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际的乌鸦都感到悲戚

距离柳尧苏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她就重复着每天早上起来，锻炼身体，玩游戏的规律生活作息，虽然有些无聊，但是对于已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她来说，能够体会到这样平静但温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回到病房之后，隔一小段时间，总能够在病房门上的玻璃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虽然每次都装作是在走廊上散步，但时不时往窗户里瞟过来的小眼神还是暴露了她。

柳尧并不是很想去管这个自己偶然碰到的孩子，对于她来说，只要不影响到正常生活就完全没有问题，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白玥小朋友，但柳尧就是这么想的。倒是之前叶清桐说她可以出院了让她有点出乎意料。

“已经差不多了，阿尧你也差不多该出院了。”看着手上报告里的各项数据，叶清桐揉了揉柳尧的头发，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养，柳尧已经完全适应了新身体，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不过出院之前，还有一个简短的仪式，你要答应你不会哭，我才会带你去。”

害怕会被再一次抛弃的柳尧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自己绝对不会哭，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过这个仪式可能会超乎柳尧的意料，叶清桐说的不让她哭也不过是不想让她太过于难受。

第二天一打早，早早收拾好的叶清桐就带着柳尧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感到有点不对劲的柳尧心里有点发毛，“那个，老妈，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啊？”

出乎意料的，坐在前排开车的叶清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墓地”。

终于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个什么样仪式的柳尧差点没管住伸向门把的手，父亲的死是她怎么样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总的来说，他不是很想面对，她始终或多或少的认为，害死自己父亲的是她。

叶清桐自然观察到了柳尧的坐立不安和飘忽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稍稍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不管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父亲的死和你有关，你总需要面对，况且从事实上来说，害死你父亲的是星河自由联邦养的一群杂碎！”

“你难道要沉侵在自责中过一辈子吗？”

柳尧嚅了嚅嘴唇，不得不说叶清桐的观察非常到位，她这些天虽然看着过得很开朗，但实际上过得小心翼翼，她害怕自己现有的生活被打乱，她活在自己的自责中，害怕叶清桐带给自己的都是一颗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华丽无比，一戳就碎。

“你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是一个士兵，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已经发生了，还想逃避，只能说你对不起你已经死去的父亲！”

“不，不是的，我...”柳尧的话语有些苍白无力。

“不是，不是什么呢？你好好想清楚，你需要的不是心理包袱！我也不想你走上复仇的道路，毕竟你是我女儿！”

叶清桐的话把柳尧惊了一跳，她开始反思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的情感状态，的确，只要叶清桐不在身边，就会感觉惊慌，甚至于每天晚上不在她的身边，就根本睡不着觉。

“墓地已经要到了，下不下车，你自己想想吧……”叶清桐把后座的车门打开，站在车门外看着缩在后座的柳尧，她其实不是很担心柳尧会不下来，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还是很明白这小妮子的心思的。

（无非就是心理包袱太重，不能好好的与过去做个了断），叶清桐一针见血地看出了柳尧的问题，她要做的，就是让柳尧卸下心理包袱，好开始新的生活。

这不怪柳尧，之前的时间任谁都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这件事情说来很小，但是如果不及时调理，在将来会发展成很严重的问题也说不定。

看着柳尧迟迟不愿意出来，叶清桐直接把她抱了出来，“锁车！”，随着“咔哒”一声，让柳尧想要逃避的退路直接锁死，这下，就算再不愿意去，也是不得不去了……

墓地里没有其他来扫墓的人，柳青叶的遗体就放在一个乌木棺里，厚实的乌木阻碍了父子两的生死相望，天气很晴朗，这是一处环境很好的墓园，应该有专人打理，所以一尘不染，墓碑前的花束给这片地方带来了一丝宁静的意味。

乌木棺静静地安放在墓园东南角的一处早就挖好的坑里，柳青叶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亲人更只剩下自己的儿子，所以，只要柳尧过来参加完仪式，就得合土了。

亲手把联邦星旗批上了父亲的棺木，这是联邦授予的星旗，意味着柳青叶为殉国而死。“呜...呜嗯嗯...”，说好的不会哭泣，柳尧还是没经住，小声抽噎起来。

看着努力把泪水忍住的少女，叶清桐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她没有去安慰柳尧，只是在她背后站立着，她明白，有些坎必须自己跨过去，在这个过程里，任何其他人的帮助，都是不明智的，甚至可以说是害人的。

柳尧缓缓跪倒在自己父亲的棺木边，她明白自己终究要和过去做下诀别，最后再望了一眼父亲的棺木，柳尧扭过头去，拿起了之前就放在土堆边的铲子，一铲一铲地把父亲的棺木掩盖。

这之后的一整个过程柳尧沉默不语，随着棺木的被掩埋，她将亲自面对崭新的未来，这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

等柳尧把棺木掩盖、踏实，柳青叶的人生也算是迎来了终结，始终沉默的叶清桐这时才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柳尧，柳尧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号啕大哭，她发誓，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哭泣！

这一刻，连天际的乌鸦都感到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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