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残忍的话语

“总之，旭宇已经做到了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切。一直在陪着你做这种无聊的、无意义的事，也已经够了吧。”阳宇冷冰冰的说着，不顾若歌的感受。

是不是无意义的事，不一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无意义的事到底存在与否，都无法确定。

至少，在这件事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挺有效的。前几次、十几次的周五夜晚里，若歌对阳宇倾诉自己的不满之后，她都会感觉轻松很多、开心很多。

旭宇也会因为看到若歌的开心而感到开心。

而现在，留下的只有越来越沉重的、越来越失控的，负面感情的漩涡。

之前的倾诉，逐渐走到现在的抱怨。虽不是每一次阳宇都在场，但也稀稀落落的，陪着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一切都变了味。

天天陪着你的人，不会看出你在时间催化下的缓慢变化。但几个月一见甚至几年一见的人，却能一眼看出你和之前的你的不同。

旭宇早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因为一直陪着若歌的，就是旭宇。

不管是对没有帮到若歌的内疚，还是处于对若歌现状的无奈，旭宇他寻求了阳宇的帮助。

若歌的丝线，通过旭宇间接连到了阳宇。也就是所谓的：朋友的朋友。

交际圈可以在‘朋友的朋友’这里，成指数扩大。也正是因此，阳宇选择了成为一个旁观者。

“我该...怎么办啊...已经，撑不下去了...我明明又没做错什么...付出了那么多，什么我没有得到...既然这样，这样的世界，这种世界...”若歌的身体一软，瘫坐到地上。

她深埋着头，双手撑着地面。小腿因为擦到台阶破了皮，渗出点点的鲜血。藏在影子里的眼泪，连珠似的落到地上。

此时，稍有怜悯之心的人，都会对这个可怜的少女伸手以助吧。

呵。阳宇他只是看着，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变化。

“这个世界我也十分讨厌、十分厌烦，甚至让我感觉窒息。但至少，在你这个的故事...或者说是事故里，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罢了。”

“我的...问题么...怎么这样...”

“没人帮的了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再让旭宇陪着你一起难过了。你没有这个资格。”阳宇继续冷冷的说着。一字一句，比三九天里的寒风还要刺骨。“不过只是一个连自己都没有这份意识的，可悲的施害者。如果你明白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阳宇不仅没有给这个瘦弱女孩子只是扶起身那种程度的帮助，甚至还继续化语言为尖刀，为本就脆弱的心灵，添上新的伤口。

“不明白啊！我...到底该怎么办...”若歌在一系列的语言暴力以及精神压力之下，失神的看着地面，眼泪如珍珠般不断的掉落。“我...我不知道啊！你说的这种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啊！”

晶莹的眼泪，可怜的在沾染上地面的一片灰尘。

夜，本该对应着凉。风，偶尔对应着冷。即使现在不是寒冬或者深秋，但只要是夜里的风，都一样会让人感觉寒冷，令人避之不及。

另外，只是站着还好。在这种时间瘫坐在冰凉的地上的话，会感冒吧。

“嘁，明明那么简单。”阳宇的视线开始四处游离，不再看向若歌。“只要拒绝就好了，那些会让你在下一个周五晚上抱怨出来的所有事。”

“拒绝？那...”

阳宇没有给若歌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也理解。对别人说‘不’这件事，你，是绝对做不到的。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一直在害怕某些事的，不敢去改变某些无聊设定的胆小鬼罢了。”

“我...”如果眼泪可以代替语言，那若歌她刚刚一定说了上万的字。

“虽然我很擅长拒绝，但这不是可以教给你的东西。一开始我也说了，没有人可以帮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可以做到么？”若歌小声的问。

“不，你做不到。”阳宇没有一丝犹豫和思考，直接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件事？！你只是想取笑我么！你到底要玩弄我到什么程度！”若歌再一次的喊了出来。

愤怒，最终将软弱变得强硬。但同时，理智的分数也会因此降低。

“虽然平时总有流言会说阳宇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会抢劫普通平民的财物、会用魔法让其他人屈服、会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既凶恶又残忍！能毫不眨眼的折断小孩子的手脚！并放肆的仰天大笑...仅以伤害人为乐，仅以折磨人为趣...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这种种的事，都是真的吧！”若歌的这段话里，掺杂着怪异的浅笑。那是从绝对的不相信，变成无可奈何之后感情涌现结果。直到最后，她收起那些感情，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恶魔。”

若歌的眼神变了，变得锐利、凶恶，充满着愤怒和恨意。

以及，在她的身体周围，浮现出奇怪的黑色雾气。

“真是不错的流言呢，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东西。”对于若歌刚刚的话，阳宇并不在意。

不管是诋毁还是事实，阳宇都不会在意。

“果然是这样的吧，果然是的吧！既然这样，我也可以完全无视你的话了吧...什么拒绝，什么改变，什么受害者和施害者...不过都是你这个恶魔的低语罢了！哦，我懂了，你根本就是想挑拨我和旭宇的关系吧！迄今为止，你就这样欺骗多少人了！”

“让我把话说完。然后你自己在这寒风冻土上冷静的花费几个小时甚至几天来思考好了。这之后，就算你因此得了重感冒而死去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了，如果在最后，你还是觉得那些流言对你更有用的话，那都随你了。”阳宇摆了摆手，眼神更加的冷了一些。

“闭嘴！滚开！你这个恶魔！人渣！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

若歌体内的魔力开始涌动，这是专属于魔法师的危险信号。

哦？若歌这样的好人，也会变成这样么？那个东西，还真是可怕。

“即使是拒绝，也有很多种方式。怎么说不重要，只要传递给对方：这件事被拒绝了，这样的感情就够了。”阳宇并没有理会若歌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以下的话，随便选几句去用吧。没有直接拒绝，却也是拒绝。”

语言终归是表达感情的工具，虽然这样说不太妥当，但大部分时候都没错。

虽然那种不直接的、委婉的话。在阳宇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其一：我现在很忙，这事过会再说好了。其二：很有趣，但我还没想过。其三：这个的话，某本书里有明确记载。其四：还是拜托老师帮忙比较好。其五：你是个好人。”阳宇快速的说着这些麻烦的话，十分的不耐烦。

若歌只是听着，没有插话。

“虽然这些也并不是万能的，但却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偶尔听到某人倾诉，或者说是抱怨的，风评极差的恶魔无聊时说的几句闲话。”阳宇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到若歌的身上，就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恰好被谁听到的话，那可真是没办法。”

说完这些话之后，阳宇便信步离开了樱花步道，径直的朝着宿舍走去。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向若歌伸出仅仅需要花费一点体力就能做到的，帮她站起来的手。

事实上，阳宇连那些话都不想说。如果不是为了旭宇可以解脱，他绝对不会跟若歌说超过十个字的话。

在黑暗中行走，是很危险的事。即使是走了成百上千遍的无比熟悉的路也是一样。悲天悯人般，那遮住满月的乌云逐渐散开，多此一举的为阳宇照亮了回宿舍的路。

同时也照亮了那个热闹的樱花步道。于花叶间洒下的银色碎屑，均匀的铺在瘫坐在地上的若歌身体周围。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美丽，那么的迷人。简直就是因破坏规矩，不论理由反复帮助凡人而被上帝驱逐下界的天使。

随着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围绕在她身边的黑色雾气也慢慢消散。

若歌坐在地上，尽情的放声大哭。为什么会在这里独自流眼泪？她已经记不清了。

“阳宇哥，回来了么？诶？那本书呢？”旭宇端坐在书桌前，小声问到。

“在图书馆就看完了。累了，我先睡了。”阳宇脱下长袍，扔到床的一边。直接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两人宿舍，简单的两张木床、两套散乱着魔法书的书桌、两排挤满各种魔法书籍的书柜、两套一人高的衣柜、两盏魔法水晶做成的台灯。

整个宿舍不算非常整洁，但却十分干净。

“嗯。对了，阳宇哥。明天的话，要出门逛逛么？久违的。”

“嗯...随便了。”也许真的累了。阳宇趴在床上，迅速的睡着。

“啊，又是这样...”旭宇看着阳宇的睡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他轻手轻脚的拉过叠好的被子，盖在阳宇的身上。

随后便不舍的合上自己桌上的魔法书，熄灭了还亮着的魔法水晶灯。

望着窗外满月，旭宇小声嘟囔道：“谢谢你了，阳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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