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kadia（1）

爱伦坡的消失让我这两天心情舒爽，生活中少了个喜欢处处刁难你的对头也许会觉得稍稍有点寂寞，但总来讲还算事件好事。但比起那位远在的天涯海角的前国家警察，如何与身边的青春期助手相处更让我感到头痛不已，小小的恶作剧也会引起她的反感，这让我始料未及。

我承认自己对真有所隐瞒，但这也无可厚非。说到底我并不承认她是真正的助手，作为侦探我也没什么能传授给她的知识，抱着无谓的梦想前进不如早点放弃，我倒是希望真能领悟这点。

不过她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远超我的想象。

综上所述，今天是我带着助手接受犒赏的日子。真穿着林檎借给她的旧连帽衫，在大小方面意外地合适。她低着头敲打手机屏幕一路向前，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走错了方向。

“停下，我们到了。”

我拉着满脸不情愿的真走进只有三两牌客落座的茶餐厅，如果要宴请客人我倒是知道不少的好去处，很明显这里不算。

“请问一共几位。”

站在吧台后的服务生例行公事般问向我们。就算带着一个旅行团来又能怎样，空成这样的茶社大概也不需要去分配座位。我张望着寻找金主的座位，见我久久不作回应，她又醉心于手机屏幕之中。

“来这边，贝利尔。”

前些日子里见到的加百列警探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放置在桌边的扭蛋机，看见我们的到来才终于回过了神。那位看着很是英气的警察似乎没和他一起过来，不过这样也好，总是被人以犯罪预备役的眼光看待，就算是我也会觉得不适。

拍了拍看不见灰尘的沙发，我暗自嘲笑着自己的神经质在两人对面落座，苦着张脸的加百列和对我怨气犹存的助手，没有比这个更烂的组合了。

“这里的照烧猪排饭还算不错，要不要试着来一份。”

加百列翻阅着菜单招呼着毫无干劲的服务生过来点单。从什么时候开始帮忙破获一起贩毒案件的奖金只有一顿猪排饭的价值，我在内心中独自叹息世道炎凉，但还是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可以的话，帮我外加一份刨冰。”

真倒是毫不拘谨，大大咧咧地提出想加餐的欲望，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帮我多要些昂贵点的食物，不过在茶餐厅还能有别的吗。

“现在可是秋天，吃刨冰是不是不合时宜。”

我好心提醒她别吃坏肚子，但助手只是反过来白了我一眼继续看向菜单。

“那就来三份刨冰，我碰巧也想体验下年轻人的生活。”

偷笑着地加百列一本正经地为我们打圆场，见到他容颜的那一刻，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服务生又突然精神了起来，热情地介绍着店内的特色美食。

而这场闹剧很快以点了一堆根本吃不完的食物做结，尽管宰肥羊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但该死的帅哥还是让我心生嫉妒。

逞着后厨忙碌的工夫，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这么问他。

“在工作时间摸鱼可不是人民公仆该做的事。”

“说的好，但前提是我还有做人民公仆的资格。”

一直在关注我们对话的真突然变了脸色，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白给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笑嘻嘻地看着扭蛋机里的占卜纸条，看上去云淡风轻。

“您不会被免职了吧，难道是因为借用民间力量被上司发现了吗。”

真连珠炮的提问让我觉得她确实在为加百列的工作担忧，但仔细想想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冷静点，又不是在写小说，哪有这么容易被调离岗位。”

“这倒不一定，你们在这件事中所占的比重不小，或者说，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品了口早就没有温度的浓茶，向我们解释到。

“昨天的审讯中出现了意外的转折，其结果就是我被排斥在调查组外，剩下的工作由米伽全权负责。也正是这样我才有空来找你们，不必太过内疚。”

然而这么说却没有效果，真的脸上还是出现了愧疚的表情。庆功宴恐怕只是个幌子，不把我们的利用价值榨干他们恐怕还不会轻易放手。

“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还有继续搜查下去的必要吗？”

直觉告诉我这背后确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辛，但带着初出茅庐的助手搅和进来实在不是我能掌控的大事。我试图用装傻来回避他的攻势，但过于直球的发言让我措手不及。

“最初那张照片的内容你应该记得吧，死者是一位穿着连衣裙的男人，问题就出在这儿。”

“一个瘾君子会让如此庞大的警察机构感到烦恼？”

加百列托着茶杯面无表情，像这种家伙最难对付，如果不等他露出破绽就自曝底牌，只会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

“档案的好处就是能掩盖一些你无从知晓的事实，换而言之，你只能看到我们希望你知道的信息。这个男人自然不是普通人，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他在警界拥有足够的权力和声望，我这种小卒子能与他会面根本就是个奇迹，即使是以这种方式。”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真恼火地问他，同时也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们帮你找到了与死者有关的贩毒团伙，难道这还不够吗？”

“远远不够。”

他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每一个音节都颇具力道，被这股气势所吓倒，真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们不承认杀人的事实，那就根本没有意义。我们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件事的背后隐藏了多少黑暗，而是死者的真实死因。”

“我在档案里看过，他的死因是吸毒过量，身上也有注射时的针孔，凭这些还不能确定吗。”

意识到事情开始失控，我也不得不放弃之前的策略与他正面交谈，结果还是遇到了有够麻烦的案子，还是最为棘手的那种。

“但吸毒过量也有很多种解释，是吸毒之后死在了巷子里，还是说被人以注射毒品的方式杀死，根据解释方式的不同，其结果也会发生变化。他究竟是缉毒的英雄，还是沉迷毒品死去的渣滓，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确确实实地影响着我们如何行动。”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上司作为一个瘾君子死去，我能明白。”

话题渐渐沉重起来，我也能理解警局在这件事上肩负的压力。加百列自嘲地笑了笑，把一枚硬币掷进扭蛋机里。

“他死前神志不清，甚至穿着连衣裙在街头行走，就算我们能在官方报告上给他烈士的头衔，也堵不住民间的流言蜚语。”

“你不会想让我们找出他并没有主动吸毒的证据吧，不过这些交给你们来处理不是更好吗。”

别把这种麻烦的活往身上揽！我很想这么提醒她，但加百列想让我们做的似乎远不止这些。

他从椅子的夹缝中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公文包，严肃地看着我们。

“我们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直今所掌握的情报都对那位已经死去的上司不利，我们相信他不会是吸毒的人，但信任在证据面前不值一提。”

“你不会.....”

我看着眼前的公文包欲言又止，脑海中演算着各种可能会出现的可能性，每一条都指向了那个最糟糕的答案。

“这里面是我和米伽在死者生前下榻的宾馆里找到的遗物，也是左右这场胜负的关键。”

“别犯傻，也亏你干的出这种事来。”

“只要我打开公文包，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要掩盖真相，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你们两。”

加百列带着誓死同归的表情瞪大了双眼，比起委托这不如说是胁迫。

“是什么让你不惜代价做到这步，被踢出案子的你根本不用在意这些破事吧。”

我无可奈何地摊着手向她问出最后的问题，但回答却简短有力。

“我有想要守护的人，为了不让他走向歧途，即使我动用邪道也在所不惜。”

报出听起来像是游戏里台词的加百列红着脸咳嗽了两声，认真地问到。

“在此之前我还个问题要讲，你们对犯罪界的拿破仑这个人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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