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余无声了解到了一件事:
原来虫娘每天只需要睡两个小时。
“虽然我也想早点告诉哥哥的。”
小莲儿坐在他的面前,目光真诚、表情无辜、声音软糯地说道:
“但是人类的床躺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刚沾上枕头就一不小心睡着了呢。”
余无声十分感动,然后幽怨地看了一眼昨晚的地铺。
他的后背在抱怨。
“哥哥,对不起啦……”
小虫娘一边道着歉,一边伸出爪子来搓了搓眼角,顺手就从眼睛上撕下了一层近乎透明的薄膜。
余无声不禁一愣,下一秒就看见她若无其事地张开了嘴,嘎吱一口把脆膜吃了进去。
他一脸懵
她一脸萌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着,空气中徒留嘎吱嘎吱的脆响,听上去就像是在嚼海苔卷。
余无声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一族的习性……可真环保啊。”
声音骤停,空气安静。
莲儿缓缓地抬起头来,阳光在她的刘海上打下好看的影子,眼睛又大又亮。
她眨了眨眼
望着余无声的眼神小心又拘谨,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这么愣在原地。
“没事儿,没事儿。”
余无声笑了笑,道:
“我在夸你呢。”
莲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空气中再度响起了嘎吱嘎吱的脆响。
她伸手抓过杯子来咕嘟一口喝了点水,舒舒服服地哈出一口气。
“你每天早上都这样吗?”他问。
莲儿看着他眨了眨眼,两颗珠子看起来格外地明亮。她把小杯杯紧紧地搂在心口,小声但清楚地说道:
“不是呢,大概半个月一次。这层茧是防尘的,老化了就必须得吃掉呢。”
哎呦喂……
这算什么设定?
种族天赋自带护目镜?
余无声波澜不惊地摁下了涌动在心头的槽点,转而关心道:
“你休息了两个小时就醒了……那之后直到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一定很无聊吧
果不其然,小虫娘认真地抱着杯子,眨眨眼道:
“我一直躺在床上呢。”
“不无聊吗…?”
“枕头很软,被子也很暖和。”
她露出了一个独属于小姑娘的笑容,天真烂漫地说道:
“光是躺着就觉得超舒服,才不会无聊啦。”
诶??
这小姑娘………超容易满足!?
大概是因为机奴的地位太低,以前的苦日子过惯了的缘故吧
这么想想,倒也有些心酸了。
他收拾好行囊,边走便说道:
“莲儿,等事件解决了,你就住到我们那儿去。以后每天晚上都有床睡,好不好啊?”
小虫娘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满是希冀,却又有些不自信:
“可以吗?”
“你愿意么?”
莲儿低下了头,并没有回答。
两人坐上了马车,在路上又谈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说动了她。虫娘抬起头来,摁着自己的胸口点头道:
“我明白了。”
余无声舒心一笑,却听她又认真道:
“我是哥哥的战利品呢。”
空气安静了一秒。
“诶???”
虫娘很高兴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有理有据地向他解析着:
“因为余哥哥帮了我的忙,所以为了报恩,就要理所当然地成为哥哥的奴隶呢。”
真是相当清晰又清奇的脑回路
一个弯都没拐啊喂?
这么直接的吗!?
“不,不用当奴隶……”余无声汗颜道:“就普通地住过来,然后做你自己就行了。”
虫娘点点头,充分理解了他的意思:
“莲儿就是奴隶呢。”
行了,这个话题到头了,没得救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到时候再慢慢教给她人类世界的东西吧。既然她喜欢机奴这个身份,那就让她享受着吧,又没有坏处不是吗?
还是先把活儿做了
“就是这里吗?”
随着莲儿的一路指引,他们终于走到了秣陵县南的一处野林内,来到一片空地。
“就是这儿!”
莲儿说着,便走向一处不太明显的土丘,动手刨了起来。她的肢体看着细小,干起活来却动作飞快,不一会就挖开了坑洞。
地面之下,一抹金属的光泽亮了起来,照在余无声的眼里。
他低声念了口诀,拿起湛卢在手,缓缓地走近。低头看了一眼那甲胄,顿时又觉得不妥,便又换成了纯钧。
“大哥哥,要小心啊……”
莲儿说着,指了指甲人胸口的菱形图案道:“它的内核就在这个里面,破坏掉它,才能彻底报废这个甲人。”
余无声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大哥哥,准备好了吗?”
莲儿有些紧张地握住了百年锁,扭头望向余无声道:
“解开锁后,就只能靠你了呢。”
他握紧了剑
四周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似有一股无形的剑气弥漫。脆弱的卷草被碾压得发出轻轻的吱吱声,被风一吹便尽数折腰,成片成片的伏倒。
一片枯叶悄然凋落
他和她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莲儿忍着内心的紧张,狠狠地咬了咬牙!伸手攥住了百年锁!
“等一下!!”
他忽然大叫一声,吓得小虫娘急忙停了下来,不敢乱动了。
正慌乱间,却见他随意地挠了挠头,耸耸肩道:
“为什么非要把锁解开?”
“诶?”
小虫娘呆萌地愣了愣,老老实实地回道:
“为了破坏这个铁兵呢。”
“嗯。”
余无声轻轻地叹了口气,拿剑点着它的胸口说道:
“那我们就让它这么绑着,再一剑刺穿它的内核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给他解开百年锁,非得打一架才行??”
虫娘如梦初醒,瞪大了眼睛道:
“对哦。”
“绝了……”
余无声苦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哭笑不得道:
“幸好我反应快啊。”
这两个人刚才居然都被气氛给带进去了,当真以为非打不可,简直成了笑话。刽子手说砍头就砍头,哪有先跟死囚打上一场表演赛再行刑的道理?
余无声挥挥手道:
“莲儿,你躲远一点。”
“嗯嗯!”
眼见着小虫娘跑远了,余无声这才抬起剑来,对准它的胸口狠狠的一刺!
咚——!
“什么!?”
纯钧剑撞在烁铁上竟被压得迎头一弯,完全没能穿透那胸口的铁甲!余无声被震得地连退两步,握剑的右臂竟被震得发麻。
他神色一厉,下意识地望向了那道百年锁,突然恍然大悟:
“那道锁不仅是封印,同时也是防护!它替铁甲吸收了那一剑的全部伤害!”
糟了,这样一来的话——!
“莲儿!跑!快!”
话音刚落
锁具便咔嚓一声,碎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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