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3）

面对着教堂内部的黑暗，魔女毫不迟疑地向前迈开了脚步，最后伴随着从教堂外吹进教堂内的寒风，其身影消失在教堂的深处。而M4A1则是紧紧地牵着魔女的手，微微发抖地跟着魔女进入了教堂。

进入了教堂内部，逐渐适应了教堂内昏暗的环境后，M4A1注视着教堂内一排排的长椅和其中央的祭坛。祭坛背后的彩色琉璃瓦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给月光下的祭坛台一种神秘感；穹顶的挂灯乃至侧廊上的挂灯全是熄灭的，但在月光借助大理石地板的反射下能勉强辨认出穹顶的宗教壁画。而琉璃瓦下的祭坛和祭祀台上则是放置着大理石制的天使，十字架上的基督受难雕像，而祭坛整体的巴洛克风格则给人一种浮夸地威严感与神圣感，四周的巴洛克石柱宛如护教士一般默然耸立在琉璃窗下的神龛旁边，整体宗教感十足。即使是在夜晚，M4A1也不禁小声惊叹于这座教堂的华美壮丽。

“很美丽吧？”在寂静的教堂内部，魔女突兀的话语显得格外的刺耳。“这么美丽的教堂，包含着人们对于神的信仰与敬畏——”魔女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冷静，她的皮鞋踏在地板上产生的声音也回响在整座空旷的教堂内。“——然而，Every coin has two sides（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这座可以被视为圣地的教堂，从某一些方面来说，也是一个满载着征服者战利品的收藏库而已。”

面对着魔女近乎亵渎神灵的话语，M4A1表示不理解。“为什么？”M4A1通过魔力通讯问道。对此魔女的回答就是——

“——答案么——你听说过‘猎巫’（Witch Hunt）么？”

还等不到M4A1回答，魔女就接着说了下去：“猎巫是原指搜捕女巫与巫师或施行巫术的证据将被指控的人带上宗教审判法庭。今日此类事件被视为一种道德恐慌及政治迫害。这种在今日可以被视作荒唐的行径，从12世纪开始，到16世纪可以被视作最高峰。在那段时间里，各种稀奇古怪的荒唐恐怖发生在人们的身边——其中有名的有塞勒姆审巫案（Salem），几名女孩因为未知的疾病而引起猎巫的风潮，导致最后整个马萨诸塞湾省人心惶惶。人们在猜疑与忌惮中互相指责，恶意在人群内不停地滋生传播。最后导致了二十人遭处以死刑，除其中一位以外皆处以绞刑，另有五位死于狱中——”魔女一边讲述着猎巫的故事，其语气也愈发冰冷。“——甚至在某些地方为了判别女巫的存在乃至更好地猎杀那些女巫，一些‘猎巫人’写了一本书，其书中描述了很多毒恶的方法来验明女巫的身份，比如火烧鉴定：火烧鉴定就是让被告手拿烧红的铁跑一段规定好的距离，或者蒙着眼赤脚走过烧红的犁头，三天以后检查手脚，如果手脚有伤，说明被告有罪，如果没有伤，被告就可以被释放——”

“——很难以想象，人们因为无知而能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在那段时间里，那些因为猎巫死去的男人，女人还是孩子，他们或许本身就是无罪的，但因为人们内心的恶意与恐惧，最后造就了他们的死亡。然而如今的‘正教’做过了这些血腥的事情后，还能安然地耸立在阳光之下洋洋自得，这实在让人觉得荒谬——”

“——是的，他们后世是道歉了，赔偿了。然而‘猎巫’却并没有结束，它巧妙地被统治者加以利用，换了个模样继续横行在世间。想一想那些所谓的‘圣战’吧，亦或是人们因为恐惧而不敢妄议政治或其他话题...因宗教或是理念不合，而大肆屠杀那些‘异端’，这种事情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停止——”魔女慢慢停下脚步，她与M4A1两人静静地站在第一排祈祷用的长椅前。“——所以说，人们真正值得恐惧的并不是未知，应该是恐惧本身才对。”

魔女说道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捧着手里在黑暗中花瓣缓缓发亮的百合花，走到了祭坛前，慢慢把花束放在祭坛上后，轻轻地转回身来，对着祭坛鞠了一躬。“为什么这花在黑暗中发亮呢？”注视着魔女鞠完躬，M4A1小声开口问道。“这是百合科郁金香属的花卉，其名为夜皇后。它在晚上会发光，因为其花蕊中有着丰富的磷元素，在接触空气后会发光如萤火虫般闪亮，花语则是骑士精神。”

“这可真是讽刺，足以被视作异端的我还来教堂祈祷，还拿着象征着骑士高洁精神的郁金香——毕竟这种大言不惭的荒唐话语，说到底并不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因为我就被人们称作‘魔女’啊——”

“——您说是么，伍兹先生，还有皮埃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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