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冷的夜与孤独的心

今天依旧是万里雪花飘飞，屋顶上街道上的积雪比昨天还要来的厚，寒风也依旧比昨天来的凛冽。

我大口大鼻的将干燥的寒气吸入肺部，肺部顿时感到一片冰冷清凉。让大脑清醒了不少。

下班回家的我在街道的积雪上踏出一个个不大不小的足印。当脚踏上柔软的雪时，会发出踩雪“嗞嗞”清脆的声音，十分的让我宁人。

“呼~”

我呼出一口白气，满怀期待的看着天上的雪花，到每天必来的超市。

当然也会遇到她。

“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早哇。”

我向站在超市门口的零食女轻声打着招呼。

“嗯，是啊。你也一如既往的晚呢。”

零食女嘴里边叼着棒棒糖边手撑着黑伞，身子微微往前打着玩笑说道。

“是你来的太早啦。”

我不承认的反驳道。不不，应该是公司的错。所以我才会这么晚，她才会那么早。没错，错的不是我，是公司。

“哦，是么？”

“呃，是的。”

她发出怀疑的声音。虽然看不到她鸭舌帽下的脸，但我还是可以想象出她那狐疑的眼神。

我干咳一声，为了掩盖过去，我开口说道：

“我们也差不多该进去了吧，外面怪冷的。”

“嗯。”

零食女轻应道，将折叠伞收起收进自己的黑色挂包里，然后转弯身朝门口进去，我紧跟其后。

我们走进店里，互相之间游逛着。一如往常一样，我挑选今晚晚餐的食物而她物色着零食。这样的场景不知不觉已司空见惯了，司空见惯到我还未来得及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感。

紧接着，我想到了某件事，向她出声问候道：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还挺顺利的。”

零食女边说道边拿起柜子上的零食看了看商名后，放进购物车里。

“是吗，那就好。”

“那你呢，打工顺利吗？”

零食女转过头看着我问道，我回以开心的笑容，拍拍外套口袋里的钱包。

“顺利，虽然累了点但我还是拿到了不错的工钱哟。”

“干的不错啊。”

她发出爽朗的笑声，我听着她的笑声，笑的越发的灿烂。

“嗯，我想要在过年了前希望能多赚一点钱买好一点的年货给家里人。”

我说出现在的真心话。好久没有回家了，我心里甚是思念。不知在家的老爸老妈还有那该死的紫梅小丫头怎么样了。

而且啊，虽说过年还有几个月，但诺是不好好存钱准备好年货的话，到时肯定会如热锅上的蚂蚁蚂蚁一样，心急如焚吧。

所以说啊，越是麻烦的工作就要越早做好安排做完，否则到交工的期限临近前绝对就会骚头乱麻了吧。

零食女将一包零食放进购物车里，她收起开心笑声，用淡淡的口气道：

“是么。你也好久没有见到你家人了吧。”

我没在意她先前感情的差异，继续回答道：

“嗯，已经快一年了。你呢？”

“我……”

零食女突然立在原地不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我停下脚步歪过头有点担忧问：

“怎么了吗？”

“没什么。”

她摇摇头。

“我啊，已经已经差不多两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零食女抬起头用稍低沉的声音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与先前声音感情的不同。我也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在嘴间挤出“这样啊，是因为工作吗？”这一句不适合宜的话来。

“没错。他们现在在国外工作，很忙，是不会回国陪我过年的。”

零食女继续迈开脚步，物色商架上琳琅满目的零食。

“是吗。”

我简短的回答，看着零食女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间我语塞了。脑子里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安慰话可以安慰着她。就算可以我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呢？朋友吗？不，我们连朋友也不是，只是简简单单的帮助者与被帮助者的关系罢了。

零食女督了我一眼，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毫不在意轻笑道：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对我来说过不过年都已经无所谓了。再说离过年也还早的很。”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我感觉声音中流露出一股哀伤和寂寞的气息。

我看着她有点娇弱的身躯，忽然想起我那个亲爱的哥哥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真正孤独的人是不会直接说出他们的孤独的，因为害怕被失去，害怕被受伤，所以尽可能的远离他人，避免与他人接触。就是这样，爱的越深也就越容易被所谓的恨意、无情等无聊的事物所伤害。

接着我又不知觉的将马寺的身影与她重叠，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

或许，零食女其实也跟马寺一样也是一个害怕……

空气一下子沉默下来，我们两人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去看谁，只是互相推着购物车默默的看着柜上的商品。途中她也就将吃完的棒棒糖的小棒子扔进店里的垃圾桶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新的棒棒糖剥开来吃的这样余外的动作而已。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纯属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罢了。

我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为了打破这沉默的气氛，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给。”

“这是什么？”

零食女拿下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接过纸问道。

“你大前天不是说想吃土豆炖肉嘛，我那时答应你今天将土豆炖肉的制作方法写给你。这张纸上就写着土豆炖肉的制作方法。”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零食女重新将棒棒糖叼回嘴里拍拍脑袋恍然道，然后她打开纸看了看，用十分开心的声音说：

“那我今天就做土豆炖肉吃吃吧。”

“那我帮你挑选下做土豆炖肉有关的食材吧。”

我展露微笑，提出帮助她的话。这也是我唯一可以帮助她的地方了。

“嗯。”

零食女轻应点点头，欢快地迈起脚步。我感觉她就像个能拿到自己心仪已久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脸上露出开心不已的表情。

虽然我看不到零食女的表情，但通过她的声音得知她的表情一定笑得十分的灿烂吧。

可是啊，我看着明明内心是十分的脆弱却在外表拼命表现自己很乐观很坚强的样子的她，不知为何让我感到十分的痛心和难受。

我先帮零食女仔细挑选土豆炖肉所需要的材料，接着我才选了几个打折的食材作为今晚的晚菜。

付完账后我们走出店门，寒风顿时迎面扑来，吹的我瑟瑟发抖。

“给。”

我将满满的购物袋零食递给零食女。她两手接过购物袋提起，接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

“对了，前天你有在电视上听王墨然的演唱会吗？”

“哦，当然有哇。”

我轻应点点头。

“那你觉得她唱的如何？”

“嗯，非常的好听。尤其她新出的专辑《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真的非常的悦耳动人。”

我高兴的赞叹不已。但我说完零食女忽然低下头又不说话了。又怎么了。我在上方俯视着她的鸭舌帽开口说：

“呃？怎么了吗？”

“没什么。”

零食女抬起头并摇摇头示意她没事，见此我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我正要与零食女说再见的话与她告别，但她先我一步开口道：

“呐，真是谢谢你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没有让我感到无聊和孤单。”

“啊，什么意思？”

我对突然而来的感谢话感到诧异，但零食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转向另一个话题去了。

“下个星期三就是圣诞节了吧。”

零食女望着远方白色的天空，边吐着白气边问道。

“啊，是啊。”

我回答道。确实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店里也开始准备圣诞节的布置了。听马寺说店里准备租一个圣诞树，然后在上面点装各种各样的装饰物放在店里好好的热闹一番。

“那我们在下个星期互相给对方准备圣诞礼物吧，你看怎么样？”

“啊，什么？”

话题转换的太快，一时间我没有转过弯来。零食女发出甜甜的笑声说：

“就是说在圣诞节的那天我们互送礼物，表示这段时间的感谢。”

“哦，可以啊。”

理解的我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的。

“呐，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喜欢哪一种颜色呢？”

“嗯……”

对于突然的问题，我在脑海里想了一下。

“蓝色。我喜欢蓝色。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到时候选礼物颜色有个好的参考。”

“……哦，这样啊。”

我颔首，接着我又反问零食女。

“那你呢？你又喜欢什么颜色呢？”

“呃！？”

对于我的反问零食女在一瞬间忽然愣住了。她别过头仰头眺望空中翻飞的雪花。

我见状赶紧转过头，用耳朵认真倾听零食女接下来的话。

“我喜欢白色。纯洁高尚、神圣美丽的白色。”

“……哦，挺好的。还真挺适合美丽而又可爱的你呢。”

“呃？！”

零食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别回头看向我。我也自然而然的转回头看向她。

下一刻零食女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对我说道：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了，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美丽而又可爱。”

“唔……”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像把匕首一样突然而然的**了我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让我难受不已。

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好像就在不久前，不久前也有一个人也说过与她一模一样的话来。

那个人是谁来着……

“我虽喜欢白色，但白色却不适合于我这样的污秽之人。它太过于美丽和纯洁了。”

“……”

零食女放下袋子，伸出双掌接住雪花。但没有一会儿雪花因手掌心的温度而融化了。在这过程中我不发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所以与之相反我只配得到黑色。”

零食女用非常小的声音呢喃道。

“蓝色吗？确实挺适合你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好奇问道。

“蓝色象征大海。代表稳重、冷静沉着和诚实等等的品质。”

“我可不稳重、冷静沉着呢。有时我也会因小事而惊慌失措呢。”

“蓝色同时也代表着……”

零食女没有听我说话，自顾自的轻声说：

“伤感、悲伤和哀愁。”

“……”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间感觉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颇为难受，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好了，谈话到此为止。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零食女提起袋子。接着她用一边提着袋子的右手摇摇手跟我示意说再见。

“好，我们就说定了哟~。别忘了给我准备礼物喔～。那再见喽。”

“嗯，再见。”

我挥挥手也与零食女说再见。

我眼睛目送着零食女离去的身影。

零食女衣摆被风玩弄翻起的光景油然而生给我一种神秘与美丽感。

明明与零食女认识了已有半个月多了，却不知对方的名字，甚至连对方相貌也不知道，也真够奇怪的。在别人眼中肯定是这样的吧。

确实是这样的。在这半个月多里，我也有好多次机会可以窥视对方的相貌。甚至对方也有意无意的在鸭舌帽下对我露出面貌。

但我故意的不去看。而且，我是拼命全力的按下我那四处跳动的好奇心不去看她的相貌，哪怕是相貌的一隅我也不被允许。

至于原因，我不想去接近她、理解她。哪怕是靠近一分一毫都不想。我只是想维持彼此间这普通的陌生人关系而已。对于我来说，甚至对于她来说，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现状是再好不过了。即使知道这现状终有一天会逝去，那又如何，只要我能好好的珍惜当下的时间就足够了。

所以，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一天能晚点到来。再更久的让我维持现状吧。

望着零食女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

零食女怕生的样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我摇摇头。不管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在我的眼里她只是一个羞涩又活泼的女孩。我一点也都不嫌她做作哦。因为啊——

我抬头仰望依旧是阴沉的白色的天空以及飘飞的雪花，心情沉重开口说：

“越是孤单的人就越是容易被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给深深地伤害啊。”

这个道理我从好久以前就已经明白了。没错，早在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

☆☆☆☆

夜晚的寒风“砰砰”地拍打着窗户，窗户上结成薄薄的一层冰霜。屋内气温温暖，一阵阵香气飘散于整个屋内。

厨房里的锅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泡。

“呼~”

王墨然用汤勺从锅里舀了一小勺热汤倒在一小碟子上。轻轻吹几口凉气，直到汤变凉为止才缓缓喝下。

“味道还不错，那个，让我看一下接下来一步该做什么。”

王墨然拿起纸看了看。

“哎呀，我忘了周五晚上的土豆炖肉还没吃完呢。”

我看着冰箱里还剩下的土豆炖肉微微皱皱眉头。

“没办法，只能赶紧吃掉了，否则明天就不能吃了。但是这些……”

我看看桌子上新买的食物，轻叹了口气。

“一半拿来作晚饭，一半作明天的早餐以及午餐的便当吧。反正我经常都这么做过，都已经习惯了。”

我先将米洗净放在电饭煲里蒸，然后将剩下的土豆炖肉在锅中炒热，然后拿起一盘碟子装起来，再将锅洗干净。接着拿出购物袋里的一些蔬菜将其洗干净，下锅炒了两盘小菜。

“饭也差不多蒸好了。”

王墨然将蒸好饭的电饭煲插头拔下，拿起电饭煲勺往碗里添饭。

“听那男孩说将土豆炖肉的汤汁浇到饭上会更好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墨然将土豆炖肉的汤汁浇到饭上，用勺子舀了一口饭往嘴里送去。

“嗯，果然土豆炖肉和饭要这样吃才好吃。”

我尝了一口被土豆炖肉的汤汁浇过的饭，露出一脸十分幸福和开心的表情。

“看来这样子吃也挺好吃的。”

王墨然露出一脸甜笑，然后一勺一勺地舀起，不知不觉碗里的饭已经被舀空了，碟子中的土豆炖肉也差不多吃完了。

吃饱后的我(王墨然)瘫坐依靠在背椅上，心神舒爽的呼出一口热气。

我：“果然冬天就应该吃……”

王墨然：“热腾腾的食物。”

我：“这样子……”

王墨然：“身体才会暖和起来。”

我：“呃，好困。果然吃饱了……”

王墨然：“就想睡觉。”

我：“我要赶快收拾完……”

王墨然：“好去睡个舒服的觉。”

我：“希望今晚……”

王墨然：“能睡个……”

我(王墨然)：““甜美安详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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