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走火入魔

“慢点儿，慢点儿。”

余无声扶着莫尚川，拍打着他的后心，很轻。

莫尚川眼前一黑又一亮，视野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

“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余无声环手绕到他的前胸，手在心口上摁着来回平抹，皱眉道：

“真险啊。”

“跳得真快……”

莫尚川苦笑一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再是一声一声清晰可闻的跳动，而是一串一串紊乱的波动，嘴里有一股甜味。

“你走火入魔了。”

“我猜也是。”

阿川没有否认。他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伸出舌来绕着嘴唇舔了一圈，吃到了凝固的血液。

他笑了，一口渗人的血腥红牙。

“振作点，阿川。缓缓，好好缓缓。”

“好。”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余无声道着歉，见他心跳总算慢下来了，愧疚道：

“从你突然捡起无字天书时我就觉得不对，一直叫你都叫不醒。我后来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掐你的人中，幸好还算是没出大事。”

余无声心有余悸，后怕道：

“你当时鼻血就跟喷出来似的，流个不停，给我吓死了。唉……莫啊，是我不对，我负全责。”

“负责啥呀？嘿嘿，我怀孕啦？”

“莫……”

余无声后怕地抚着他的心口，蹙眉道：

“我是真的怕，真怕你没了。”

“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

“不。”

莫尚川摇了摇头，笑了：

“哥老关，真不怨你。”

没什么好怨的。

原本内心稍稍有些失衡的莫尚川，现在释怀了。

无字天书，凭什么给了余无声不给我？以前想这个问题，多多少少有那么些不甘心，有时还忍不住幻想，两人换一下该多好？可如今，这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无字天书，就该归余无声。

只有他，只有他这样的人能用，就这样的人该用。

他，一个字——配。

以前还质疑过，为什么他想修到三十三重天的最高修为，为的却仅仅是回家这么简单的愿望；以前还柠檬精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却可以拥有为所欲为的仙法灵力；以前真的嫉妒过，凭什么他这般不近人情的性冷淡，却可以受到女孩子们众星捧月般的欢迎？

现在全释然了。

“哎呦，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别想有的没的，你好好休息……”

“我心累啊，老哥，我太难了。”

我一入定，就走火入魔。

他一入定，就能一夜之间重回九重天。

简直了，简直是天壤之差。

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不是没有瓶颈，只不过是他心如止水，渡之如无物。真正无敌的，才不是什么无字天书，是余无声他自己。

“无字天书，快用你无敌的余无声想想办法啊！”

莫尚川忍不住大喊道。

“什么啊……”，余无声完全不理解这句意义不明的呐喊，揉着他的后心口说道：“莫啊，你就别浪费力气了。好好休息会。”

莫尚川感动到哭泣，抓着他的手说道：

“老哥，你的手好软。”

“嗯？”

“比女孩子软多了。”

“？？？”

余无声愣了半晌，错愕道：

“之前是谁说No Gay的来着？”

“这不是重点。”，莫尚川轻喘着，握紧了余无声的手说道：“重点是我早晚死在女人手上。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一刀今天差点给老子砍死。”

“什么？”

余无声愣了一会，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走火入魔，是因为想到……某些东西了？”

“【某些】可还行？哥老关，你这么委婉干什么哈哈哈~~”，莫尚川嘿嘿一笑，脸色苍白道：“咋俩都是成年人了，说话色情点儿，快，搞快点。”

可惜，GKD这套对余无声显然没有用。

他显然不是手里握有资源的人，即便有，大概也真的都是些学习资料。

余无声脸色一冷，茫然道：

“川啊……你到底遭遇什么了啊？”

“啧，你不会还想听我全部描述一遍吧？很羞耻的啊，老哥。”

莫尚川有些为难，随意道：

“反正就，就和那天我在杜家的遭遇差不多吧。就，尺度更大一些。”

“杜家？”

“对，就那天我在码头救了杜家千金之后，去他们府上……啊。”

莫莫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瞒着这事儿，还没跟余无声说过。

完了……这么大的事我没及时告诉他，会不会惹他生气了啊？

“莫尚川！”

一声大喝吓得阿川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拍住了他的肩膀，欣喜过望道：

“你真是天才！”

“诶？”

莫莫从恐惧中豁然惊醒，发现余无声正喜上眉梢地望着自己，兴冲冲地说道：

“我之前还一直在愁么，跟杜家一直都没什么来往，怎么才能投名帖去府上拜访。你啊，你啊，阿川！你真是帮了大忙了！这下不就有理由了吗？”

“诶？”

莫莫稍微犹豫了一下，不安道：

“什……什么理由啊？”

余无声啧了一声，给他飞了一个眼神，笑了：

“很简单——就说你上次受邀去府上，失了礼数很不好意思。这不，就叫上我陪你一起去，赔个礼。”

“赔礼？”

莫尚川脸色一变，犹豫道：

“这不好吧……又不能空着手去，还要给别人送东西，多亏啊？”

“对桃花坞来说不亏。”

余无声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举到莫尚川的眼前说道：

“因为我要送的，是这个。”

盈盈月光，晶晶玉器，随手捧起便流转一道明光。

莫尚川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讶异道：

“太漂亮了。”

捧在手里，竟生出不敢久持的敬畏心，急忙还给了余无声。

余无声微笑接过，却忽然察觉到黑影有一双亮亮的东西，疑惑地扭头一看：

“陶之芩？”

“喵内~”

“诶？”

小桃子甜甜一笑，眯着眼睛坐下了女子力十足的鸭子坐。余无声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傻陶儿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你们俩动静太大了啦~”，陶之芩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卷卷的头发，呼嗖嗖地晃了一下小脑袋说道：“因为担心学长会被莫莫欺负，我就跑过来看看咯~”

莫尚川一脸不服：

“谁欺负谁啊？”

“哎，没事的啦，傻桃子。什么事都没有。”

余无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把美玉递到她的面前说道：

“我们只是刚好说到了这块玉而已。”

“哦。”

陶之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被吸住。完美无瑕的玉器在月色下衍射出晶莹的流光，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中倒映出一抹银白，徐徐闪烁。

她忍不住伸出舌头来舔了一口。

“喂！？？”

“啊，一不小心就……”

“你干嘛啊！？傻桃子你……！”，余无声急慌慌地把玉夺了回来，满脸通红地拿袖子来来回回擦了一百多遍，语无伦次道：“你干嘛啊你！？？”

小桃子楞了愣，眨眨眼道：

“因为气氛好像挺到位的，一不小心就……”

“你知道这是什么嘛你就舔！你……你属狗的啊？？”，余无声急得把美玉反反复复又擦了好几遍，放到月光下左左右右地看着透光，最后紧紧地护在怀里心疼道：“这可是周瑜送我的！这是周家的信物啊，小混蛋！”

“哦！？周瑜！？”

莫尚川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不掩羡慕。

小桃子又愣了愣，奇怪道：

“诶，定情信物吗？”

啪——！！

一个爆栗打在头上，气急败坏道：

“就是周家的信物！”

“唔唔……有、有什么区别嘛？”

“区别就是……不，这还用问吗？？”，余无声瞪大了眼睛，胸闷道：“信物可以拿来做凭证啊！没有这个，我哪有底气去敲杜家的门啊？”

莫尚川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

“诶？”

陶之芩疑惑地看向了莫莫，不解道：

“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

“不愧是余老哥！高瞻远瞩！高，实在是高！”

莫尚川一捏鼻头的汗，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语速极快地推演道：

“江东很快就会被孙策打下来，到时候这里就全都是孙家的地盘了。周瑜又是孙策的二把手，地位很高。只要有他的信物在手，那我们说的话，这几个丹徒县城里的家族还不得掂量掂量？”

“……”

陶之芩完全没有听懂。

她转头茫然地望向了学长：

余无声微微一笑，点头道：

“说得太好了！简直和我想的如出一辙！”

什么嘛……

太复杂的事，完全不想懂呢。

小桃子迷茫地眨了眨眼，小声地弱气道：

“那个，我先去睡了哦……”

“好，晚安。”

“那个……你们两个晚上动静小一点哦。”

“滚！”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小桃子圆润地滚回自己的小房间睡觉去了。

余无声总算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望向莫尚川道：

“莫啊，这件事我们俩得好好商量一下，走，被窝里说。”

莫尚川脸色一紧：“No gay啊，哥老关。”

“啧。”余无声白了他一眼，像在埋怨他不懂事：“桃子说了要我们动静小一点嘛，万一再吵醒她怎么办？”

“哦~~~”

阿川嘿嘿一笑，动作轻轻地和他一同躺下，钻进了各自的被窝。两人隔枕夜话，就着夜色又说了许久。这时，莫尚川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那个孙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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