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歌莉娅

“菲忒，发生什么事了！”

真烦躁啊。

“你要干什么！”

像狐猴一般恬噪。

“冷静，不要冲动，快回来！”

要说的就仅仅只有这句话吗？

菲忒冷冷地听着通讯中传来的警告，但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

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因为自己的纰漏，导致少女生死不明，不论如何辩解，语言都是苍白的。

如果可以早一些料到，那么就不会……不——现在说什么没有意义。

仅仅只有去做那件事——

“达芙妮就暂时交给你了。”

菲忒按下了了无线电耳机，单方面断掉了和维通讯。

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干掉歌莉娅。

仅仅只有两把手枪，和一颗粘性炸弹，靠着这些，从火力方面来讲是绝对无法对坦克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的，但他站在楼顶却仿佛毫不在意，仅仅只是俯视歌莉娅。

坦克似乎发现他了，透过红外线探测系统，在成像仪上，赤色的身影就如同日耀一般显眼，歌莉娅上部的自动机枪锁定了他，瞬间，从机枪的环状枪管中喷出火舌，夹杂着无数致命的弹头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射出。

在0.47s之后，倾泄而来的子弹会将他撕碎，弹雨一般的密集的弹头会保证绝无闪避的可能。

但像是蔑视着对方一般，菲忒举起Glock17，对着不停旋转着的枪管开枪了。

手枪子弹在空中和机枪子弹碰撞，之后形成了诡异的角度，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第一颗手枪子弹与机枪子弹碰撞，而第二颗与第三颗接二连三地碰撞，在空中不停的引发着连环反应，爆发着尖啸，摩擦出无数火花。

像是子弹的风暴，无数弹头呼啸着从菲忒耳边擦过，形成连绵不断的长音，但他保持着持枪的姿势不停的开火。

风暴停止了，歌莉娅的枪管因变得红热而无法射击。

他身下的大楼的楼面被子弹的风暴卷蚀过，像是带着孔洞的黑面包一般，破碎不堪，不停地掉着碎屑，似乎摇摇欲坠，但站在楼顶上的他却毫发无损。

那是Code的力量。

菲忒眼中闪着如同月光下的湖面一般的蓝色幽光。那是Null粒子结晶的光芒，无数细小的结晶正在他的晶状体之上缓缓凝结着，那白色的光芒透过虹膜染上颜色，然后最终反应出独特的色彩。

那正是编译者的标志，也是使用Code的代价。

那象征着死亡倒计时的光芒，不仅是对敌人来讲，对自己也是。

只要成为编译者，Null粒子的结晶便会从体表脱落，但这并不意味着消失。

随着病情加重，之后形成的结晶会缓缓侵入组织，侵入神经，侵入每一个细胞，直到最终之时来临——化为Void，而Void爆发会形成新的感染者，这形成了一个诅咒的循环。

看着少年，歌莉娅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它将机枪收入侧面的开口，缓缓旋转调整炮口指着向菲忒所在的方向。

120mm的电磁炮管，炮弹出膛速度超过2000m/s，在离炮口仅仅只有25m的位置，一旦被命中就只有死亡，即使是因果调整的力量也无法阻止。

而面对它，唯一的方法便是——跑！

菲忒从楼顶一跃而下。

歌莉娅在地面预瞄着他的位置，在炮管震颤的瞬间，他在空中甩出钢索，勾住了大楼楼顶露出的钢筋，阻止了自己的下坠。

炮弹在极近距离，爆炸，冲击比声音还要先到。

瞬间，整栋大楼的玻璃被这强烈的冲击波全部击碎。

混合着强大冲击的碎片在空中飞散，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像是在烈日下溅起的水花，宛然一幅极美的画面，但在这破碎的美景之后却只有差之毫厘的死亡。

菲忒转过身，用后背挡住这无数宛如利刃般的碎片与冲击。

冰冷的碎片**了侧腰，他抽搐了一下，咬牙忍住剧痛，借助这冲击翻滚着落入歌莉娅另一侧的楼顶。

4s，留给菲忒喘息的时间只有四秒，而4s之后，歌莉娅的炮火便又会装填完毕。

这只巨兽的炮台一刻不停的追踪着菲忒的所在，而在红外线侦察系统的扫描下，不论躲在哪里，菲忒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这就像是猫捕捉老鼠一般，从一开始结局便已经确定，而老鼠之所以还活着，那不过是猫带着戏谑的施舍。

他似乎能感受到敌军对自己不自量力的嘲笑。

菲忒从地上爬起，松开了捂着腰的右手，那只手上沾满了鲜血。

他忍着痛楚掏出了Contender G2，缓缓填入子弹。

棕色木制枪柄被鲜血浸染为深红色，他看着曾经无数次救自己于危机之中的武器，像是对待着老战友一般，将它轻轻握在手中。

“只能这样了…”

他用目光锁定着歌莉娅驾驶舱的位置，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幽冷。

因果调整.绝断，通过接触，能够切断物体接触位置的因果联系，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势或破坏。

他将一切都赌在这一击之上，凭借着这一击，如若能击穿歌莉娅的装甲，那必定可以将驾舱内的敌军击杀。

画着螺旋的子弹撞击在装甲表面，仿佛撞入了黄油中一般，在穿出的孔洞中留下螺旋的花纹。

金属弹头的顶部穿过歌莉娅的装甲从内侧冒出，但尾部却卡在了装甲之中。

子弹的动能十分有限，能穿过120mm厚的装甲已经是极限了，像是发出了一声叹息一般，它再也无力杀伤内部的敌军了。

“这怎么可能…”

缩在装甲内部的驾驶员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内部电子屏幕上清晰的看到对方开枪，本以为仅仅只是临死的反扑，但直到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额头前的装甲上冒出了一颗子弹。

一直以来，靠着在RPG轰击之下也能完好无损的装甲，他总能体会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但现在看到那个弹痕，他背脊隐隐发凉，像是被人从装甲中揪了出来，用枪抵住了额头。

“必须赶紧干掉他！”

这个对手，相当危险。

凭借第一击，他很确信对方已经掌握了装甲的厚度信息。

他看着菲忒幽冷的瞳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只要下一击，他一定就能干掉我。

这种感觉，他十分确信。

事实上，在那一击之后，菲忒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果然还是在勉强自己啊…他想着。

这个能力相当耗费精力，仅仅是刚才那一击，自己的身体就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而现在的他恐怕根本支撑不住下一次射击。

即使G2的威力巨大，但凭借着能力，在这个距离下，也无法穿透歌莉娅的电热装甲。

而再有两秒钟，指着自己的炮管便会再次发射炮弹，摧毁整栋大楼和自己的一切，而身体因为腰部的伤口，也无法如刚才那般行动，似乎一切希望都已经被封死了。

菲忒盯着那如同黑洞般的炮管，像是放弃了一样，闭上眼。

但真不甘心啊…

他心里依旧有着一团火焰。

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呢？他心想。

那火焰闪动着，仿佛快要熄灭。

菲忒想起了仍旧埋在废墟之下的少女。

“看吧，想做还是可以做到的嘛。”

想起了达芙妮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他突然笑了起来。

要放弃…怎么可能。

火焰虽然微弱，它却依然在顽强的燃烧。

菲忒猛然睁开眼，那眼中光芒变得炽热，就像是燃烧着的磷火。

一秒钟。

他举起染血的G2向着歌莉娅身下的地面开了枪。

歌莉娅瞄准着菲忒所在的位置。

舱内的驾驶员按下发射器，线圈开始给炮弹金属的外壳不停加速，它在炮管中旋转然后冲出，在空气中突破音障，激起白雾，发出地面崩裂的回响。

但除了在地面上掀起的尘土，高速发射的炮弹越过他的头顶，消失在了天空。

瞄偏了？

不，并不可能。

拥有着氮气缓冲装置的炮管绝无可能因反冲力而产生这样巨大偏移，而以精确性和威力而出名的电磁炮在5km的距离射击，也仅有不到50cm的误差，更何况歌莉娅瞄准的是菲忒脚下的整栋建筑，如此巨大的目标在近距离绝无失手的可能。

仅仅只是因为，歌莉娅三条巨大的机械足之一，弯折着陷在了地面之下，而整个巨体在炮管开火的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向侧面倒去。

由G2所射出的重弹在地面弹跳之后，从歌莉娅身下，准确嵌入了巨足的关节之中，毁坏了内部的控制线路。

不论再坚固的机械，其关节处也必定是薄弱地带，因为如果要做全面防护，那势必要牺牲机动性。

虽然G2无法彻底击穿电热装甲，但歌莉娅的关节处却并没有这种防护。因需要在废墟内战斗而采用的高机动设计此刻却成为了它最大的弱点。

像一只断足的昆虫，歌莉娅在地面挣扎着难以起身。

菲忒捂着伤口，缓身站起来，他拽起钢索，然后顺手将粘性炸弹粘在钢索之上，然后将炸弹荡到靠近机甲的工厂建筑附近，射击引爆了炸弹。

无数钢筋混合着混凝土石块从空中砸下，将歌莉娅机甲牢牢钉死在地面之上。

他从楼顶跳下，紧紧扒住歌莉娅的炮台。

因为视镜被石块所遮蔽，歌莉娅从侧面伸出的机枪向着周围胡乱射击。

菲忒缓缓爬向舱盖，然后站起来。

舱盖之下便是驾驶员的所在，他用枪指着正中心。

透过舱盖也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视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歌莉娅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挣扎。

“这是还你的，Mother Fxxker！”

随着一声清脆的射击，它彻底垂死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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