的自信和兴奋仿若他年轻之时曾经露出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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