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自己的这两位侍从不知合作了多少次了。由一柄长刀率先展开攻势,青年冷静地用长剑将其挡下。见识过那柄剑上的寒意后,这次的交锋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即使如此,侍从握着刀柄的手也因寒冷开始颤抖。
在这一秒的短暂碰撞中,另一柄长刀向着空隙袭来。
以难以想象的反应速度,青年在招架开前一次攻势的同时伸出毫无防备的左手去接触利刃。轨迹偏离开了,炸裂于地的那柄剑提醒着侍从这样的触碰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样一来——!船长的一拳落向被打乱了平衡的青年。避无可避的青年吃下了这一击,但他却并未倒下。实际上,船长也并未感受到切实命中肉体的手感。
如同打中了一块冰.....刚这么想着,船长就看见臂铠上附上了寒霜。刚才那一击无关技巧,直接被凝结起的水汽挡住了——怎么会有这么犯规的事情啊。
无咏唱。在作为剑士的同时也是异常强大的魔法师。这个人,恐怕血脉上已经接近于‘均衡的完美’了。
不过,他可也算是老道的魔战士。默念着咏唱词,船长将魔力收束于右臂上,然后猛地挥出。在与那柄剑刃碰撞的一瞬间,臂铠之前产生了极其微薄但切实存在着的铁盾。
被高速推出的金属块打破了青年的防守,尽管在脱离臂铠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固定的形体,但空气中残留的金属粒子仍保持着一定的劲头将身体撞击开。
在短暂的滞空中,等待着他的是固执袭来的长刀。
伴随着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两柄长刀被突然在半空中生成的冰面挡住。尽管强大的力量使得斩击突破过了仓促生成的元素护盾,但在刀刃被阻的同时,青年已经调整好了姿态。
依然是一次无意义的突袭。
两位侍从回到船长身边,就目前而言,双方依然是无伤状态。
问题是,船长这一方已经竭尽了全力,但那一方却显然拥有充足的余裕。
作为领主最为强大的武器——领域,他还没有发动。
当然了,也有可能领域早已发动,那过分强大的魔法很可能是源于某种未知领域的强化.....但这种情况实在罕见,幻想着这样的局面只能是安慰自己。
船长真的想要骂出一两句脏话。技艺、经验、人数,这些全部处于优势,但在面对血统上的差距时,这些东西也都全部只是作为垫平双方差距而存在的了。
“你们.....没有获胜的希望呢。”在对方愤恨的目光下,青年却刻意显出慵懒的样子,随意晃动着剑尖,“现在认输的话,就让你的部下放下武器,由我们来把那位搜出来。这样,你们也算是尽到了被雇佣的义务,如何?”
“与你相比.....那老头子更让人害怕。所以还是算了吧。”
青年傻眼般看着船长花白的头。
“能够被你称为‘老头子’的人还存在啊。”
“继续说下去可不太妙.....”
“呼——”青年叹了口气,“与你这样谈话.....我总觉得又下不了手了。”
“我倒希望你这样的怜悯能分一点给倒在地上的那几位啊。”
侍从微微瞥了一眼船长,他随意地歪了歪头。
在他们身后的战场中,领队们已经占据了原先的优势.....尽管不知道面前这个能够左右战局的家伙在想些什么,但是,在那些卫兵被全数击倒之前都只用这样平和地聊一聊就再好不过了。
青年并非没有注意到船长的心思吧。但是,他摆出了即使如此也不足以畏惧的余裕。
“既然面前的是领主,我是否也让你看一看我的领域比较公平呢?”
突然间,平和的气氛便被青年说笑一样的提问打破了。
“不不不.....我不太想领教那样的东西。”
船长立刻仓皇地回应,在滴下冷汗的同时做好了咏唱的准备。
“那就算了吧。”
“哎?”
已经准备迎接激战了.....结果对方却异常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威胁。
“在作为剑士之前,我作为法师的能力要更为强大。”他并不理会呆然的船长,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大想发动领域,就让诸位体会一下法术作为回礼吧。”
在涌起战栗的同时,船长想起了先前的战斗。
青年仅仅将法术作为辅助性手段便有着巨大的威胁.....法师在近身战时受制——这样的常识之所以存在毕竟是因为能够做到无咏唱的法师少得惊人。
若他能够无咏唱地释放攻击性术式,姑且不论他自己,两位侍卫的对魔能力几乎为零.....毕竟在一堆五大三粗的海盗、匪徒中,会使用法术的都是凤毛麟角,刻意去做面对法师时的准备完全划不来。
结论是,完全没有赢面。
自己在领主中可以算是非常弱小的吧。‘不灭的完臂’,这样的领域仅仅是将元素以固定形式放置于双臂,与之而来的是金属元素的亲和性(更容易释放)以及对其他元素的抗性(魔抗).....作为防具与武器而言,还有着不愧于‘不灭’之名的坚硬与再生性。看起来是相当优越的能力了,但也只是对比于非领主而言。
这样的领域能耗极低,即使整日处于展开状态也不会有多少负担,但稳定性也就意味着不能作为翻盘的底牌。
相性真是太糟糕了.....自己这方不是连拼死一搏的能力都完全没有吗!
即使这样也不能坐以待毙。
在心里头默念着咏唱,发动速度略逊于无咏唱,但只要是后手也没有多吃亏。
在铁壁生成的同时,青年抬起左手一挥,洒出的寒气随即凝成足有半米之长的冰锥,以绝对无法用武器挡断的速度飞来。
尽管厚度与稳定性都令人担忧,但金属与水凝成的固态间毕竟存在着巨大的硬度差异,伴随着碎裂的爆鸣声,船长略微安心下来。
对碎落一地的冰渣小声叹气,青年眯缝起了双目。
“金属性质的术士.....很罕见呢。明明有着这么稀少的元素体质,却混迹在海上啊。”
船长警惕地盯着他,通过‘完臂’让浮动着的铁幕稳定下来,应该能挡下第二波吧。
“老夫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成为一个铁匠啊!不如说,现在真的好后悔没成为一名安居乐业不用与你这样的怪物打交道的铁匠啊!”
一边自暴自弃般吼叫着,一边示意两名侍从退场。
船长希望通过青年意外话痨的特点拖延一点时间.....从延长的时间中,也许能找到胜机。
“您冷静一点。这边暂且不会发动大规模的法术。即使想引起注意力,但您已经慌乱得连自称都改变了哦?”
平日里,这样的对话该是和平的象征吧。但是——
在拼了命的战场上,这样居高临下的嘲弄却让他想吐。
“.....将给予制裁。”由于心神有些不稳的缘故,他没办法做到完全的默咏唱。不过,这本来就是相当高位的法术,稍微念出声来可以降低失败率。
收束掉维持着的铁之护盾,压缩然后补充,右臂上的质量猛然加大了。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船长尽可能地维持住平稳向青年冲去。
青年讶异地看着这种完全放弃防御的鲁莽做法。他向着船长的方向伸出手,尖锐的冰锥立刻自空中浮现,瞄准毫无防备的头部射去。
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在离白发不到几厘米的地方,突然浮现出了灰蒙蒙的阴影与冰锥相撞,那是包绕着周身,由密集的金属粒子构成的护甲。
本认为这一击能够拿下的青年没有做好继续进攻或防守的准备,于是被那庞大的质量所碾压——
本该是这样的发展。
血腥味。
从腹腔涌上了灼热与苦闷。
挡住了啊.....明明最为信赖的法术已经发动了啊。
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船长的视野就被冻裂的木头地板所覆盖。
· · ·
.....就结果而言,艾丽斯完完全全没有被人担心的必要。
当我回到已经由于她的吐息而逐渐温暖的舱房时,艾丽斯仍然在坚定不移地熟睡着。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到了她的面前,不知从哪里的缝隙中透出了稚嫩的晨光,我将那缕因映照在她的金发上更加美丽的光亮当做灯塔,慢慢地接近了她。
即使戳一戳脸也依然保持着熟睡。据以往的经验所知,捏住鼻子倒是有可能醒来.....但也未免太残忍了点。
姑且先就这样吧。
我在离她有一点距离,但仍然能感到她的暖意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立刻如同八爪鱼一样四肢并用地挪动着来到身旁,异常自然地攀附上了右臂,然后靠着我回复到了原先冬眠一样的状态。
.....这家伙是在装睡吧?但如果问了以后才发现这是睡眠期间的动作也未免太吓人了。所以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这世上还是留有未知吧。
嘛.....毕竟是吹拂过夜间海风的身体,在冷却后又突然感到暖意,定然会让人产生困意。我为自己做着并不是因为艾丽斯在身边而安心下来的辩护,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
由于艾丽斯的倚靠,两人向一侧倒去。
幸而这一侧同样是床.....在朦胧之间我安心地感叹着。
至于睡醒后怎么变成了与艾丽斯拥抱在一起的状态.....大概是寒冷使然吧。嗯。
.
巴布瑞泽提着清水向客房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拎着一点也没有变化的水桶回来了。
赛瑞亚斯疑惑地盯着他,即使把巨剑放下了,但‘壮汉’如野兽般的直觉还是感到了要被砍一样的危机感。明明对方完全没有敌意.....巴布瑞泽不禁又对老人的来历多了一些猜测。
他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说:“虽然里头一片昏暗没看清,但我觉得那不是我送水过去的好时机。”
一瞬间,赛瑞亚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从巴布瑞泽含糊的言语中,他立刻想象出了各种糟糕的情景。
让那位与她结合并非不可,但对于即将丢弃的人而言,他不希望各自心中有更多的眷恋。
在走向舱房的过程中,他又停住了。
那位.....恐怕不是那么大胆的人。虽然这么想有些失礼,但他还是由于深知某人的本性而突然安了心。
于是他扭头回到了栏杆旁。一两个沉默的水手在木板构成的阴影中安静地忙碌着。思虑了一会儿,他避开人的视线,从遮掩缆绳的布面上撕扯下一块,将裸露在外的剑刃包裹起来。
巴布瑞泽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把巨斧,也许是船员们用于砍开废旧船体的工具。他带着怀抱恋人一样的神态摸索这把非常人能够举起的凶器,突然定定地盯上了赛瑞亚斯手中已经隐藏起全貌的巨剑。
尽管相当害怕老人流露出的魄力,但他还是套近乎一样慢慢接近了赛瑞亚斯。
“话说回来啊.....那个,这个,赛瑞亚斯大人?”
但在他尚未说完话之前,赛瑞亚斯就冷冷地回应道:“这个不会借你的。”
“怎么这样——”
发出了如此丢脸的声音。
赛瑞亚斯想起了‘壮汉’以前之所以待在监狱里头的原因。
不过是因为对某个贵族使用的兵器一见钟情,又对其使用者的能力相当不满,于是便莫名其妙地对其下了决斗。由于按他的说法——是堵上了爱的决斗,而那个据说有着未婚妻的青年又莫名其妙地误会了什么,所以,即使双方立场与实力都如常人所知的不对等,这场莫名其妙又毫无意义的决斗还是成立了。
结果当然是久经沙场的巴布瑞泽完胜了这位尚未达到领主这一水准分界线的年轻贵族。
在青年痛哭流涕地拼死势要捍卫挚爱的尊严时,巴布瑞泽被对方的父亲所率领的治安队逮捕了。
.....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这次的事件被曲解成了巴布瑞泽这一粗鄙的佣兵凭蛮力横刀夺爱又遭到了制裁这样的情节。
在审判下达后,巴布瑞泽总算是让人搞清楚了他的目标仅仅是那把武器。由于青年在接受决斗时那副勇猛(但依然被完美碾压)的英姿打动了未婚妻,以那场决斗为契机,两人在更加如胶似漆并提前了婚期的同时出于奇怪的负疚心把当时的那柄剑赠送给了巴布瑞泽。
但当时已经身陷牢狱的巴布瑞泽自然没办法在监狱里携带武器。保留在典狱官手里的那柄剑在之后一次与桑兰圣国的战役中被当时参与侵略军的赛瑞亚斯顺手拿走,之后又给了艾丽斯使用.....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而言之,这人就是个狂热的武器爱好者。脑袋里面并非是肌肉构成,恐怕是和精钢那样硬硬的吧。
虽然明白,对于巴布瑞泽而言,想要尝试感触这把剑的愿望已经近乎成了本能,但赛瑞亚斯也还是在即使产生间隙的也无所谓的前提下拒绝了他。
它——祂不大想让别人触碰。除了进食的时候。
巴布瑞泽默默地低着头离开了,他怀抱着巨斧的身影显得无比萧条。
应付完这一让人叹息的旅伴后,赛瑞亚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很多层的视野迷雾之后,是一片被灼热的风暴肆虐多年,原先富裕但如今再无活物的平原。
那场风暴正在渐渐向这边移来。
他曾被称作天灾,也被当做天灾一样对待,但对比起‘魔女的余烬’而言,也只是连微风也称不上的蝼蚁吧。
他真的不由得怀疑有心唤起那场风暴的公爵是否已经丧失了理智。
自那个平原开始,直到这里——亦或是更遥远的地方,那个原先只是一个点的风暴将在地图上割出多大的裂缝?
虽然明确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但他还是战栗起来。
还有另一点.....
让他难以理解。
在这个地方,刻意派出那一个‘饵’来让风暴移动,对公爵而言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想着这些年来越来越深沉得让人不安的那双眼睛,他难以用一句‘丧失理智’来概括公爵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也不会再有他的事了。他的任务仅仅是.....如此而已。
所以,他轻抚巨剑的剑柄,感受着它的脉搏,体味着逐渐清朗到带有热度的海风,将意识转移到了即将出现在视野尽头的海港上。
· · ·
“有点意思。同时发动了两个法术么.....明明最高位的‘拟态领域’都完全靠默咏唱发动了,却故意把略微简单一些的‘锤’念了出来。说实话,还真是被骗到了。”
他这样热情地夸赞着船长。
两位侍从呆滞地看着那具倒在地上的身躯。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在即将触及青年的那一瞬,船长的双足以膝盖为界猛地折断,在倒下时,从地板上突兀伸出的冰柱贯穿了他的腹部。
留在地板上的,只有一双脱离了主体却连鲜血也没有流出的直立残肢。
“最开始的那个术式.....可不是个玩笑啊。”
青年将目光从船长身上转到两个侍从身上。
“最好不要多想喔。一不小心也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本想发出怒吼,但从脚心开始蔓延的寒冷与疼痛让他们最终只发出了悲鸣一样的呜咽。
青年满意地点点头。他跨过已经不再抽搐的身躯,向两个完全僵住的侍从走来。
“那么——来谈谈条件吧。”
他将剑刃搭在侍从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令肌肉撕裂的寒意,侍从慌乱地点着头。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伯爵和那个骑士在不在这支船队里?”
摇头。
“他们要在哪里登陆?”
摇头。
“你还是稍微说句话吧。我无法判断你究竟是不知道还是——拒绝回答。”
尽管想开口,但已经开始冻结血液的寒冷与恐惧让他在几度尝试后都只是发出了如同喘息一样的声音。
青年目睹了他的窘态,于是把剑刃从他的肩膀上移开。
——————
灼热感渐渐消失了。
寒冷、寒冷、寒冷
如同泡在温水里一样,他浸泡在绝对的寒意中。
就连涌出来的.....
似乎也成了雪水。
‘魔女之触’——
他突然想到这样的名号。
果然,如同诗歌中那样强大.....
如同流言中那样的‘坚冰’。
但是.....那个流传最广的名号的起源.....
他想起了被传唱、被改编的歌曲。
在那些来源各异的故事中,唯独有一点必然存在:
他受到了诅咒。
“以热度.....”
不可能是真的——
“焚尽敌意.....”
只能这样尝试了。
一边咏唱着几乎不会使用的火系法术,一边努力地翻过身去。
被贯穿的身躯被无助地钉在了地板上,即使感觉不到疼痛,也能从身体发出的声音明白腹部正因为勉强的扭动而被锋利的冰之边缘割裂。
翻过来没有?
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全身的质感都被冻结了。
“————回答”
听到了声音。
向着那个方向,船长完成了最后的咏唱词。
“降临。”
于是,微小得如同烛光的火焰自他指尖升起,穿越过被深寒凝固的空间,摇曳着——
但却并未熄灭。
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触及,但他在能够目睹结果之前就因最后一口气的泄出而陷入了永眠。
——————
发生了什么?
在侍从面前的,是被火焰包绕的青年。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点火星自青年身旁蹭过,他那一直未露真容的右手就突然燃烧起来。
——找到了。
仿佛有某人在轻声地嗤笑。
冻结的世界开始熔解。不知从何处飘散而来了更多的火星,炽热一瞬间占据了空间。
奇异的是,虽然位于最为灼热的中心,青年却仍然没有失去形体。
他依然保持着人形.....尽管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团火光,但从仍然没有变调的惨叫声中,可以明白他的发声器官依然完好。
恐怕是再也难以承受痛苦,青年倒在了地上,从火光中落下了一把冒着白气的利剑,覆盖了寒霜的剑刃上现在只有乌黑的痕迹与呲呲响着的白气。
火光中突出了一块,大概是他的手。他尝试着捡起那柄剑,但是却连握合这样的动作也难以做到。
两个侍从尽管已经失去了束缚,但由于过于激变的进展仍待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在青年仍在尝试着捡起剑刃的反复中,其中一人总算缓过神来。他仓皇地向倒地的船长跑去,但那具从腰部撕裂开来的躯体很显然早已失去了生机。
在热度即将达到顶峰时,
熄灭了。
当世界恢复原状后,青年身上的火光消失了。奇异的是,尽管那样的热度让在一旁的两人都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但青年身上却并未见到伤痕,就连那袭白衣也仅仅是因为在地上滚动,沾染了灰泥而显得肮脏。
但他仍然在哀嚎着。扭曲了的面容朝向漆黑的苍穹,泪水与汗水顺着面部肌肉上扭曲的纹理流下。
他没有眨眼。
而那个声音依然在轻轻低语:
——找到了,我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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